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病》baobao同学

6、枪战

　　两人出门钻进了车，苏丙可就乖乖跟着走了。李江湖发动引擎，车子不紧不慢地在路上行进着。苏丙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李江湖抬眼从车镜悄悄看他一眼，这个才接近20岁的大男孩出落得跟苏一凡相差无几，有时候连李江湖自己都很恍惚，苏丙无意间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想起曾经那个专横跋扈的人。不同的是苏丙身上带了许多稚气，还有对他的依赖和任性。
　　李江湖回想起十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也是如现在这般秋高气爽的天，他一个人坐在大学的教室里发呆。身后是几十排空荡荡的座位，眼前窗外天空湛蓝，明艳的阳光洒进来，正好打在他略有些困倦的双眼。正琢磨着想打个盹，教室的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那人个子不矮，身材并不魁梧但看上去很有力量。从气质上来看他并不像是学生，但一瞧他那张娃娃脸和明亮的双眼，倒也不像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没准是哪个艺术系的学长，李江湖看了几眼也没吭声，把头别过去继续望着太阳发呆。
　　倒是那个人凑过来坐在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李江湖回头看，正好对上一双弯弯笑眼。那人笑笑，把李江湖上下打量一番。
　　紧接着，那人问道：“你就是李江湖？”
　　李江湖略有些诧异，因着这人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气场，近距离把他压得不敢说话。李江湖点点头，那人却又笑了。
　　“可你长得一点也不江湖啊，这也太奶了点吧。”
　　李江湖不由得皱紧眉头，这是他表示不满时惯用的表情。那人毫不客气地伸手捏捏他的脸，他不情愿但又不太敢反抗，只得任由人家捏着脸蛋子打趣。
　　“认识一下，”那人松开了李江湖的脸，“我叫苏一凡，你的心理学导师是我朋友，是他把你介绍给我的。”
　　李江湖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前几天他的专业课老师特意找过他，说有个警察想认识他，想给他提供一份兼职工作。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家伙，李江湖不禁重新打量起这个苏一凡，天蓝T恤牛仔裤，穿得倒是干净体面，除了举止不太规矩之外其它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见李江湖一直不吭声，苏一凡疑惑道：“不会是个哑巴吧？”
　　“你才是哑巴。”李江湖不悦道。
　　苏一凡笑道：“哈哈哈哈挺可爱的。”
　　苏一凡又要伸手揉李江湖的脑袋，却被及时躲开了。李江湖用警惕的眼神望着他，苏一凡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啊，那就这样，以后就跟我混吧。”
　　那是李江湖第一次见到苏一凡，天蓝色的T恤，白净好看的娃娃脸，还有一双夹杂着一点狡黠的明亮笑眼。这是初次见面留在心中的烙印，以至于当早上看到苏丙穿着那件天蓝T恤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竟兵荒马乱。

　　车子驶出学府路，转而拐进了和兴路。避开了早高峰一路通畅无阻，眼看着就离市局不远了。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李江湖按下蓝牙耳机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带着急切：“李队我是青山，你现在在哪？”
　　李江湖道：“马上到局里了，怎么了？”
　　青山急着说：“昨天你说让我查的那个乐嗨KTV出事了，刚刚接到报案，说里面有人开枪，整个场子全乱了。”
　　李江湖当即踩下刹车掉转方向，他语气十分冷静对青山说：“青山，告诉沧海，马上集合行动组到乐嗨KTV。”
　　“是！”
　　电话挂断前，李江湖不忘提醒青山：“全员领枪。”
　　“明确。”
　　一听说领枪，坐在副驾驶的苏丙一下子兴奋起来。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近距离参与过这种惊心动魄的活动，从前苏一凡刻意让他远离警察世界，除了送他去各种跆拳道武馆学些拳脚防身之外，其它关于工作的内容一律不让他碰。这下居然有了机会，说不定还可以目睹一场枪战。越想越兴奋，苏丙忍不住好奇心了。
　　“是不是要去扫毒啊？”
　　李江湖脚上的油门踩重了些：“去扫厕所。”
　　苏丙追问：“是不是要有枪战了？”
　　“没有。”
　　“那干嘛领枪啊？”
　　李江湖随口糊弄道：“抓小偷也得防身啊。”
　　苏丙勾起嘴角，得意道：“看来我要参与一场惊心动魄的扫毒大战了。”
　　李江湖瞟他一眼，问道：“谁告诉你是去扫毒的？”
　　苏丙摊摊手，随口分析道：“呐，领枪自然是因为这次的行动特别危险。刚才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你叫他青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你给这个青山打过电话叫他去查乐嗨KTV的事。乐嗨KTV呢又是我被你诱供出来的一个地点，跟黄有才他表哥有关，黄有才又跟毒品有关。所以你让青山叫上那个什么沧海的一票人，集体领枪赶到跟毒品有关的乐嗨KTV，听起来还挺着急的，不是去扫毒难道是去唱歌吗？”
　　李江湖颇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苏丙，怔了片刻后笑了：“行啊你，分析能力还挺强。”
　　苏丙得意洋洋，问道：“怎么，乐嗨KTV出什么事了？”
　　李江湖顿了一下，想着说了也无妨，就告诉他了。
　　“刚才有人报案，说那里发生枪击事故。”
　　“嚯。”苏丙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这事我敢保证黄有才没参与，他胆子最小了，不过他那大表哥八成不是个善茬。”
　　“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等到了现场再说吧。”
　　苏丙拍拍李江湖的肩膀，又捶捶自己的胸口，大气凛然地说：“没事别怕，有我苏丙大神保护你。”
　　李江湖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苏丙一个小屁孩，也不知道神气什么。
　　“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去现场？”
　　“不然呢？”
　　李江湖说：“到了地方我会把车开到安全区域，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车里别出来，等行动结束我就回来了。”
　　这下苏丙急了，差点又一次冲断安全带跳起来。
　　“凭什么啊！我来都来了，你就让我参与一下嘛……”
　　“我怕你把小命参与没了，到时候场面那么混乱，谁能顾得上你。”
　　“我能保护自己，真的……”
　　“不行。”李江湖的语气不容置疑。

