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神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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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鬼蜮下镇压的生灵数不胜数，远有洪荒三脚金乌，被宗布神射下坠落大地深处。
金乌是神灵，虽是天道欲亡之，但它落于东方大泽之向，怨气融合了伏羲氏族的长眠之所，汇成无尽鬼蜮。
可以说无尽鬼蜮是世间怨气最重的地方，阴间所有的恶鬼在无尽鬼蜮面前渺若尘土。
里面随便拉出一个就是饕鬄睚眦一列，若是放出一个！
天道好轮回，若牵涉无尽鬼蜮，下辈子连做牲畜的机会也直接给你夭折。
正是知道这些，无人敢触神荼的霉头。
无尽鬼蜮之主，鬼帝神荼，魂镇身饲，天道功德加之于身。
所以神荼二字在阴间是绝对禁忌的存在。
空荡的大殿响起一道冷笑。
“预料、之外？”莫屏澜强忍住想要立刻看到沈丘的冲动，声音近乎血腥。
魂魄镇压无尽鬼蜮太久，长而久之，即便神荼坚守本心不被侵蚀，但终究还是对他有影响。
“是，是。”阎罗第五殿主应到，暗自咬牙。
自己下的决定，跪着也要承担后果！
“黄泉路延伸阻断忘川奈河，这也是预料之外！”
最后一个字音落，百层阶梯之下单膝跪地中的一人脸庞突然扭曲，无数黑色雾瘴从四周奇异的壁画上渗出，把那人包裹的只剩下一个头颅。
“！”
“！！”
“君上！”众人惊呼。
第五殿主在半空中挣扎，这太痛苦了！仿佛是把灵魂撕成碎片后又恢复，再次循环这个过程。
“君上！阎罗王虽然决令有误，让阴间秩序紊乱，但事有轻重，并未对阴间有重大损失，望您手下留情。”
神荼轻笑一声，冷硬的扯开一抹弧度，“有误？”
“轻重？”
“留情？”
一字字落在每个“人”心上，砸的生疼。
“吾准许你说话了么？”
先前出声的阴司低垂着头，冷汗一滴滴落在地上，声音清脆，像极了昨日的雨天和沈丘在伞下的时间。
如此短暂。
神荼划过身前壁画的手指收回，不紧不慢，他缓缓转过身，视线扫过又马上移向别处。
暴虐的情绪一直挥之不去，黑色的瞳孔浓郁到了极致。
他疯了！
全殿上跪有的九殿阎罗，罗酆六天，十二鬼将主暗自心惊。神荼在阴间地位尊崇，他们只知道有这样一位人物，久闻其名，不见真人。
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还是在数千年前忘川河暴动之日，神荼隐于忘川水中久不肯离去。
这一次再见，他们真的感受到了压迫。
从力量血脉各方面的碾压。
而神不应是……仁慈的么？
天界断了和阴间阳世的联系，很多后来的鬼仙阴司都认为敢舍身为人的鬼帝神荼既然当初能以身为牢镇压恶鬼，必定是大善之“人”。
那么黄泉路扩这等事也不会打扰到他。
可是现在没人这么想。
沉重的危机感袭来，神荼毫不掩饰的气势让所有人抬不起头。
“吾只镇守鬼蜮，就是阴间坍塌半壁又与吾何干。”
黑色的发丝无风自动，面具下的唇殷红如血，他得回去！
莫屏澜焦急万分，身上的黑气压抑不住向四周散开，周围奇异的壁画如磁吸铁般又将它们收入画里。
“滚！”话音刚落，终于得到了期待的字，殿下的所有身影迅速消失，争先恐后。
再呆一秒可能就要喝自己那碗孟婆汤了。
大殿无人，莫屏澜身上的黑气溢出来和壁画蔓延的黑雾交融。
“呵呵，没想到神荼动了心会是这副样子，你还真把那个沈丘放在心上了？不过一个凡人，你喜欢他什么？外貌？灵魂？我都可以变化。”
声音邪肆，仔细听还有对莫屏澜无可奈何的讽刺。
“。”神荼嗤笑，下一刻弥漫眼前的黑雾化作一人形，挑起的唇充满诱惑，与那张冷静自持的脸做着相反的动作，趁着失神的一时间他攀附在莫屏澜身上。
“你找死！”
眼前所见的人与沈丘有同一张脸，准确来说，应该是和大燕的四皇子一模一样。
青衣墨发，宽袖长袍，除了那双眼睛太过邪气，或者说更魔性要贴切一点。
无尽鬼蜮，关押的本就是魔。
“看见我你不应该高兴吗？嗯？或者说，你恼羞成怒了？”
“够了！”莫屏澜勃然变色。
“呵呵，怎么可能够？”黑雾被打散，不等它重新凝聚成团又被莫屏澜一股气劲揉碎。
“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不是么？”声音无处不在，“你割舍我，成就你。”
话又被打断，黑雾肆无忌惮的大笑。
太好笑了，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么？
他挖去自己的心，不让它跳动，却又爱上一个蝼蚁？
可笑至极！
“莫屏澜，你比我更虚伪！”黑雾悠悠道，对方越愤怒他越是高兴。
“你把东西交给你的小情人让他恢复了记忆，你真的不想把你心心念念的老相好找回来么？”
“你是神荼，把一个灵魂重塑轻而易举，怎么？下不了手？”
“我可以帮你？”
“你喜欢这个，还是这个呢？”在莫屏澜眼所及之处，黑雾又化成沈丘的模样，乌黑深邃的眸子冷淡，额前细碎的刘海遮住浓眉，穿着白色衬衣静静站在那。
“秋秋……”
黑雾在几秒后又扮作古人装扮，长发青衣。
莫屏澜周身围绕的浓密黑气越多，黑雾的颜色愈加深。
他们出处同源，攻击若无物。
黑雾在莫屏澜上方凝成镜状，里面倒映的是沈丘。
熟悉的陈设，沈丘在客厅一身白色的浴袍拿着干帕擦头。
“是他么？你的品味不错，我也喜欢。”声音沙哑对莫屏澜挑衅道。
