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凡尘》灵山妖石

12、第 12 章

　　“那天回去以后，我爸把我打的皮开肉绽，说我是贪玩把报纸丢了。”林升笑着，把车停在了篱笆门外，一脚点地，扭过头说，“下来吧，神仙！”
　　“你没告诉他？”聂子丞跨下了车，打开篱笆门。
　　“我说了，他不信，”林升推着车，跟在聂子丞身后，“我说差点被车撞，一只猫变成人救了我，他打的更狠了。”
　　“他应该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聂子丞笑道。
　　“哥！”聂子音听见说话声，从屋里跑了出来，抓着聂子丞的手腕上下打量，“没事吧，那个变态为什么要抓你？他把你怎么了？你别怕，我们去投诉他，升哥认识上面的人！”
　　聂子丞笑了笑，反手拉着聂子音的手就进了屋：“小鬼，说了你多少次了，不准对叔叔这么没礼貌。他没把我怎么样，还送了我一盒糖呢！”
　　聂子丞走到沙发边，拿起任晚舟扔的那个小盒子，看了几眼。
　　“送的就不会要钱了。”林升嘲讽道，“好饿，糖能抵饱么？”
　　“饿了你还不赶紧去做饭？！”聂子丞打开盒子，闻着那让他安心的清香，心里舒服了很多，拿出一颗就塞进了嘴里，双手背在身后进了卧室，掌心里紧紧的攥着那个盒子……

　　“子丞，出来吃——”林升推开主卧的门，看见聂子丞蜷缩在床上，睡的正香，那个盒子还在他的手里握着。
　　林升轻轻走了进去，拉过被子盖在聂子丞的身上，嘴里小声嘀咕着：“总说秋天早晚凉，自己还这么没数，这么大岁数了还吃糖，也不怕烂牙！”
　　他小心翼翼的捏着盒子，想慢慢的把它从聂子丞的掌心里抽出来。
　　“不要！”聂子丞轻哼了一声，林升的手突然停住了，“不要变回去！我还没有找到他，不能变回去！”
　　林升看着聂子丞紧闭的双眼和微微皱起的眉头，松开了那个盒子，任由聂子丞紧紧的攥着，他伸手摸着聂子丞的眉头，想把那几道皱纹抚平。
　　“你要找谁啊？”林升轻声问道，“二十年了，也没听你说起过，告诉我啊，我帮你找。”
　　聂子丞还在熟睡，好像察觉到有一只手的靠近，轻轻蹭了两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在哪，一千年了，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林升的心头颤抖了一下，他第一次知道聂子丞在找一个人，还找了一千年，聂子丞从没有跟他透露过一丝一毫，那个人……是谁？
　　他摸了下聂子丞的脸，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一种无奈的感觉油然而生，一千年前的过去，除非聂子丞亲自告诉他，不然他可能永远都查不出真相的。

　　聂子丞走后，任晚舟回到了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抽着烟。
　　黑色的屏幕倒映着他的脸，任晚舟盯着那张略显成熟的面容，皱着眉。
　　“他为什么要抱你？”任晚舟说，看着屏幕里自己的脸也皱起了眉头。
　　“是犯病了吧！”任晚舟弹了两下烟灰。
　　“可是犯病为什么要抱你呢？”任晚舟愣了片刻，又深深的吸了两口烟，“你当时什么感觉？”
　　“他……挺暖和的。”任晚舟无奈的笑了笑，“手很软，看着那么温柔淡定，撒起娇来，好柔弱。”
　　“能不能不要笑的那么猥琐，臭流氓啊你是？”任晚舟看着屏幕里自己的笑容，突然有些嫌弃，“你不是最讨厌娘娘腔的么？！”
　　“他才不是娘娘腔，”任晚舟想了想，“他……好像挺厉害的，人也挺好的，三番五次的借我厕所。”
　　“他抱你……是不是想勾引你？”任晚舟盯着屏幕里的那张脸，若有所思。
　　“不会的吧，说不定就是突然不舒服，抱一下能说明什么，也许还是为了感谢我送他的那——”任晚舟一本正经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年洛推门进来。
　　“舟哥，我刚查……”年洛一推门，就听见任晚舟的说话声，四周看了看，“舟哥，你在跟谁说话？”
　　任晚舟尴尬的咳了两声：“说，查到什么了？”
　　“哦！”年洛点开手机，亮在任晚舟的眼前，“你不是说别光查这两天秦桦的流水么，我就往前查了查，发现他失踪了前一晚，给一个支付宝账号转了一万二，时——”
　　任晚舟突然跳了起来：“赶紧查是谁！这个人有重大嫌疑！”
　　“舟哥，你冷静点，”年洛吓了一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查了，这是个私营业主，在东五巷开了一家算命馆，就是你之前去询问嫌疑人的那个巷子。”
　　任晚舟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按在烟缸里，转身就往外走：“个人信息发给我，我现在就去！”

