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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河边女尸 ...

  •   借着八十两银子安稳渡过了几天闲散的日子,到了第五天,苏叶闲得发慌,等的书信还未回,想起他粗糙的手,就准备去看看阳闻到底在做什么活计,把阳闻说的地名向店小二询问了一下,然后一路坐着马车到了城东一处渔船码头。
      阳闻正背着厚沙袋往船里送,这些沙袋是送往城东木门谷的,遥遥看见苏叶,随意的扔下沙袋很高兴的向苏叶的挥手。
      阳闻本是文弱的书生,此刻手中并没有拿着笔墨,反而是背着重重的沙袋,苏叶看着他的身行,心中不免有些酸痛,不过走到他近前,他把情绪遮得严实。
      “苏大人,你怎么来了?”见到苏叶,他似乎很高兴。
      苏叶看出他眉宇间的期待,心中有些愧疚,苦笑一声道,“来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看了觉得怎么样?”阳闻摊手道。
      “有些辛苦……”他惋惜道,“对一个画工来讲。”
      “没办法,我还有妻女需要养,曾经我试着卖自己画的像,”他骄傲道。
      “反响怎么样?”苏叶打断道。
      “还不错,七天卖了十幅,”他的语气稍显平和下来。
      苏叶听出他语气的变化,面上并没表现,依旧称赞道,“安阳画工一天最多卖两幅,你七天能卖出二十幅,很厉害啊!”
      “我终于知道咱安阳的画工为什么不靠卖画为生了……很多商贾都目不识丁,更别说字画,画像是来者不拒,不过他们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人,画到他们手里价格一压再压,七天算下来,连自己都养不活,”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啊……想想也没觉得什么疲惫的,这次是替朝廷做事工钱能赚不少。”
      “朝廷?……”苏叶可是第一次听说朝廷不用商船用渔船的,“这些沙袋是送往哪里的?”
      “木门谷。今年各地方旱灾严重,为了提高安阳农作物发展,以供养更多逃入安阳的难民,魏大人就在水道狭窄的木门谷处建造一个堤坝......”
      苏叶正恍然是这个原因,就听见阳闻继续道,“对了,说道这里,昨儿个我听几个工人提到,有几干挖掘的工人,在沙坑里发现了一具女尸。不知道魏大人通知你没有。”
      “女尸?”苏叶作为大理寺侍丞,条件反射的惊了一秒,随后才缓缓摇头道,“前面两宗案子,我接手纯属巧合,我的职责本应该是审查安阳之外,尤风和两州遗留的悬案或者已结的后有人反应有问题的案宗。安阳的案子本就不该我管……不过咱这魏大人若是能力不够,我倒是可以帮忙。你所说的女尸现在在哪里?”
      “昨个儿下午被几个捕快送到了停尸房,估计这会儿还停在那里。”
      “仵作验尸应该很快的,难道是因为死者身上没有伤,然后判断自杀溺死,所以干脆停放在了那里,等人认领?”
      “不是……”阳闻摇头道,“扬州最近出了一批山贼,杀了不少人,有些犯了法的百姓就把责任全推究在山贼身上,最后也不知道哪些是山贼杀的,哪些是另一些百姓杀的,我朝每个州仵作只有七人,死的人太多了,所以就干脆把安阳的仵作都派去帮忙了。”
      “原来是这样,行,那我等会儿就去看看,”苏叶轻声道。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阳闻突然小声道,“听我那在场的工友说,那女的好像是前户部侍郎王言的女儿。”
      “就是那个因犯贪污罪在京都闹事被斩首的户部侍郎萧言的女儿”苏叶十分惊诧,户部侍郎王言于三月前,因贪巨额赃款,连他唯一的一个女儿也被牵连不能幸免,被送去了妓院,估计现在应该还在京都,见他缓缓点头,继续道,“他女儿不是被送到京都一家乐坊去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但那女子一定是户部侍郎的女儿,”阳闻铁定道,“我那位工友是第一个发现那女子尸体的人,他说她看见那女子怀里有封信,想着应该是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便悄悄捡起来看了一眼,一看信的内容,把他吓了一瞬,竟然是户部侍郎王言写给女儿的一封离别信。你说父亲送的最后一封信,作为子女会随便送人吗?”
      “有没有可能是他人冒充户部侍郎的口吻写的,以借此来隐藏死者真正身份?”
      “不可能,”阳闻摇头道,“落尾款还有户部侍郎王言的官印……”
      看着苏叶眼眸微妙,他继续道,“你不会以为他会骗我吧,他可是我的姐夫。你如若不信,”他忽然一把拉住一位从两人面前走过去的一个中年男子,转头问他,“姐夫,那封信你可还留着?”
