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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划定界限 ...

  •   雪庆和邬作霖几乎聊了通宵,以至坐在餐桌前,人还在打盹儿。

      江南忍不住笑,“庆儿,饭要吃到鼻孔里了。”

      雪庆撒娇,“妈妈,我好困。”

      江南说:“你们要去童童家拜年,不然妈也不喊你起床,让你多睡会儿。”

      江南和雪成贤交换一下眼神,“庆儿,这过了年,你又长了一岁,也该找对象了。叶姨昨天和妈妈说,他们很喜欢你,我们也很喜欢小年。爸妈的意思是,你和小年正式处处对象……”

      一口白粥呛进气管,雪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雪丰赶紧给她拍背喂水。

      雪庆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妈您吓死我了,不行不行不行。小年哥是哥哥,和我哥一样,我能和我哥处对象?绝对不能。”

      雪庆斩钉截铁一口拒绝。

      江南和雪成贤对视一眼,雪成贤微微摇头,夫妻俩的失望之情明显写在脸上。

      雪丰一言不发,他知道雪庆一夜没睡。

      凌晨他去卫生间,雪庆还在讲电话。自从看到那条消息,他一切都明白了,雪庆在恋爱。

      早饭后,小年已在门口等着。

      江南收拾好带给佟童父母的年礼,兄妹俩拎着出门。小年看到了说:“拿回去吧,我都预备上了。”

      雪丰说:“拿都拿出来了,懒得送回去。”

      小年穿了军装,笑嘻嘻地说:“丫头,来来来,我们拍照。”

      小年把手机递给雪丰,“拍好看点儿。”

      雪庆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他们站在吉普车前,雪丰给他们拍了很多张。

      两百多公里的路程,雪庆睡了一路。车开到军区家属院,雪丰办理登记,汽车开进去他才叫醒雪庆。

      佟童父母热情地留他们吃午饭,一桌好菜,宾主尽欢。

      佟童父母始终绝口不提佟童。

      雪丰他们三个每人收到一个红包,搞得雪丰和小年很不好意思。

      雪庆站在楼下,回头看佟童三楼的卧室。雪白的纱帘严丝合缝,人去楼空。

      雪庆想象不出来,佟童是如何从那里攀爬着陆的,爱情的力量真的太伟大了。

      回程途中,雪庆下车买雪糕,汽车USB插口插着雪庆的手机。

      手机推送两条消息,均来自Gary:Honey,我订好了回国的机票,北京时间后天晚上十点。

      第二条,想你,快想疯了,肖密说我像一只困兽,眼看关不住了,我感觉也像。

      小年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一般。问雪丰,“你知道?”

      雪丰艰涩地回答,“昨晚,我在录视频时看到一条消息。今天早上我妈和庆儿说了,庆儿说,在她心里,你和我一样,是哥哥。”

      小年伏在方向盘上,半天没说话。

      直到雪庆上了车,拍拍他的背,给他雪糕时,小年才坐起来。

      雪丰说我来开吧,小年没言语。默默下车,和雪丰换了座位。闭着眼睛一路没说一句话。

      雪庆以为他睡着了,和雪丰说话时,也压低声音。

      小年再连一眼也没看过雪庆。

      接下来几天,雪丰和小年天天和老同学喝酒,喝得烂醉回家。

      每晚雪丰扶着小年跌跌绊绊进院的声音,仅隔着一道砖墙,雪庆听的清清楚楚。

      初六中午,江南张罗吃火锅,雪丰难得睡了懒觉。头天晚上小年又醉了,雪丰略好于他。

      雪丰舍命陪小年喝酒,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过,不知该怎么说,说什么。

      小年想喝他就陪他喝,想醉他就陪他醉,想唱他就陪他唱。连嗓子都嚎哑了。

      江南在厨房洗菜,雪庆下楼来,江南问:“你哥还没起?”

      “是,让哥睡吧,昨天又是半夜回来。哥哥喝醉了,我给他冲了杯蜂蜜水,他看着我说,‘庆儿,你过得快乐吗?’