　　“姜文学！”任晚舟走出办公室一声大吼。
　　“干什么呀又？！”角落里传来一个嗲嗲的男声，透着不满，“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
　　“跟我去抓——”任晚舟话音未落，就看到年洛发来的信息，差点咬到舌头。
　　姜文学扭着腰晃到了任晚舟的身边，打了个哈欠，把皮夹克穿上：“又要抓谁？”
　　“算了，你回家喂猫吧！”任晚舟抬手想拍姜文学的肩，悬在半空又停住了，转身就走。
　　“哎！任队！”姜文学追了上去，有些着急，“我不是消极怠工，我去！我去！”
　　任晚舟没有理他，一路飞快的往楼梯走去，面前的楼梯拐弯处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吓了他一跳，脚步一顿，背后就撞上了一个人，撞的他一个趔趄，往前扑了一下。
　　“我操！”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任晚舟转头瞪着正揉着胸口的姜文学：“滚滚滚，下班了，回家喂猫去！”
　　“任队，你是……真心的吗？”姜文学胆怯的问。
　　“我闻到了基情的味道。”王瑾月刚从外面调查了一圈秦桦的社会关系回到队里，歪着头仔细打量着任晚舟和姜文学，不怀好意的笑着，“你们俩……挺般配！”
　　“放你的屁，”任晚舟骂道，“老子比外面的水杉树还直！正好你回来了，跟我出个勤。”
　　“我刚回来，水还没喝上一口！”王瑾月扭了扭胳膊。
　　任晚舟把手搭在了王瑾月的肩上，不轻不重的捏着，把王瑾月往前推着下了楼：“女人就是水做的，还喝那么多水，你要冲大坝啊？！”
　　“哎，任队！”姜文学跟了两步，看见王瑾月转头瞪着他的目光，带着杀人灭口的威胁，弱弱的又退了回来，嘀咕着，“我不是消极怠工啊，不准扣我绩效。”

　　任晚舟没有开警车，坐在王瑾月的摩托车上，他有些困惑和怀疑。
　　聂子丞口口声声说在帮他，可嘴里一句实话没有，挤牙膏一样查一点交待一点。
　　秦桦给了聂子丞一万二，借个厕所要一万二？
　　还有那说犯就犯的病，犯起病来不是缩在他怀里就是抱着他，这么变态的病他三十多年都没有见识过。
　　任晚舟搂着王瑾月的腰，坐在飞驰的摩托车上，脑海里飞快的进行着各种可能的排列组合，他甚至想到了会不会是聂子丞兄弟俩合谋把秦桦绑架了。
　　这个聂子丞，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算命馆？那样一个别致的小屋，居然是一个算命馆。这个男人看上去很有素养，居然干的是神棍的活，靠胡编乱造骗钱？！

　　山南分局到东五巷很快，这才三两天，任晚舟已经是第N次站在这扇篱笆门外了，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了几眼，天色有些暗了，彩条灯闪烁着，屋外开着廊灯，门是关的，看不清里面。
　　“聂子丞！”任晚舟拍了拍门，喊了几声，“开门！”
　　没有回应。
　　“聂子丞！聂子丞！”任晚舟加大了音量。
　　还是没有动静。
　　“聂——”
　　“砰”的一声，整扇门倒在地上。
　　任晚舟的嘴还没有合上，就惊讶的愣在那里，王瑾月收回一条腿，踩着篱笆门走了进去：“费劲！”

