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花妖先生》邱木久久

16、第 16 章

　　莱恩会做梦，但梦里多数是一片火海，一片汪洋或者是杀戮的血，他和楚子梦、巴奈特的不同之处是他需要睡眠。他，不喜欢做梦，或者说是做那些梦。
　　他们是注定是被驱赶的，仿佛这片土地不属于他们。人类不愿意和他们分享，所以成为仇敌。
　　阿透抱着那一大捧狗尾巴草，站在门口处目送着楚子梦一行人离开，然后他垂下头，用脸蹭了蹭柔软的狗尾巴草，那感觉好像莱恩的大尾巴哦。
　　在阿透转过身回店时，他不知莱恩转过身来深深注视着他的背影。
　　“喂，走快点呀。你四条腿，我们才两条。”
　　巴奈特那边喊道。
　　莱恩这才恋恋不舍地别过头去，赶紧跟上去。
　　“梦梦呀，你从前为什么总会想着从我父亲的府邸里逃走？”
　　洗好澡的巴奈特穿着舒适的棉质睡衣躺在楚子梦的大腿上这样问，就像在问为何一加一是等于二的这样的数学问题。
　　“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囚犯，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楚子梦首次对巴奈特坦露了自己的心声，也许是这段日子相处得太幸福了太平和了，幸福得他以为自己用花香迷惑了他自己。
　　“所以不是因为讨厌我咯？”
　　巴奈特眨着那双那双炯炯有神的漂亮眼睛高兴地问道，这个样子的他的确和一个人类漂亮的大男孩没有不同。
　　“没有……只是我想看见阳光。你也知道，我是花变过来的妖……”
　　“我很抱歉，梦，吸血鬼都是不能见阳光的，只能生活在黑暗中，除了我。但是我小时候因为白天跑出去闯过祸，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也因此连累了后来的你。”
　　楚子梦知道巴奈特说的是什么事，他记得小小的巴奈特被那严肃的父亲抱回来他的房间时，小巴奈特的脸是惊恐的、无措的，就是一个普通犯了错害怕惩罚的孩子。
　　“所以我不再白天出去了，我只会在夜晚出去外面……父亲和母亲……你也知道，他们认为你对我很重要。”
　　所以楚子梦那几次出逃，都被抓回来，一开始是折磨，后来是哀求，凯斯拉跪下了，那个高傲的凯斯莱、视人命为草芥的凯斯拉、那个是那座吸血鬼府邸拥有者的凯斯莱，他低低求道：“请你别离开我的儿子，巴奈特他很需要你。”
　　是的，他和朵娜的唯一的儿子不能吸食人血，他总是见到自己的儿子虚弱的样子，只有在楚子梦身边时，巴奈特才会恢复。
　　“我的父亲是个老古董，我以为他会是万年不死的老古董，但……他死了。”
　　“你想他吗？”
　　“会想。我觉得我没有剩下什么了。”
　　巴奈特伸手去轻轻地摸着楚子梦的脸说。
　　被人类憎恶的吸血鬼，被人类诅咒的吸血鬼，被人类驱杀的吸血鬼。
　　“世间容不下我们，所以我们变成了异类，所以互相杀戮，是这样吗？是这样吗，梦？”
　　巴奈特说到这里，他不再躺着，而且坐起身来，看着楚子梦那张漂亮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脸，问道。
　　楚子梦长又密的睫毛颤了颤，轻叹了一口气，“也许吧。”
　　电视上播放着《惊情四百年》，电影里那个那个充满魅力的吸血鬼被木桩穿透心脏而死，太阳底下灰飞烟灭。
　　“怎么吸血鬼被穿透了心脏就会死呢？人类不也是一样吗？所有生物，心脏破了难道还不死吗？人类到底怎么想的？话说这个DVD什么的比以前的默剧好看多了。”
　　楚子梦轻抚着趁机跳上来他腿上的小黑，看着巴奈特没有作声，电影是假的，而他身边的吸血鬼是真的，也许身边这个吸血鬼在那场血淋淋的大战中心碎了，又或许时间太长了，长到忘记了哀痛，才会对电影中同类差不多的死亡画面无动于衷，或者只是选择了逃避？
　　“我们以后不看这些影片了。好不好？”楚子梦问巴奈特。
　　“噢，好。”
　　那是他刚才从一堆碟片中随手抽出来让楚子梦播放给他看的，楚子梦说这些东西是房东老太太之前留在这里的。
　　原来人类还是那么憎恨我们吸血鬼呢，连在虚构里也想着我们死。巴奈特想起了他的父亲，那个对人类一点怜悯都没有的父亲。
　　谁对谁错？
　　巴奈特还是想了想，没有了心，谁都会死吧。
　　“阿透！阿透！”
　　一直安静的莱恩突然整个跳起来，狂躁地转着圈，他说：“阿透有危险。我要出去。”
　　莱恩有狼人的敏觉，他遥感出阿透遇到了危险，阿透在呼救。
　　“哎！？”
　　楚子梦知道莱恩这样的反应代表什么，他赶紧打开大门，莱恩箭一般冲了出去。
　　楚子梦和巴奈特互相看了一眼，也紧跟着冲了出去。留下小黑在家里。
　　在那条狭窄的巷子里，莱恩赶到时，他看到他喜欢的阿透静静地躺在一片血泊中，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把刀，血泊里那捧狗尾巴草被凉夜的阵风吹动，无助地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