      他那姐夫一脸狐疑的看了眼苏叶,又疑惑的点头,“留着。”
      “姐夫,你给把那封信拿出来给他看一下吧。”
      “这……”他面上极为难堪,等阳闻出苏叶是侍丞的身份,然后连说几个“没关系,”他才很不情愿的从脏兮兮的袖口里取出来,递到苏叶手上。
      苏叶不知为何这姐夫对王言留他女儿的一封离别信如此不舍,但面上歉意抿唇。接过信封,从头到尾的过了一遍,他心中不由一振,这是前户部侍郎王言的亲笔信无疑了,单不说落款的官印,王言的字迹他是熟悉的。看完信,他终于明白了那姐夫之前表现出来的一系列违反常态的神情,这位前户部侍郎王言竟然将埋在家宅后院中的五百两银子给写了出来,或许是担心自己死后女儿会忍饥受饿吧,当然这封信不止提到这一点,还有一点让苏叶信中颇为震惊,是王言在信中反复提到的,“你爹我从没有收取过别人任何钱财,这后院埋的五百两是我跟随先皇出征时所获得的赏赐。你要相信你爹,切记切记。”
      前户部侍郎王言的案子发生在三个月前,苏叶当时还在尤风,所以并没有参与,苏叶与王言共处过两年,当时自己还是一名郎中,每日在皇帝身边陪从,听差遣,由于直接归属于户部,所以每早都需点卯,当时边疆还有少数的战事,王言时常为粮草问题困扰,苏叶偶尔看见便会提出建议,久而久之就熟络起来,而在与王言相处的两年来,他并未觉得他对钱财有过多看中。
      半晌,他不动神色的道,“我想那名女子的身份应该正如你所说的,是前户部侍郎王言之女……”苏叶看了一眼阳闻的姐夫,他的面色微囧,“王言留给女儿的钱财在自家院中,我想那钱财应该早已被她女儿给拿走了,这封信现在对你们也没用,不如交给我吧。”
      “苏大人拿去吧,”他低声道,“这封信原本就应该交给朝廷……都怪我姐夫一时鬼迷了心窍。”
      苏叶抿唇摇头,“现在上交也不迟。”
      “苏大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阳闻的姐夫一把抢过信封,突然粗声道,“昨个儿有人来找我要这封信,开口就是一百两的高价钱,但即便这么高,我都没给他瞧一眼。您现在,因为我妹夫的缘故,给你看了,看了不说,您现在还让我白白上交。”
      “当时你要不是看到上面写了五百两,你早交出去了,”阳闻义愤填膺,诚挚道,“更何况这封户部侍郎王言写给女儿的信原本就不该我们所有,不可强占。”
      “你若不告诉他,他哪里会知道,”他倒吸一口气,吱牙道,“你哪家的人?怎么胳膊往外拐?我就说我妹妹不能嫁予你,你这一辈子我看只能做一个穷画工……哎,可怜我那妹妹,怎么就被你这小子给迷住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苏叶突然问。
      “什么真的假的?我刚才句句属实,”他没懂苏叶意思道。
      “有人开口出价一百两,”苏叶补充道。
      “对呀,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的模样,面容那叫一个恐怖啊,一半脸,”他用手比划着,“一半的脸啊,都不是正常的人皮。完全看不得,像被火烧了似的。你说这种人不把脸遮住,大白天漏着,这什么心理。”
      听到这里苏叶中一沉,竟然是他,那个他一直在寻找的人,参与杀害他家人的人,没想到竟然再次出现,这次仅仅是为了一封信。这封信到底与他有什么关联,让他不惜重金买下。
      苏叶沉吟半晌,搅破脑汁也想不出,只能暂时放弃,默默掏出身上仅有的五十两拿在手上,这钱除了是给阳闻姐夫的报酬,也算是对阳闻画画的支持,这应该能买不少纸墨了,当然这钱对于打听到那个天大的好消息来说更是不值一提,“这银两我全都给阳闻,算是我对他画作的支持。”
      “你……”阳闻姐夫听到这话很不满意,但阳闻现在毕竟是一家人,又嫌弃五十两太少,手上信封不肯拿出。
      “按信上面的时间算,这封信是王言未判决前所写,他罪大恶极,所以这封信是脏物,你私藏赃物,我可以按包庇罪处治你,”苏叶语调缓慢忽然转快,呵斥道,“你若还不满,等到狱中和我详谈也不错。”
      那人听到最后一句,心中一惊,后背一阵冷风,随后慢吞吞的交出了那封信。
      这时船上睡着的看守也醒了,在远处怒喊道,“那几个傻站哪儿不干活的,干嘛呢?”
      苏叶也不声张,和他们匆匆告别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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