　　“瑾公子，不是我说你，你这跟哈士奇一样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任晚舟跟在王瑾月身后，踩的篱笆门嘎吱嘎吱响。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王瑾月走到屋门外，正准备抬脚，被任晚舟拦了下来。
　　“能给人家留一扇么？”任晚舟拍了拍王瑾月的肩，把她拉到身后，继续敲门，“聂子丞！你再不开门，家就被人拆了！”
　　还是没有动静，任晚舟有些着急了，如果家里没人，为什么还开着灯？
　　会不会是犯病倒在家里了没人知道？！
　　任晚舟掏出了口袋里的钥匙，弯下腰把掏耳勺捅进了锁眼。
　　还没等下一步，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
　　“哎……哎哎！”任晚舟没站稳，向前一个趔趄，头顶上了一个胸膛。
　　聂子丞揉着胸口，另一只手推开了任晚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你没事吧？”任晚舟有些尴尬的把掏耳勺抽了出来，看着聂子丞。
　　聂子丞摇摇头：“你们这是……”
　　“没事我叫门你为什么不理我？！”任晚舟的脸色有些不悦，挺直了腰杆，扒拉开聂子丞，往屋里走去，“你聋啦？听不见啊？”
　　“我听见了。”聂子丞瞥了一眼篱笆门，跟着任晚舟往里走。
　　“听见了你——”任晚舟突然转身，瞪着聂子丞，正好看见他在打哈欠。
　　“我在洗澡，怎么给你开门？”聂子丞披了一件睡袍，才显得身形不那么单薄，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洋洋的说，“我家这门，你们要负责！还有旁边的篱笆也松了，谢谢。”
　　“碰瓷碰到警察头上来了？！”王瑾月一只手揪起了聂子丞的领口，恶狠狠的瞪着他，“喊你不开门，妨碍警察办案，别说踹你一扇门了，拘留你信么？！”
　　聂子丞又打了个哈欠：“警官，我是病人，真不想我碰瓷的话，就麻烦你把我放开，不然你后半辈子养的就不只是你父母老公儿子了。”
　　“你还敢威胁我？！”王瑾月揪的更紧了，另一只手拎着摩托车头盔作势就要抡上去。
　　“瑾公子！”任晚舟呵斥道，“我们是来询问的，不是□□火拼！”
　　聂子丞愣了一下，视线下滑到王瑾月的胸前，又眨了眨眼睛，露出些疑惑的神情。
　　“看什么？！”王瑾月低吼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放开他！”任晚舟一声呵斥，“他身体不好，能不能有点人民警察的样子？！真往地上一瘫，你就养他吧，看这样子，起码还能活二三十年！”
　　“不止！”聂子丞被松开，往后退了两步，“你们又来问什么？今天这已经是第三趟了吧？”
　　任晚舟瞥了一眼沙发，自己之前扔上去的那个小盒子已经不在了，他的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了一下，往沙发上一坐：“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交待的？！”

　　聂子丞吃了糖，睡了觉，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好像这阵子就这么过去了。
　　他绕过沙发，坐在餐桌边，指了指任晚舟身边的位置，示意王瑾月也坐。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聂子丞说，“你有什么可以一次性说完，一趟趟的跑，也耽误——”
　　“啊——”任晚舟正转身看着聂子丞，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尖叫，一回头，脑门磕在了一根棍子上。
　　聂子丞吓了一跳，一下子跳了起来，刚才谁也没注意到门外突然闪进来一个黑影，连王瑾月都准备拿本子出来记笔录，才让聂子音偷袭成功。
　　任晚舟顿时眼前闪烁着几颗细小的星星，头有点晕，摇摇晃晃就要往下倒去。
　　“老任！”王瑾月情急之下扶住了任晚舟，“没事吧？”
　　“什么鬼？”任晚舟摇摇头，定了定神，才看清聂子音站在他面前，他的脚边扔了一根棒球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