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画萧萧》全世界我最可爱

4、红衣

　　「玖」

　　其实在不谈论杜修的时候，与沈念相处也没有那么糟糕。

　　有时，我听他分析时势，惊叹他的独特见解。他看我指点天下，却因多次意见不合而与我冷战。
　　他会对我的午膳指指点点，甚至会因为我寝宫的熏香不合他意而同我置气。
　　但也有谈到情投意合的时候，他看着我喝得酣畅淋漓，一起说下一堆细得不能再细得事情。

　　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觉得自己还在鲜活地度过着每一天。

　　是夜，我收拾完以后却辗转反侧，加之想要知道不需要睡觉的沈念深夜都做些什么，索性佯装熟睡。
　　约莫一刻钟，我睁开眼睛，刚想要起身去找沈念，一转头便对上了他的眼睛。

　　“……”
　　“……”
　　……我真的不知道他竟然还有偷看我睡觉的癖好。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我听到沈念说：“我……我并不是想要偷看你睡觉的。”
　　我没说话，估计他自己也不太信自己的话，又说：“我不是每天都这样的。”
　　“……”
　　“我只是想看看……”顿了顿，他自暴自弃道，“反正看都看了，你能怎么样？”

　　我有些汗颜：“你到底有没有想要认真解释？”

　　「拾」

　　某一天，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沈念。
　　我想，也许用膳的时候他会在。后来又想，也许晚上批折子的时候他会在。
　　再然后，我想，也许过两天他还会跟我说说话吧。
　　……
　　然后就这么过了十四年。
　　这十四年里，我甚至想过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人间跟他的杜修双宿双飞了。

　　偶尔，我也会想起那红衣的身影。

　　曾经，我调侃着对沈念说过，这天下定找不出比他穿红衣更好看的人了。这么多年了，倒也印证了我那句玩笑话。

　　我的日子还一如既往地过着，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少了什么。只不过漫长的深夜再无人调侃排遣寂寞罢了。

　　沈念陪我八年，用了一个月试探如何杀了我给杜修报仇，用了两个月恼怒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又用了一个月跟我冷战对峙。再然后，便是简单的闲谈，即使其中仍旧夹杂着那么多的不友好。
　　八年，竟然过了八年。

　　如今，我竟也能平静地接受自己将成为一个迟暮的老人的事实。
　　皇帝也好，平民也罢，果然都是会老的。

　　只有他不会。

　　于是，十四年后，当我再看到顶着二十几岁面孔的沈念时，我突然有些怀念。怀念我的过往，怀念所有回不去的日子。

　　“你老得可真快。”他见我的第一面就毫不留情的用了尖酸刻薄的话语，脸上也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他还是红衣黑发，没有一点的变化。
　　“我还以为你走了。”我笑笑，“这么多年你都干什么了？”
　　“杜帘，我们明明见过。”
　　“什么？”我有些莫名地看着他。
　　“小时候，大概在我五岁我们就见过。”他眼睛定定地攫住我，不想要错过任何蛛丝马迹，“可那时候，你为什么说你叫杜修？”
　　“……”

　　苍白的回忆被沈念的话拉扯了出来，我不想去想，却又止不住这潮水翻涌，霎时淹没了我仅存的几分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