      我说很快乐。他说,‘你快乐就好。’

      我刚一转身,他又问我,‘庆儿,你真的快乐吗?’连着问了我三遍。

      我哄着哥喝了蜂蜜水,哥一下倒在床上,瞬间睡着了,我从来没见哥哥醉过。”

      江南望着书房门,压低声音,“你爸快要忍不住了,几次想上楼掀你哥被子,妈强强劝住。

      妈说,同学聚会哪能不喝酒。小年不也每天喝醉,也没见老尹掀他儿被子。

      儿子大了,好容易回来过个年,你非要搞得鸡飞狗跳的,才算好?”

      雪庆偷笑,“妈,做得好,我爸对哥太严厉了。”

      江南摇头说:“你爸可不这么认为。庆儿,给小年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吃火锅,他爸妈去市里了。”

      雪庆打给小年,手机不接,家里电话也不接。她披了件外套去他家,院门锁着进不去。

      雪庆又返回来扒着墙头喊,喊半天没反应。她心想不会出事了吧,于是搬了把椅子,踩着椅子翻墙跳过去。

      家门倒是没上锁。

      雪庆进门就喊:“小年哥,小年哥。”还是没人应。

      雪庆心里一慌,赶紧就往楼上跑去。

      一抬头,看见小年站在楼梯拐角处,头发湿淋淋的,腰上裹着条白色浴巾。

      几天没见,小年的脸明显瘦了一圈。

      两人均是一愣,雪庆表情夸张地说:“哇!小年哥身材好棒啊!我说怎么喊不应你,原来你在洗澡。”

      小年居高临下,盯着雪庆没开口。

      雪庆说:“小年哥,我妈叫你吃火锅,赶紧穿衣服过去吃饭。”说完转身就走。

      小年哑着嗓子说:“不要叫我哥,不行吗?”

      雪庆略顿,管理好表情,回身笑嘻嘻说:“不行,叫惯了。”

      小年走下来,面有愠色,“庆儿,你都不把我当男人看吗?”

      他突然张开手臂压在墙上,雪庆被他圈在手臂中间。他眼睛有些红,声音微颤,“我就裹了这么一条,你都不怕我?”

      雪庆眼神跳跃,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小年身上清凉的薄荷沐浴露的香气,将她笼罩其中,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体表的温度。

      小年逼视着她,眼里隐含不甘。

      他结实的胸肌,漂亮的八块腹肌与她一臂之隔。甚至在他喉结滚动时,她清楚的听到了他的吞咽声。

      小年贴的如此之近,又如此嚣张,怎么可能不把他当男人看。

      雪庆迎视他的目光,尽力掩饰内心的胆怯,“小年哥,昨天喝酒今天撒酒疯,宿醉未醒吧?

      再说我眼又没瞎,你哪儿哪儿都不像女人,我怎么可能不把你当男人。

      就算你没有这条毛巾,我也不会怕你,因为你是小年哥。

      你以为你光屁股挨打我没见过?尹叔叔追着你满院跑,哥哥和我扒着门缝偷看,前前后后可都看见了。

      那场面过于震撼,以至我想忘都忘不掉。还想吓唬我。

      你就说你吃不吃饭?吃就赶快穿衣服。”

      小年眼圈突然红了,眼里蒙上一层水气,她是他的克星,他输得一败涂地。

      小年扭过头不看雪庆,“吃,等我行吗?”

      雪庆说:“当然要等你了,不然我还得翻墙回去呢。小年哥,我在客厅等你,不着急,把头发吹干再下来。”

      雪庆下楼时双腿发软,扶着楼梯扶手才能站稳,心咚咚狂跳,脸着了火一般,显得狼狈不堪。

      她原本半信半疑,小年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拒绝。

      雪庆一味装傻,纯粹为了他们能一如既往。她不是傻子,他一样不傻。

      小年穿了件灰色卫衣,黑色收口运动裤,头发还湿着。

      雪庆责怪,“我都说了把头发吹干。”

      “没事,你哥呢?”

      “我哥爬不起来了。外面冷,别感冒了,把帽子戴上。”

      小年故作轻松,“丫头,就冲你翻墙过来叫我吃饭的良好表现,听你的,帽子戴上,我们吃饭去。”

      下午雪庆回市里,江南把雪庆汽车后备箱都装满了。雪庆一再说她一个人吃不完,江南充耳不闻。

      雪庆临上车,抱住江南,“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啊,妈妈,我爱你!你和爸要健健康康活到一百岁,等你们年纪大了,就和我一起过。”

      江南摩挲着雪庆,“傻孩子,有你这句话妈就高兴了,没白疼。”转脸就对雪丰说,“儿子算是白养了,从来不恋家,就知道在外面喝酒。”

      雪成贤随声附和,“就是,我反正每天看的都是背影,脸都没怎么看到过。”

      雪丰无奈,“妈我是不是你们捡来的?你们也太明显了吧?”