　　等到了现场，李江湖刚一熄火停车，苏丙趁机打开车门跑出去了。李江湖喊了他一声，就知道事情不好，连忙追了出去。
　　苏丙一溜烟就往乐嗨KTV的方向跑去，大老远就看见那边已经一片骚乱。乐嗨KTV邻近火车站，本来就是人流量巨大的地界，再加上出了枪击事件，广场上的人都慌乱起来，远看像是一群无头苍蝇。
　　从乐嗨KTV不断地跑出抱头惊叫的男男女女，等到苏丙跑到广场，几辆警车刚好也开了过来。一队特警大概有十多个人，训练有素从车上跳下来，个个手里端着枪列队跑向KTV的大门。苏丙站在广场上看着那些人，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被他们身上的制服装备和气势调动起来了。就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充满身体，怂恿着苏丙去加入那支神勇的队伍。
　　苏丙甚至忘了自己只是个胆大的围观群众，毅然随着队伍向前跑，身后突然多出一只手将他拽了回来，他回头一看，李江湖正气喘吁吁的呢。
　　“疯了你？”李江湖对他大喊，“给我回到车上去！”
　　“我不回！”
　　两人正争执着，身后忽然走过来一个人，老远就喊李江湖的名字。
　　“干什么呢大侦探？”那人个子很高，身材健硕，神气十足地走过来。
　　李江湖回头看到他，有些惊讶道：“高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边任务结束了？”
　　高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痞子笑。他叉腰抓了两下脑后的头发，随后拍了拍苏丙的肩膀。
　　高野问李江湖：“这就是你新招的那个助手？”
　　“不是，”李江湖笑道，“我弟弟。”
　　苏丙翻个白眼，心想谁是你弟弟啊，套近乎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你弟弟有金刚不坏之身啊？”高野打趣道，“你们两个连件防弹衣都不穿，是真当里面拿的都是滋水枪吗？”
　　李江湖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从车上立马跑过来一个人，带来两身装备递给他。
　　李江湖把其中一件防弹衣塞给苏丙，命令道：“穿上。”
　　苏丙高兴地接过来套在身上，把自己裹好之后，冲着李江湖伸出了双手。
　　“干什么？”李江湖问。
　　苏丙道：“我的枪呢？”
　　李江湖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苏丙知道他要生气了，弱弱地缩回了手。
　　“里面什么情况？”
　　“一队摸进去了，不出意外的话……”
　　高野的话音未落，意外就真的来了。从KTV的正门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端着枪二话不说对着广场就是一顿扫射。事情来得太突然，谁也没有准备。广场上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不断。众人开始抱头乱跑，场面一下子控制不住了。留在原地的警察全部出动，高野已经冲上去了。
　　亡命之徒从KTV端枪冲出来后，大叫着跑到广场胡乱扫射。如此令人震惊的场面在现实中从未见过，也只是在电影里才能看到。苏丙当时就懵了，之前设想过英雄横空出世的经典画面早被几声震耳的枪响打破了。广场上乱作一团后他也不知所措了，一时间好像全世界都乱了，所有人都在尖叫着逃命。刺耳的枪声和尖叫声混在一起，苏丙惊恐地捂着耳朵，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几秒钟后枪声愈发密集，李江湖这才发现，刚才从KTV冲出来的人不止那一个。事情远比他们来之前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可现在来不及补救了，只能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广场上的人乱起来之后，李江湖第一件事就是死死抓住苏丙的胳膊。他不敢随意开枪，害怕慌乱中误伤逃命的路人。苏丙捂着耳朵惊恐地呆在原地，李江湖拉着他往回跑，到处尽是枪林弹雨，李江湖冒着危险把苏丙拽上车，想借着车身来抵挡子弹当做保护壳。
　　苏丙被推上了车，李江湖关上车门毅然冲回去加入这场激烈的枪战。苏丙蹲在车里，透过被打裂一半的车窗玻璃，他看到外面的惨烈场面。几个浑身是血的亡命徒大叫着拼命扫射，地上躺着几个无辜的行人和身穿制服的警察。原来真实的扫毒竟比他想象的恐怖一万倍，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吓得魂儿都没了。
　　他看见李江湖瘦弱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几个惊恐到浑身发抖僵在原地的姑娘被他护着疏散开。突然从前方飞来一颗子弹，不偏不倚打在李江湖胸前，他应声倒在了地上。
　　苏丙躲在车上看到这个场景，呆愣了半晌，突然间他反应过来，打开车门不顾危险冲了出去。
　　“李江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