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古宅》洛书楼主

3、冷面煞星

　　朱涅走出南锣鼓巷，被黑暗小巷子里的人拉了一个踉跄。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看着朱涅大惊失色的样子咧开了嘴。
　　是杨子。
　　朱涅上了停在北海公园的一辆破桑塔纳车。
　　杨子摘了鸭舌帽，烫着锡纸烫的头发油亮油亮的粘在头皮上，杨子的眼睛和牛眼睛差不多大，他的眼袋更甚，几乎垂到鼻翼边，而此时眼袋的颜色几乎是乌青色。杨子二十七八，警校毕业，喝多了打伤一个人，丢了工作。杨子不喝酒的时候不能说是谦逊有礼但也是就事论事有板有眼的好人，但是只要他一喝酒，那就是一个疯子，如果说他喝了酒之后吊死了白面拿走了青铜面具，朱涅一点都不会怀疑这样的事发生的可能性。
　　但是杨子以他的奶奶名义发誓他没干这样的事，朱涅便相信了他，杨子孝顺他的奶奶的事迹能与卧冰求鲤的故事相媲美。
　　“白面自杀的时候你在他边上？”朱涅问。
　　杨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凤爷，你知道的，我奶奶病了，说实话我和白面是想着把面具拿走的买了的。”
　　“你不知道这是首长要的东西？”朱涅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烧到了脑袋里。
　　“我知道，但是我们已经联系好了下家，你肯定想不到是谁。”
　　杨子盯着朱涅，朱涅都能看到他眼袋上面细小的血管在跳动。
　　“是阎家。”杨子说。
　　朱涅心中咯噔了一下，古玩界有一句串话，说了如今最著名的八个家族：贝勒逢鬼，凤爷九算，玉面龙袍，阎王闻梅。其中的阎王说的是在陕西的大家族之首阎少立。阎家在陕西几乎说得上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前几天，阎家的一个叫阎玺的人找我，要这个青铜面具，出三百万。”杨子激动的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阎家怎么知道东西在你这里？”
　　“阎家前几天在山西开了一个墓，面具就是白面从这个墓里面带出来的。”
　　“首长和阎家抢东西？”
　　杨子点头：“而且山西是冯家的地盘。”
　　八个家族中，贝勒逢鬼中的逢鬼指的就是冯家之首，外号“冯鬼”的冯嗣耀。
　　“阎玺找到白面想要要回面具，我们不敢提首长半个字，所以就想偷了面具，首长每天那么多古董经过物流公司，丢一件两件他也不会知道。谁知道从你那里回去之后，我就发现悟空的人跟着我们。进屋之后白面他娘的吓得快尿了裤子了，非要下楼去悟空那里承认错误。我是觉得没什么，面具还在我们手上，悟空就算知道了我们起了歹心，最多了卸条胳膊腿……”
　　“你倒是硬气。”朱涅冷哼了一声。
　　“但是他娘的事情就出在这个时候，我去里屋把面具放在了盒子里，外面白面一声鬼叫，我跑了出去，看见白面从窗户上跳了出去，我还没跑到窗户口，就听见砰的一声，白面已经跳了下去了。外面悟空的人就已经开始砸门了，我本来想的是去给悟空他们开门的，但是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面具。”
　　杨子吞了一口口水，喉结剧烈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面具不见了。”
　　“然后呢？”
　　“然后我进了里屋，外面悟空的人跑进来到了窗户口，我从里屋的窗子里面爬了出去。”
　　“六楼？”
　　杨子点头：“爬到了六楼楼顶。”
　　“你走吧，我帮你离开北京。”朱涅说。
　　“我不走，操，我奶奶不知道被阎玺藏哪儿去了，我要是走了就再也见不到我奶奶了。”
　　“那你想干嘛？被悟空找到捅死？”
　　“我要留下找面具。”杨子的眼睛瞪的像是驼铃一般大。
　　“扯淡，你去哪找？”
　　“白面活着的时候和我说过，那个墓里面不只一个面具，小凤爷，杨子不给你添麻烦，给我点装备让我活着到了陕西……”
　　“你就能再盗出来一个面具？要是那么简单，阎家干嘛还花三百万和你买面具，要是那么简单，悟空带着十多个人去堵你们俩？我他妈怎么说你……”朱涅几乎在吼。
　　杨子那双大眼睛中的光芒熄灭了，他的眼睛与眼袋就像是腐烂苹果上面的酶斑。朱涅将杨子赶到副驾驶，开车将他安顿到了一个老旧小区的一间屋子中，这间屋子是曾经首长的一个手下包养小三买的屋子，后来这个手下犯事，悟空半夜进到这间屋子拧开了煤气，第二天这里就上了新闻，死了一男一女，死于煤气中毒。
　　现在把杨子藏到这里，朱涅想，悟空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查自己的地盘。
　　杨子很多天都没好好休息了，一沾床便打起了呼噜，朱涅下楼给他买了不少泡面面包之类，给他留了个手机和新电话卡，这才离开。

　　朱涅回到古董店所在的小召街已经是凌晨两点，街道无人，偶有星光从阴霾中闪过，朱涅也不急着走，坐在玉井边抽了几支烟。
　　玉井北面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北边是一座观音庙，玉井南边是小召街。此时玉井对面的店铺大红柱子后，不知什么时候靠着一个人。
　　隔着十米朱涅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朱涅掐了烟准备回去。
　　世界上不能惹的人之一就是酒鬼。
　　刚走几步，后面便传来声音道：“小凤爷这么急着走啊？”
　　这句话是从酒鬼口中说出来的。
　　酒鬼离朱涅十米。
　　下一秒朱涅回头，那个酒鬼就像是鬼一样已经站在了朱涅身后。
　　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酒味冲到了朱涅鼻子里，朱涅下意识一扶，酒鬼已经软到在了朱涅身上。
　　下一秒这个人吐了朱涅一身。而朱涅扶着他的那只手已经沾了满手血。
　　“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