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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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惓前脚离了周府，后脚便差人给祝文送了信。
祝文官拜校书郎，正九品上。入朝三年未曾升迁，倒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站错了队。原先投入袁家门下，却不想没出把月袁家就倒了，这官职眼见是升不上去了，便被李惓捡了个漏。
京城之中祝文这样的不在少数，有时候一个选择就可能葬送一生的仕途。李惓传了信，把给周慎的名单也给了祝文一份。
李惓不傻，朝堂上的人脉不能全给周慎。那些给周慎的当作明子，自己留了一小部分心腹当作暗子，让祝文循着机会把暗子夹带着跟明子一块儿送上去。
送完信，眼下是没有事情可做了。
皇上只封了李惓王位，朝堂之上未曾给一官半职，现在李惓能做的就只有等。
……
……
李惓探完病的第二天，周慎就生龙活虎地上了早朝。那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昨天还告了病假。
李惓在王府里得了这消息，对着周府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声。
周慎这人太过嚣张，虽说他生病告假这事是个人都知道是假的，可面上总要过得去吧？李惓前脚探望，他后脚就好了，这不摆明是逼着李惓给他低头吗？目的达到了连再装一装都不肯，把李惓的脸面摆在明面上踩。
李惓这头刚骂完，却听得小厮通传，说是周慎来登门拜访，此刻正在王府门口等着。
刚下朝就过来？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让他进来吧，前厅等着。”李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那小厮得了令，低头退下。
李惓本在看书，现在满心满眼皆是烦躁，把手里的书顺着就扣了下去。书房之内光线充足，初秋阳光和煦，这会儿在李惓眼里却显得扎眼。
在书房内又来回转了半盏茶功夫，李惓才不情不愿地往前厅去了。
刚到前厅，便远远瞧见周慎端坐在客椅上，今日换了件玄色翻领袍，上用掺银绣线绣的蜀葵，腰配金香囊，脚上仍穿着上朝的官靴。眯眼假寐，翘着二郎腿，玉骨折扇半开，搭在腿上，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李惓扯了下嘴角，真是自在，在哪都能安闲的像在自己家里似的，也算是本事。
“咳，”李惓轻咳了一声，敛了脸上的不耐神情缓步走了过去，“周大人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见了李惓的声音，周慎眼睛缓缓睁开，看向李惓，一双眼睛便弯了起来。
“四殿下这话说的，微臣无事便不能来了吗？”周慎越说笑容越发真诚，“微臣只是想来邀殿下去喝杯清茶，谈谈风月。”
街西小福茶园。
茶楼正中说书台上，孙说书早早捏好了架子，扯着嗓子吆喝。
“各位各位，来来来，今个儿咱继续讲那月氏族和那匈奴的事儿。”孙说书手里的过板石一声惊响，引得茶客都凑了过来。
“上回咱说到，单于修书要月氏首领的夫人，还威胁说，如果不把阏氏送过去，就出兵攻打月氏。”
“吓得月氏首领忙不迭地把阏氏王后送去，还给了好些牛羊。”说到这孙说书抬高了声音，“各位说说，这还算是男人吗？”
听到此话，堂下茶客哄堂大笑。
“连自己女人都守不住，算什么男人。”“月氏首领真是个怂包！”“不知道他媳妇儿心里怎么想了。”
“诶，各位静静。”孙说书敲了敲桌子，“这还不算，还有更有趣儿的。”
“送完了阏氏王后没两个月，那匈奴又来了，要月氏首领再送个人，各位猜猜送什么？”
再送个人？媳妇儿都送出去了还能送谁？茶客们面面相觑，都颇为费解。
“送完了自己媳妇儿，就该送老子媳妇儿了。这回匈奴要月氏首领把自己亲娘送过去！”孙说书过板石啪啪几声拍的响亮，“各位爷，您听听！”
茶客们闻此言具是一惊，这也太侮辱人了吧，月氏首领还能忍？
“各位，您猜猜月氏首领送了没？”孙说书说完，抬手拿了身侧的茶杯呷了一口。
还没等他这口茶咽下，茶客们便吵了起来。
“不会给！自己娘亲也往外送，那还是人吗？”
