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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夜探淮河乡(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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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缡也是个挺拔的高个子,但是在玉无殇面前,还是矮了半个头。
待到庄缡说完,玉无殇美玉雕琢一般俊逸的五官终于出现了裂痕,他皱起了眉毛,连同山根一起皱了起来,似乎听到什么及其厌恶的事情。
“不可!”玉无殇断然拒绝。
“怎么不行,俩大男人,有什么害羞?”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说完,玉无殇转身就要离开。
庄缡连忙上前,伸平了双手挡在玉无殇身前,道:“那你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可以逼他们出现吗?”
“没有,但、但怎么可以随便……和人拜堂?”
此语一出,苦主都惊了:俩大男人怎么拜堂?
庄缡似乎想到了他们的心理活动,连忙附和着说道:“就是说重要,但是眼前救人更重要,我们二人假装夫妻,总好比这些凡夫俗子去冒险来得好!再说了,两个大男人,拜堂不算数的!”
“我说了,不行!”玉无殇单手隔开庄缡的阻挡,便是要走。
庄缡连忙去拉住玉无殇广袖:“别走,再商量商量。”
玉无殇冰冷的眼神仿佛利剑,直接给出了没得商量的答案,警告意味很浓郁,尤其是他将目光从庄缡脸上下移到自己袖上,眼中的警告意味更重了,那眼神好像真的能杀人。
庄缡收到警告,微微放开了手。玉无殇则是拂袖便走,却不小心从广袖内掉落一件东西。
当啷一声脆响,一块晶莹剔透精工雕琢的玉佩掉在了粗糙的地面上,顿时碎成两半。
玉无殇连忙回身,看到地上的残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哎!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庄缡弯身去捡。
许是这突变来的太快,让玉无殇没有反应过来,根本来不及制止,待到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
“别碰!”玉无殇低喝,那玉佩仿佛是个神圣的东西,不容许任何人玷污一般。
但是庄缡已经拿在手上了,他惋惜地看着裂开的美玉,说道:“对你很重要吧?”
庄缡看得专注,却没留意玉无殇的状态。
此刻的玉无殇浑身微微发颤,双手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尽起。
“你都做了什么……”一字一字地,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已经表明了玉无殇此刻的恨意。
下一秒,拔剑出鞘,没有任何花招,直奔庄缡心门刺去。
庄缡正端详着两块碎玉,不曾想玉无殇便发了难,连忙一个旋身,脚下步法灵动,闪了开去。
“玉兄,说的好好的,干嘛就动手了?!”庄缡也是没想到,单手一捏,将两块碎玉捏在了一起,便匆匆过起招来。
屋里的人一看,请来的两个帮手先动起手来了,吓得连忙跑出屋去,完全不明就里。他们只看到庄缡纠缠玉无殇,玉无殇一甩手摔了玉佩,大概那个玉佩很值钱吧,看来这俩帮手情况好点只留一个可以帮自己,情况糟糕点就一个都没有了,于是又惆怅起来。
庄缡腰中若存软剑也出,与玉无殇那通体散发着淡淡寒气的利剑斗在一起,两人都是身法灵动,出手也是利落,瞬间便斗了数招,玉无殇稳重,但怒气上涌,庄缡仗着小聪明与伶俐,时不时还能钻点空子。
“玉兄,你这是为何,玉佩又不是我摔得,要不赔你一块,你莫要动怒,如何?”
“闭嘴!”玉无殇脸上覆着一层冰霜,手上招式越发凌厉,身形步法也愈加快速。
庄缡有点招架不住,额头上渐渐冒出的细汗,白皙的面庞也有些爬上粉红。
玉无殇真的好强,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修仙道之人都要强!庄缡由衷地觉得,之前庄泾庄渭陪他练功那就算是给小孩子喂招!
得想办法解决,于是情急之下,庄缡两指分别挂着玉佩的两边穗子,伸直手臂将玉佩挂在指上,展示在二人中间。
“别打了!我赔你一块就是!”庄缡没留神玉佩,倒是看到了玉无殇的神色变化。
玉无殇手上攻势滞怠,一双俊目怔怔地盯着庄缡手指上挂着的玉佩,表情很是惊诧。
又怎么了?我是不是又闯祸了?庄缡心里竟然又冒出了这样的自我怀疑,因为真的是常常闯祸啊!
想到这里,他也连忙向自己手上看去,只见他白皙手指上挂着的,赫然是一块完整的羊脂美玉,晶莹剔透,泛着柔和的光泽。
竟然,愈合了!
碎玉又长在了一起,两块碎玉,伤痕愈合,又重新合在了一起!
玉无殇脸上表情震惊,一脸的镇定全都没了。
“你……究竟是谁?”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我也不知道”庄缡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可将物体愈合的能力,那他之前摔坏爹爹花瓶、仙器之类的东西,挨的打不都白挨了?
