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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兄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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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dei。”
刚从医院复诊回来的奚音书单肩背着书包,一边耳机没扣紧,所以有杂音跑进耳道。他皱眉,不悦地矫正耳机与耳朵契合度。
然而,有人又高声喊了句:“兄dei!”
“……”奚音书终于有所动,转着脑袋左右前后的巡视一遍。
很好,空无一人。奚音书满心愉快地带上耳机。
“大兄dei!我在你上面啊!上面!”许是怕高栅栏下的奚音书耳鸣听不清,蹲在高栅栏的少年人又嚎叫起来,“大兄dei你头上面啊!”
少年人蹲在高栅栏得有一刻钟了,除了恐高的颤抖之外,此刻生出一种心酸无奈。好不容易等来个大活人,结果是个听力十级残废的大兄dei。
气不气?少年人估摸着得有好几米的高度,心里盘算着,没下去之前一点也不生气。
奚音书听着声望去,一个大活人正举头望明月似的蹲在学校围栏上。他矫正耳机的动作一个失控,耳机掉了下来。
他张口问:“学校什么时候让纪检部爬栅栏放风了?”
“……”他要是纪律检查委员还用的着爬几米的栅栏逃课吗?!
奚音书感受栅栏上哥们的苦不堪言,他意识到刚才的话说错了。看看手机屏幕时间,下午五点,还不到文行中学放学的时间。
栅栏上的哥们不是放风的,是越狱的。还越到纪检部老大脸上了,千载难求的运气。
“兄dei,这太高了!你接我下!不然我得在这蹲到猴年马月啊!”少年人终于敢低下头颅,才瞅一眼,立马又昂起头,打死不看第二眼。
“……”奚音书纳闷了,这哥们儿都不敢往下望,是怎么知道自己路过的?
他歪头思索一下,问了另一个更值得深思的命题,“同学…你上去的时候就没想到围栏太高了…吗?难道上去的时候…不是这个高度吗?”
铁栅栏上的哥们崩溃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种重大发现的惊悚,“我上来的时候不高啊!扒着围栏,两脚一蹬就上来了!真不高啊!”
“……”
奚音书停了手机音乐,把耳机收进口袋,手机插-进书包侧兜,然后把书包另一根带子提到肩膀。
傻子,那也是一个学校的校友,没道理见死不救。
张开双臂,奚音书冲上面那位不敢动的大傻子喊话:“我接着你,你看准了跳,跳偏了——别怪我没接住你!”
栅栏上的大傻子一听这话,才敢再次低头。
大傻子一低头,奚音书才瞧清大傻子的长相。
他愣了愣,短发姑娘?不太像。长眉浓而不冗杂,眉形好看到比公交车贴的海报上男明星还要齐整。一双眼睛含着三月春光,无限晴朗。
奚音书见大傻子牙齿咬起下唇内皮,一抹花蕊嫩红与清月白映衬,好看。他喊了声:“你尽管跳,我接的住。”
“别怕。”
大傻子迟疑着,忽然发现这片围栏尽头有拿着塑料棍的门卫跑来。心里一慌,“我跳了!”
再不跳,就要被抓回去劳改了!
奚音书只是扶了大傻子一把,也就比虚扶多了点力气。
而后漠然看着眼前这哥们,不矮啊!依照他自己一米八的身高对比,这哥们比他还高些。
两米的栅栏,近两米的人,你怕个球啊?!恐个鬼的高?!这不就是一蹬腿的事嘛!
奚音书伸手要去掏出自己的耳机,却被刚落地的大傻子一把抓住手腕,带着就跑。
身后传来文行中学的门卫大哥嚎叫:“你们两个逃课的哪个班?!别跑!跑我也能调监控录像查出来哪个班的——”
“我叫明辞!日月明,舌辛辞!”
明辞边带着奚音书沿着围栏冲刺,边大声遮盖奚音书耳边的风声。
奚音书听着明辞的自我介绍,余光里灰色树干影淡了。他侧了些头,看着明辞的耳鬓,鬓发有些湿漉漉。
说:“奚音书,我叫奚音书。”
“好听!”明辞的单肩包因为跑的太快,反复砸在明辞的大腿,像是在附和主人的话。
当然好听了,这可是他爸爸翻了好几天的书才取出来的名字,派出所上户口的时候前前后后反悔了十来次,最终字字斟酌成奚音书。
明辞带着奚音书跑到校园这面围栏的尽头,转弯冲进了人流尚不拥挤的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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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音书为探查敌情,深入违纪生老巢,才坐在一家名叫‘3.1415926’的奶茶店里,看着白墙上的涂鸦,字迹潦草笔画扭曲写着——粪球,我铁柱一定会来娶你的!
