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似少年欢》寻南溪

2、大众

　　奚音书面前又摆了杯柠檬绿茶，他没动，只是看着方才冲进来的两个男生。

　　一个正在跟明辞卖惨，就差哭天抢地了。

　　先前喊明辞三千佳丽的那个正在奚音书身旁实时解说，“哦，这是三千佳丽经常救济的‘特困生’。”

　　“特困生？”奚书音没明白。

　　男生想起来还没自我介绍，就先搁置特困生的话题，说：“文行中学高二二班，秦耀。”

　　奚音书顿了下，才也自我介绍道：“文行中学高二一班，奚音书。”

　　但凡此刻眼前的秦耀不是二班吊车尾，他也应该能反应出奚音书这个名字有多么响亮。可恨的是，秦耀学渣没当合格，他也想不起来经常抓他们这群不好好上课的‘流匪’的纪律部有个姓奚的。

　　所以他集中火力在‘一班’，十分豪气万丈地说：“一班的呀！那听过咱班三千佳丽吗？”听着有点炫耀的语气，“排名榜上经常压你们一班的明辞！都说你们一班是文行初中部特地选拔的嫡出，考起试来还不是被咱们三千佳丽压得抬不起头来……”

　　奚音书不说话，听着秦耀引战的话，开始默默跟中央空调比着制冷。直到明辞经常救济的那个‘特困生’惨呼一声，“天要亡我啊！！！大佬你再救我一次！这次我找回面子，以后都不浪了！”

　　秦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跑题了，掩饰的咳了一声，“那个特困生的意思是，恋爱特别困难的意思，经常求助三千佳丽。”

　　奚音书张了张嘴，不知道问什么好——却想这是匹不简单的狼。

　　见奚音书没说话，秦耀反倒有话要问：“真的是你把三千佳丽抱下来的吗？”

　　奚音书觉着眼前这个秦耀智商堪忧，“你觉得可能吗？”虽然明辞别称三千佳丽…但是他那么大个人，怎么给抱下来？！

　　秦耀却说：“我们都没想起来把人抱下来，每次出来都让三千佳丽踩着肩头，弄得衣服上都是鞋印。嗯——以后再带三千佳丽出来就不用让他踩着肩膀，直接抱下来。”

　　“以后……？”
　　奚音书动了下眼睫，看着秦耀。心说还以后呢，纪检部的奚部长在此，你们还能有以后。

　　秦耀这边还要说什么，明辞却是撇开那个强行抹泪卖惨的沙雕，过来拍开秦耀，对奚音书说：“咱们走！不跟这个沙雕玩儿！”

　　奚音书见明辞满脸不快，连眉都皱起来。他没碰那杯茶饮，站起身跟明辞往外走。

　　两个人还没走几步，男生就扑了出来拦着去路，“明辞！你再帮我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真是最后一次答应姜梦宁，”最后三个字，男生的语调带着哀求。

　　明辞目光结冰，“吴清晓，你但凡是个爷们，就别这么没出息。姜梦宁耍你这么久，你能长长脑子么？”

　　尽管明辞的话干脆利索，丝毫不顾及吴清晓的脸面，吴清晓也只是微微拉下唇角。他执拗地说：“明辞，你给我几张生活照而已，又不会影响你什么……她不过是喜欢看你的照片……”

　　话到此处，秦耀这个不会聊天还喜欢强聊灰飞烟飞的棒槌张口就道：“吴清晓你给我逗哭了，三千佳丽人不比照片讨女生欢心，姜梦宁怎么可能只喜欢照片呢！”
　　本来还要继续吹一波明辞美貌，却被明辞眼神喝止。

　　秦耀摸摸脑袋，感觉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最可怕的是，他终于反应出了点什么。然后惊恐回看已经脸青的吴清晓，张着大嘴无声问‘你喜欢姜梦宁？！’
　　我屮艸芔茻！一年多了，他才知道。

　　奚音书觉着还是应该拿起那杯绿茶，现在还能吸两口打发尴尬时光。

　　明辞显然尴尬成自然，秒恢复冷脸，更加冷言冷语说：“劳资这张脸没申请国家专利，美日韩整容技术都杠杠的，你们谁喜欢谁就去整！整完了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吴清晓抿紧唇，脸色有些难看。明辞跟他是朋友不假，但是不是什么都要帮他，追心仪女孩是他自己的事。

　　他张张嘴，却还是被明辞抢先说：“我只是张大众脸，当不了大众情人，是兄弟就别让兄弟为难。我还有事，再见。”

　　言罢，当即抓了还在懵圈的奚音书走。奚音书任明辞攥着手腕，唇角弧度很古怪刁钻。心说，你要是大众脸，人均普通家庭马-化-腾，人均没有工资马-云。

　　同样一脸一言难尽的还有秦耀，他本来要拍拍吴清晓肩头，但却最后用两根手指掸灰似的碰了碰吴清晓肩头。
　　他说：“韩国流水的蛇精脸，复制不出来三千佳丽的大众脸，我推荐日本整容院，看那个谁就日本整的，多自然。”