“你可有去过天姥山?”玉无殇缓步走到他身前,伸出修长而骨节匀称的手,缓缓覆上了玉佩,一双闪烁星辉的眸子里都是惊疑不定。
“天姥山是何处?”庄缡真的不记得自己去过叫天姥山的地方,要知道他可是被爹爹禁足快三年了,最多是偷跑出来在听风云水范围内小打小闹一番,远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去,至于天姥山,真的一点没有印象。
“没去过。”庄缡很肯定的给了回答。
玉无殇敛了敛神色,一张俊逸不凡的面庞重新恢复了如常神色。半响,他说道:“那就按你的计划来吧。”
什么?刚才不同意,现在打了一场反倒同意了?这是什么典故。但庄缡还是笑道:“那挺好,我还要赶紧问主家要一套新娘服呢。”顿了顿,他朝玉无殇打趣道:“新娘服你穿还是我穿?”
“自是你穿。”玉无殇将头别到一边,一副打死不愿再做出让步的样子。
是了!庄缡转念一想,玉无殇比自己高半头呢,哪有新娘还比新郎高的?于是点头道:“罢了。”
主家人听到里面声音,似乎是和好了,于是连忙推门进来,可想而知刚才匆忙逃走还没忘了关门。
“主人家,麻烦给我准备一套新娘装,给他——”说着,庄缡指了指玉无殇,道:“给他准备一身新郎服。”
一家人大喜过望,连忙一一应承。
新郎也连忙脱了喜服,递给玉无殇,但奈何玉无殇身材太好,身量也高,新郎服实在不合适,腰部不够服帖,整整大了一圈。
庄缡就更不用说了,把新娘装套在身上好像上了一道封印,肩膀绷得太紧,腰部竟然也宽松,而且还短的厉害。
主人家连忙取了两件衣服,连声说改,而唤作琳儿的少妇人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然将庄缡带到另一个房间,开始认真地梳妆打扮起来——倒真把庄缡当做新娘子看待了。
琳儿将庄缡浓密的黑发轻轻梳理,悉心而有耐心地盘起了繁复的发髻,并且下半部教长发披散下来,愈显俏丽。此刻庄缡脸上轻覆了一层胭脂水粉,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粉嫩嫩的,眉眼描画之后更显夺目,尤其是那上了色的红唇,仿佛是鲜艳欲滴的赤红仙果。
琳儿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这会衣服也改好了,由老妇人送了进来。庄缡立刻上身试了,他腰肢上红色的喜带束在其上,修改得特别合身。
于是,庄缡被牵出去,送到玉无殇面前。
玉无殇见到新娘庄缡,神色不由得怔忪了几分,随后又别开目光。
庄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此刻玉无殇一席红衣,更是趁得皮肤白皙,面若冠玉,那身形挺拔清隽,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一身喜袍加身,俊逸不可逼视。
“二位恩人,天快亮了,一会车队就来了,我们最后准备一下吧。”说话的是老妇人,她手上拿了一块喜帕,递给自家女儿,道:“给恩人戴上吧。”
琳儿接过喜帕,走了过去,欲要给庄缡盖红盖头,但是奈何个子太低,根本完成不了这个高难度的任务。
“我来”玉无殇看了半天,看不下去,走了过来,接过喜帕,将红盖头盖在了庄缡头上。
庄缡透过红色轻纱朝外看去,歪了歪头,道:“玉兄,你别绷着脸,我们就假装一下,放轻松!”
“天生如此。”
好吧,果然,玉无殇真的是天生的冷情冷性。
百鸟朝凤之曲由远及近响了起来,想是接亲的车队到了。二人吩咐主家打赏了轿撵与唢呐艺人,只要了一匹骡马,并骑而行,朝接亲路线走去。反正已经有了预告的枫叶,怪事总会发生,带太多无辜的人前往也是徒增伤亡,还不如让这些人自己留条命在,也算是胜造浮屠。
骡马膘肥体壮,驮着两人也不显疲态,本来浪漫情节应该是小夫妻共骑一匹白色骏马,但是现实太过骨感,寻常人家哪有那么多骏马,况且淮河乡地处两河流域,水运较多,有一匹骡马也能算得上富庶之家了。
庄缡在前,抓着马鞍把手,玉无殇在后,略显尴尬地轻轻环着庄缡的腰,这姿态有些暧昧,但两人想着为了引出妖邪,便一直保持这样的姿态。
但是这样的姿态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低声说话,在旁人眼里看起来,也就是小夫妻的耳鬓厮磨。
“那块玉对你有何意义?”庄缡终于憋不住,开口问了。
“这玉乃高人所赠,用来寻我的一段记忆。”玉无殇淡淡地道。
庄缡惊:“玉兄你失忆了?”
“一部分吧。”
“这玉能怎么用?”
“还不知道。”
好吧,原来也是个苦主。
庄缡打算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道:“这淮河乡是我听风云水宗的管辖范围,这帮宵小敢在这里撒野,简直活腻歪了。”
“哦?”玉无殇问道:“庄启明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沉默了一阵,玉无殇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二人又随便聊了一些,山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景色也越来越萧条。
正当这时,一阵迷雾腾地升起,很快便到了伸手不能见物的程度——该来的,终归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