“……”
明辞咬着吸管吸了口金风玉露,然后把柠檬绿茶放在奚音书面前的高脚圆桌上,啪的一声戳进吸管,给奚音书推的更近些。
然后才顺着奚音书目光望去,边问:“怎么了?表情这么僵硬。”
奚音书拿起柠檬绿茶,深吸了口。没说话。
“这个铁柱……可能是某种甲壳动物!”明辞断定道。
奚音书明白他的意思,并深以为然。
甲壳动物等于屎壳郎,不然怎么能对粪球如此高调示爱。
两个人又看了看墙上涂鸦,上面有很多数字,可能是电话号码也可能是鹅号。当然也不乏另类诙谐的
——‘星河滚烫,烫死人间理想。’
——‘和你淡对象不是爱你,其实是想日-你。’没错这句还把谈写错了。
最打眼的还是对面墙上最高处的一行字斗大的宣言——文行中学炮王。
奚音书和明辞不约而同笑笑,明辞点评道:“这个小兄dei好大的口气,文行最靓的仔都没敢这么写。”
奚音书吸口绿茶,咬到柠檬籽,默默看这位话里话外都在表达——我,明辞,文行中学最靓的仔。
他这一笑,明辞微愣地看着奚音书,而后歉然道:“不好意思,sorry,sorry,sorry。”
奚音书定睛看他,目光里透着疑问。
明辞解释说:“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比自己靓的朋友。每天照镜子都被自己的帅气杀好几回,完了一去学校还得被迫对别人行凶。”
奚音书已经低头抬手掩面笑起来,他继续听明辞的‘自-杀’次数以及‘恃美貌行凶的犯罪历史’。
“我说的真话,”明辞言之凿凿,“从小靓到大,以致于我都好几年没正经看别人长什么么样了。但是今天偷看了你好几眼。”
奚音书唇边的笑意淡些,看着明辞扬眉的双眼却饱含笑意。他道:“我还纳闷着你在栅栏上仰着头不敢往下看,却知道我经过。”停顿下,扬起半边唇,“原来如此。”
明辞坦坦荡荡,对自己颜狗行为供认不讳,说:“你不是路过的时候,我才看到。你从前边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到,离得远不用低头。”他忽然摸上自己的下巴,“走过来时候贼帅!”
绿茶里的柠檬都变甜了。奚音书边想着,边道:“承蒙厚爱。”
明辞低着眉眼,唇角却扬的老高。一米八几的大小伙被两米的栅栏恐吓住一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又想,这帅哥真上道。
店里不是很忙,有闲着的老板向明辞和奚音书走来,手里还拿着两只马克笔。说:“回馈帅哥们的福利,两位帅哥随便写,最好把上面那个文行中学炮王给遮掉。那货但凡能有你们一半帅,我也不主动送上笔。”
明辞接过马克笔,“大哥客气了,放心吧,这个交给我们了。”
“好嘞。”老板笑吟吟的看了两个人,然后回到吧台。
明辞把马克笔递给奚音书,“写点什么好?”
奚音书接过笔,“一米八却恐两米高的靓仔到此一游?”
“……”明辞绷长唇线,一副‘兄dei你也太不善解人意了。’,“你不要逼我。”
奚音书拔开笔帽,“那你能怎么办?这可是实话。”
“我要在学校论坛里声讨你,”明辞手指了指自己的腰,“你摸了。”而后一脸‘对我负责啊。’
“……”奚音书默然看明辞一眼,顾自拿着笔,踩上高脚椅,半弯着身子在‘文行炮王’上写——东郭先生与狼。
明辞知道那匹没良心的狼是自己,也拖把椅子站上去,写——
立夏,辛巳月,乙卯日。
奚音书惊诧,“还以为你会上来把这个划掉。”
明辞的手腕很稳,字写得很漂亮端正,收笔时带着酣畅淋漓的尖锋。他侧首对奚音书做个磨牙吮血的凶狠表情,“我明辞,狼本狼,奚先生,准备好被反扑了吗?”
奚音书被他生动的扭曲表情逗到,“怎么有点像秋田犬的表情包,套在蹲在栅栏上的你脸上,嗯……跟那张放手让我去死的秋田犬表情包一个模子出来的。”
“你不怕就好。”明辞跳下椅子,冲奚音书伸出手,奚音书借着他的手也跳下来。
两个人准备出店门,却被火急火燎冲进店门的男生迎面堵住。明辞拉了把奚音书,眉睫可触距离,他冲着奚音书笑的有些得意。
“三千佳丽!你怎么在这呢?!”跟着前面那个男生后进的男生一眼看到跟别人贴身的明辞,“今天晚自习不是英语测试吗?咱们没带你出来,三千佳丽你怎么下的栅栏啊!?”
奚音书应声离明辞远些,明辞却是握着他手腕高高举起给说话的男生看,“他给我抱下来的!”
奚音书默默偏了脸,是狼不是犬。反扑咬的够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