      雪庆钻进雪成贤怀里,“爸,您和我妈明显是在争宠,我哥应酬多,说不定还能给我领回嫂子来,您稍安勿躁。”

      雪成贤笑逐颜开,“还是我丫头乖,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回去给爸打电话。”

      雪丰说:“拿那么多东西,我送妹妹回去吧。”

      雪庆摇手,“不用不用。哥,你要好好表现,别出去喝酒了,你也马上就要归队了,多和爸妈说说话。”

      雪庆告别父母,开车出了大院儿,没走多远,看见路边停着辆吉普车。

      小年靠着车门,脸望向雪庆来的方向。

      雪庆缓缓停在他车后,小年从车里拎出一个袋子,放在雪庆车后座上。

      雪庆下车,“小年哥,这是什么?”

      “答应你的东西,全在里面,电脑系统装上了,常用的都下载好了,开机就能用。”

      雪庆颇为尴尬,这种时候,接受也不是不接受更不是,“小年哥,我都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当起真了呢。”

      小年不悦,“怎么回事,要跟我划清界限?庆儿,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从不当玩笑,我都当圣旨。”

      他拍拍雪庆的肩,“丫头,慢点儿开车,到了给我发信息。”

      小年脸上没有了往昔的笑容,轻蹙着眉,定定地看着雪庆。

      他依然穿着军装,爱笑的他不笑甚至更酷了。但却给人失意落魄的感觉,让雪庆感到隐隐的心痛。这样的小年,甚至于让雪庆感到几许陌生。

      雪庆内心几度挣扎,轻轻抱一下小年,“小年哥,怪我吗?”

      小年的身体僵住了。

      雪庆松开手时,他一下子紧紧抱住雪庆。头顶上方传来他的声音,“怪我自己,不够勇敢。”

      不够坚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几乎朝夕相伴的整个青春,没有说出一句喜欢你,没有勇敢的打破壁垒,脱离出舒服亲密的兄妹模式。

      以哥哥的身份宠她哄她逗她,让她终于可以在面对一个全身只裹了一条浴巾的男人时,仍能做到方寸不乱。

      也不能怪雪丰,毕竟自己没有勇敢的去争取,而是选择自欺欺人的谈了两场没有灵魂的恋爱。

      而且就在六天前,尘埃落定之前,也没有抓住最后的时机告白,而是把时机交给了母亲。

      哪怕能完成一次告白也好啊,可是,他错失了时机。

      就连此刻,明明想说的是,庆儿,我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就曾想过,要用一生的时间宠着你哄着你。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情实意,真的喜欢,真的爱你,非常非常爱你。你爱上别人,我心痛不已,就像钢针一根一根扎在心上。

      然说出口的是,“庆儿,不要刻意疏远我。我会和过去一样,你也是,好吗?”

      让她今后面对自己的时候,不至于尴尬。

      雪庆温顺地点头,“好。”

      这一问一答,最终划定了他们的界限,到底没有越界。没有越界就不会改变。

      意味着他们依然固守着过去的关系。小年从小小少年时期,至今一半人生热切祈盼的爱情,最终成为遗憾。

      《基督山伯爵》里有这样一段话,让他记忆尤深。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

      小年望着雪庆的汽车拐上公路,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放了她自由。

      雪庆一路上心神不定。

      总觉得自己像个犯了罪的囚徒,惶惶终日。甚至于冲淡了化不开的相思和马上要见到心上人的喜悦。

      伤害小年的感情,非她所愿,虽然她并未做错什么。但是她看不得他难过,她是爱他的,不过是另一种爱。

      事实上雪庆隐约感觉到了他的心思,并不是一无所知。

      大院儿里好几个女孩儿,他只对她好,佟童都曾嫉妒。

      他几乎长在了她家里,对她有求必应。就连雪丰都在高中恋爱了,而他的初恋是在二十六岁“高龄”,匪夷所思。

      世上没有双全之法,厚着脸皮继续做兄妹吧。

      总有一天他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紫霞仙子,那时,雪庆就会在他生命中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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