　　吴清晓木着脸，看得出来不是生气，他忽然抬手吓得秦耀跳开，然后看着他抹了把脸，哭丧着说：“尼玛，我也想要大众脸啊！！！”

　　“……”秦耀喉口卡壳，心说都是心大的牲口。

　　-

　　已经下午六点了，天还未暗下来。

　　明辞带着奚音书往奶茶店街头走，奚音书觉着自己应该不用跟着，就说：“这边应该没什么娱乐消遣，再往里走就是‘灾区’。”

　　“欸？！”明辞惊讶地看着奚音书，“你怎么也叫这片‘灾区’？你看着不像说这话的人啊！”

　　所谓‘灾区’，是一片补习班聚集地。文行中学的学生基本都在这片区域开小灶，所以这片人流量极大，补习班庞杂盘踞，就像重灾区一样混乱。被补习‘虐待’的文行中学学生也就戏称这片区域为‘灾区’。
　　文行中学学生每天上学都要互相问答。
　　问：约么？
　　答：灾区走起！

　　明辞也在灾区滞留许久，从未见过奚音书，所以才说上面的话。

　　奚音书笑笑，“我难道看着不像补课的吗？”

　　明辞伸手提溜他书包，掂量后，“根据你书包重量判断，你像是明明请了一天，却还赶着时间去上晚自习的。”忽然笑的有些狡黠，“书包这么轻，赶着回去写作业、拿教材吧。”

　　奚音书没否定，“那你这是补课去？”

　　一提这个，明辞就发愁，再精致明丽的眉眼都清苦起来。他翻开书包，抽出一张卷子，递给奚音书。

　　英语试卷卷面起初是画红叉，听力题画到一半，改卷子的老师显然就没耐心了。开始画圈踩点取分，才使得整张写的满满当当的试卷没有满江红。
　　奚音书干巴巴道：“挺好的。”

　　明辞却幽幽问：“32分，你确定挺好的？”也就比听力部分多两分。

　　“老师改试卷方法挺好的。”奚音书觉得不够精准，“方法灵活，策略明智。”
　　这要坚持画叉，这卷子就太扎眼扎心了！

　　明辞：“……”

　　工作日的长街比休息日要人烟寂寥，一时间万籁俱静。

　　奚音书只得硬着头皮问：“那你还翻栅栏逃课？”结果还下来栅栏。

　　明辞毫无羞耻心，坦坦荡荡说：“换装少女……我们英语老师的课我听不懂，她晚自习发的卷子我也看不懂，所以出来开个我能懂的小灶。”

　　居然不是为了上网泡妞才逃课。奚音书还是头回见这种奇葩。
　　他问：“你上的什么补习班？”

　　明辞伸出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补习班入口，奚音书顺着目光看去——小初英语火箭补习班，学英语飞一般的感觉！

　　“……”奚音书明知明辞可能也是高二二班，却还是说：“初中部的学弟啊，哪个班的？”

　　明辞安详的看着奚音书，“高二二班，要不要比比谁大？身份证年龄为准，谁是弟弟谁就喊声哥。”

　　“……”奚音书心知自己是月份最末的十二月，跟同班同学比除去上学早一点的，他永远是最小的。所以他转移话题，“当孩子王的感觉大概跟火箭飞一般的感觉，差不多吧。”

　　明辞气笑了，“上周初三英语卷子我才摸到及格，感觉飞不起来。”

　　奚音书纳闷地问：“刚才你那位朋友说你经常压一班的排名榜，这有点不合理。”

　　明辞啊了一声，“这个啊，除去英语，单科可以碾压。”

　　这个科偏到冥王星了。奚音书忽然有些遗憾，遗憾以往不看一眼班主任老衲的成绩分析单，兴许能见证这个奇迹。

　　“你是一班啊，”明辞忽然眼眸一亮，“你们一班都是全能选手，帮个忙。”
　　不是请求的语气，是意图赖上大佬的意思。

　　奚音书对明辞对一班的态度很喜欢，但他还是说：“我初中就是艺术倾向的学生，不怎么重视文化课。只怕爱莫能助。”

　　明辞却说：“反正不会考32分，”为了给奚音书勇气，他补充道：“这是我最高分，除了作文，前面对的选择题一半是秦耀给我挤眉弄眼拯救出来的。”

　　奚音书忍不住绷长唇线，尽量不作出什么太打击人的表情，说：“这个忙，不帮不行啊。”

　　作文得了12分，前面20分还是刚才那个棒槌助力的结果。
　　奚音书忍不了。

　　明辞也不客气，当即又拉着奚音书往回走，“回3.1415926抱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