“鲜活的生命，呵，初尝情滋味的感觉怎么样？”
“若是我，我会一寸寸割断他的喉咙，碾碎他的灵魂，任他挣扎无助……”
“你敢！”
“我这也是在帮你啊，你不是念着殿下么？”
“我见过薄情人见一个爱一个。”
“你倒好，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不过，呵，也算是一个人么？我看你的小情人似乎很在意，你的解释颇苍白无力啊。”
“住嘴！”
“把身体让给我怎么样……”黑雾引诱道。
“你魂体还能承受的了么？”
“不如休息一段时间，我们本就是一个人，你让给我，我代你去承受，无尽鬼蜮反噬的煎熬很痛苦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屏澜抬手一掌蓦的袭向自己的心口！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本就愤怒不已的情绪此刻更是堵住了一般。
“你没资格说他！”
黑气重新回到了莫屏澜体内，厌恶的皱眉，他很不满没法彻底与“他”分开。
他是莫屏澜。
也是神荼。
神荼的一部分神魂。
莫屏澜面不改色把体内涌出的腥咸的魂气咽下去。
他没办法和另一个他分开或者融合，从心底上莫屏澜也默认，另一个他才是神荼。
他有神荼的人性，但控制不住杀欲，不像另一个他魔性大于人性，却善医，是很可笑。
莫屏澜自嘲，他站稳身体慢慢走出殿门。
阴间的天空永远是昏黄的，映着像血丝般的细红痕迹，而整座离明大殿立于无尽鬼蜮上方，每时每刻抽取着莫屏澜的魂力守卫这片鬼蜮的安稳。
莫屏澜不能以魂体入世，他只能把自己投影出去，但现在黄泉路阻断了忘川奈河。
他，出不去了。
。。
这边沈丘刚把湿漉的头擦的半干，叩门声响，砰砰砰砰节奏紧凑，似是主人已经等不及了。
沈丘打开门，门口扑过来一个拥抱吊在他身上。
腰上一酸，沈丘强撑住没软下来。
“你站好。”
“欧哦，我这不是高兴嘛！你不舒服吗果子？”李越没有忽视沈丘一闪即逝眉头紧皱，他不禁反思了下自己这些年是不是重了。
他的八，哦不，六块腹肌还在。
还好还好，身材还算是可以。
李越回头把刚才放在门口的一大袋菜肉拿进来，一样拿了一点。
“你这……”沈丘接过一个较轻的，他现在腰还弯不下来，权衡下还是不逞强的好。
“一根葱？”叶子？这是什么鬼，李越几个袋子肉食居多，万红袋中一根绿挺惹眼的。
“我。”他记得他抓了一把的啊，这数量不对啊。
“果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数学不好。”李越小声辩解，说着说着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这不能成为理由好伐。
这孩子还没长醒么？
“放在冰箱，你自己找地方坐。”李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真不是故意的！
明明就是拿了一把的！
关上冰箱前，李越狠狠的戳了戳红色的袋子，说！是不是你把我的葱给吞了！
吐出来饶你不死！
啵的一声很不起眼的声音响起，口袋被戳破了个口子……
“你在干什么？”沈丘问道。
“没有！没事！”李越迅速关上冰箱门，说话急促，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心虚。
他这回国一次智商是透支了么……
李越两步作一步，最后一下蹦到舒软的沙发上。
“哎果子，我们出去庆祝下怎么样？”李越想起那群多年不见的朋友在手机里劝说他出去玩玩，顺便把霉气洗掉。
接风洗尘嘛，其实就是那么个意思。
当然李越不敢在沈丘面前提去酒吧会所，他要是说一句，沈丘来个散打不说，他爷爷奶奶七老八十的人再来个混合男女双打！
他爸妈再来他耳边念叨。
这酸爽……
任李越在国外玩的有多疯，回国后他只有小心翼翼装乖宝宝。
这是多年练习得来的后遗症，沈丘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嗯？”
沈丘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李越觉得有戏，他翻身趴在沙发上，脑袋垫着，朝沈丘晃了晃手机，屏幕停留在一个背景是民族风的村落。
“就青城山下的农庄怎么样？那里环境好吃的也不错，就当散散心嘛！”
哪儿哪儿都不错。
风景美，靓妹子多。
“再说吧。”沈丘没有明确答应或拒绝，他在想莫屏澜发生了什么。
凭他对莫屏澜的了解，莫屏澜就这样消失的突然，客观上定是发生了他暂时搞定不了的事。
沈丘思绪纷乱，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海市天师多，最糟糕的就是莫屏澜被抓了……
他能为他做什么……
这一刻沈丘无比厌恶自己的无能，但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他再等一天，一天之后莫屏澜不回来，瞳仁闪过一丝暗红，心跳突然加快，沈丘抚着胸口深深的呼吸。
“果子你怎么了？”李越道。
“没事。”沈丘感觉心口突然有了一道明显的感应，他清楚感觉到另一颗心脏的跳动。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神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