“我怎么觉着会啊，连自己媳妇都送，早就不是人了！”
“我也觉着会！”
“俺也一样！”
“月氏首领真是个怂包！”
“欸，各位说的没错，这月氏首领还真送了。”孙说书放下茶杯，得意洋洋抿嘴一笑，“不单送了自己亲娘去，还送了好些粮食。”
闻言，下头茶客先是一愣，接着便都抚掌大笑，中间还夹着几声笑骂，骂那月氏首领真是混帐，竟胆小成这幅模样。
茶厅之内正是热闹非凡，孙说书却远远瞧见街外来了两顶轿子，一顶暗蓝一顶月白。
两顶轿子停在茶厅外头，轿里下来两位翩翩公子。
前头那位身着银灰暗纹襦衣，腰配貔貅挂坠，脚蹬黑色翻纹靴，神色憔悴略显病态，五官倒是极俊美，当真是病弱西子胜三分。
后头那位可是眼熟了，不就是那撒银子不眨眼的周老板吗？
周慎抬头看见孙说书正瞧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便在这茶厅坐下吧，听听这孙说书讲故事，”收回目光，周慎拿着玉骨扇随意在堂厅指了个空位，对李惓说道，“来听他说书的人极多，若是换个时间来，兴许还没位子呢。”
李惓颔首，随周慎往那茶桌去，捡着周慎对面位置坐下了。
“各位，咱继续说。”孙说书站直了身，清了清嗓子，“不过两个月，那匈奴又去找月氏首领，这回要他割三座城池，各位爷猜猜，月氏首领是给还是不给？”
这回堂下没了争议，茶客们都认为，月氏首领这么胆小懦弱的人，连亲娘和媳妇都能送，还有什么不能送的。
“各位，那匈奴单于也这么想，可惜错了。”却不料孙说书含笑摇了摇头，“这回月氏首领没给。不但没给，月氏还集结兵力，攻打匈奴。”
“月氏首领说，其他东西都好说，唯独月氏领地寸土不让。月氏上下团结一心，打了匈奴一个措手不及，攻下了十五座城池，还逼着匈奴把阏氏王后和首领母后送了回去。”
“其实前两次，月氏是故意骗匈奴放下戒备，好趁机攻打。”
此语一出，茶厅之内一片哗然沸反盈天。
闻此一言，李惓放下手中茶杯，若有所思。侧眼微瞥周慎一下，却见周慎仍是面带微笑，眼睛盯着说书台上的说书人，看的认真，似乎对李惓的视线毫无察觉。
月氏与匈奴之战……李惓倒是不耳生。
先前修习兵法之时，吴夫子也讲过。周慎今日这个时候带自己来听这说书，定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只怕是内有深意。
还未等李惓细思，却又听得孙说书的声音。
“各位，近日溪北干旱饥荒，月氏紧邻我大周溪北，也闹了干旱。月氏扰我大周边境，溪北可不太平。”
闻此，台下茶客都摇头叹息，天灾人祸实属无奈。
“算了算了，各位爷。讲了这么些天的月氏，咱也讲讲咱大周的事。”
“最近京都城外不少灾民涌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看着真是愁人。”孙说书说着抚了一下下巴，“城中不少贵人都派了家丁去施粥救难。”
“最有善心的还要数皇宫里头那萧美人，萧美人生辰回府省亲，听说此事便立马派人去城外搭了粥棚。”
“连续数月施粥，现在那粥棚仍在那搭着。”孙说书满脸堆笑，“那可真是菩萨心肠！仙娥下凡！”
茶客们闻声附和。
“我也听说了，这样施粥，一天就要花上十两银子，萧美人真是心善。”
“还有呢，城东外的沈家村还给萧美人建了祠塑了像！”
“可惜萧美人陪伴圣驾已久，却没得晋封，实属可叹。”
“是啊是啊。”
……
李惓转头看向周慎，这才是他带自己来喝茶的原因。
“四公子，您说咱们百姓声势这么大，皇上会晋封萧美人吗？”周慎这回没再假装看不见李惓的目光，也转过头看向他，“四公子，您猜猜？”
“圣上心意岂是你我能够揣测的？”李惓冷冷地回了一声。
周慎今天是什么意思，李惓也猜了七七八八。
带自己来听这萧美人如今在民间的名声，是为告诉自己，时候到了。可以去正大光明去殿前乞求圣上遵从民意，晋封萧融。这次萧融晋封圣旨一下，李惓便能封得一官半职，从此步入朝廷之中了。
只是那月氏族……周慎是想提醒自己什么呢？李惓眉毛微微颦起，却无头绪。
瞧着李惓思索的模样，周慎当真觉得有趣。除了墨点，他总算找了点其他有意思的东西。对于李惓，周慎偏不喜有话直说，看他猜来猜去也是件解闷子的乐事。
尤其是李惓猜不出来的时候，必然是要恼的。那更是有趣儿。
果不其然，李惓左思右想理不出半分头绪，便有些不耐烦了，冷了声周慎，“茶也喝了，说书也听了，还有事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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