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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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将军本来是坐在桌子后面在看文件，听到了顾承的话沉着一张脸站起来向他走了过来。
该说岳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吗，气场真的两米八都不止。顾承承认，岳将军走过来的时候，他还真有一股转身开门立刻就带着他的行李箱夺路而逃的冲动，而事实是，他腿都是抖的。
岳将军很高也很壮，站在彼时才十二岁的小顾承面前，那简直就是一座铁塔，顾承整个人都笼罩在岳将军的阴影里，阴影欺近了，岳将军俯下身来。顾承完全不知道刚刚自己的一番话哪里得罪了岳将军让他生气了，害怕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一只大手伸了下来，顾承能感到大手散发的温度离他的脸越来越近，然后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通使劲揉：“小小孩儿，年纪不大，这么正经，难不难受啊你。到这来就是家，客气个什么劲儿。”岳将军揉着顾承的脸心情极佳，嘴角都扬了起来，还一边揉一边觉得手感真棒，忍不住又捏了几下。自家小崽子平时都不让碰，这次可算是过瘾了，小孩儿的脸手感就是好。
顾承就那么乖乖站着，任着岳将军“蹂躏”他的脸，也是懵了，一边懵一边被撸一边改口：“岳，岳伯伯？”
“叫叔叔！我哪儿那么老。”岳将军直起身，又板起脸佯作生气。
“哦……岳叔叔……”
岳将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顺手又摸了一把顾承的脸，恩，手感真好。
“到这来就是家”，这是一句很平常的客套话对不对？在现今这个时代已经没什么人拿这种话当真了但客套还是要客套的。顾承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当他看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不管是岳叔叔还是燕阿姨这句话都是很认真的说的——房间和他在自己家里的布局完全一样，就像是复制粘贴过来的。
“喜欢吗？这是我跟你叔叔送你的欢迎礼物。”岳夫人温柔地笑着问道，“不过之前你书架上那些书可能不太全……你也知道，现在纸质书越来越少了，有的有点不好找，你来之前我跟你岳叔叔找过附近书店了，除了书架上现在有那些，还订了一些，过两天就到，还有一些绝版的我们是真的找不到了，不过我们在你的阅读器里存了电子版。”岳夫人的笑里带了点歉意。
“啊，谢谢燕姨，我很喜欢！其实……不用麻烦的，我可以自己带过来的。”顾承是真的惊到了，说实话挺惊喜的，这年头什么资料都是电子版的，小巧方便，要找个纸质书还真挺不容易的。可能也就少数的家庭和他家一样养成看纸质书，做实体笔记的习惯。顾承也是因为父母亲影响，才会觉得看实体资料有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全感。
说不出来什么感情，是感动还是安心？很复杂。非要说的话，就像是本来乌云密布的天，突然吹过一阵微风，然后乌云之间漏了个小缝，一道明媚的阳光透过小缝射了进来的感觉。虽然因为之前的事还很消沉还觉得难受，但是已经不绝望了，因为知道这些终将过去，希望就在后面等着你。
“这不是怕你不好搬嘛，而且我跟你岳叔叔也不好私自动你的东西……哦对还不太熟吧，一会该吃饭了，厨房在……”岳夫人还在絮絮地叮嘱着一些事情，不过不重要了，顾承知道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满怀诚意且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好意。
顾承的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恩，我知道了，我先放好行李，一会就下去帮您。”
“你这孩子，不用这么客套……”
“没事，我之前在家里也经常帮我爸妈的。”
“那好，那阿姨在下面等你。”
顾承是晚饭的时候才看见岳明歌的，毕竟学校已经开学了，虽然成年之前都是在家里直连VR上网课吧。
岳夫人的时间掐得正好，岳明歌下课的时候刚好菜上桌，岳将军因为临时有会出去了，所以顾承来岳家的欢迎会是三个人开的。
岳明歌还跟往常一样，没精打采地从房间里出来颓在餐桌前，一脸被政治rua弄过的样子。在闻到饭菜的香味之后又慢慢精神了起来，人间烟火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因为也确实没什么人了，大家都很放松。说起来很奇妙，顾承很轻易地就在这里get到了“家”的感觉。本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虽然不抵触，但是这种事还是需要适应个几天的。也许，是那个“熟悉”的房间带给他的亲切感吧，看到那个房间的时候，顾承真的有种错觉——一切都没变过，都是他的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
想着事情，顾承自然就走神了，这还没开始吃就神游天外去了，就连岳夫人叫他都没听见。
岳明歌听了岳夫人刚刚说的话，这会也瞪着一双大眼打量着面前这个新来的，并且即将和他一起生活下去的“哥哥”。
恩，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很干净，黑色的居家服带着一股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感觉暖暖的。就是……这人本来就白，再加上那种打击，状态很不好，肤色更苍白，在黑色衣服底下甚至显得有点透明，跟他的整体气质很矛盾，有点像那种半透明的冰。反而有种那种让人想给他温暖的感觉？大概。冰嘛，还有一股子冷冽坚硬的感觉呢。
其实岳明歌是早几天就知道顾承要来的，岳夫人跟他说过了。他对顾承有点印象，但是很模糊。还是他小的时候，五六岁左右？那会跟着爸爸妈妈去参加他们部队组织的一次游玩活动还是什么……有一个叔叔，似乎是爸爸的下属，过来行礼，还带了个小哥哥好像就是顾承。
之后小哥哥就陪着他玩，然后顾辞叔叔就跟爸爸说了些他那时候听不懂，现在也没记住的话。再然后，他就没再见过，至少是在他爸部队的休闲场合，没再见过顾辞叔叔。
“咕咕快叫哥哥。”岳夫人好不容易把顾承从神游里拉了回来，转头笑意盈盈地对岳明歌说。
岳明歌赶紧回神，妈耶，他怎么也跟着走神了，要是让老妈知道可能还得喊他。岳明歌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试图摆出微笑的表情，自以为唇角勾起了一丝友善的弧度：“哥。”
“嗯，你好，我是顾承。”顾承看着岳明歌勉强勾起的、极其不自然的嘴角，硬着头皮打招呼。这孩子……是不是讨厌我啊，到人家家第一天还什么都没做就被讨厌了，顾承有点发愁。
之后的生活，慢慢步入了正轨，就像之前那样不咸不淡地继续上课、生活，平平淡淡，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不过抛开岳明歌还是对他冷冷淡淡的这事，顾承对自己的新生活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说起来吧，这事其实挺有毒的，岳明歌其实不讨厌顾承，恰恰相反，他还挺轻易就接受了顾承这个哥哥，就是他的面部表情可能有点匮乏。这事顾承不知道，但是他觉得那么扭曲勉强的面部表情，跟愉快一点都不搭边，也是，谁家突然多了个孩子跟自己争宠都……不会太高兴吧……不过好在岳明歌也没有特别把“讨厌”表现出来。
接下来的一阵子，顾承其实干了挺多讨好岳明歌的事，效果不大，岳明歌看他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还是面无表情的，而且似乎比起之前更抵触了，顾承能感觉到他好像还多了点躲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岳明歌也懵啊，那段时间顾承对他那种好简直是溢出来的，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这种很“热情”的事，这回就更不知道怎么面对顾承了。
对此，岳夫人是这么……不，岳夫人没啥看法，岳夫人觉得岳明歌挺喜欢他哥的，自然而然那种，这表现得多明显啊，是不是，岳夫人挺满意的，你看，咕咕还有点害羞呢。而岳将军就更没啥看法了，他自己还觉得自己跟儿子不熟呢，毕竟平时想揉个脸都不让他碰，所以他也觉得岳明歌这样就挺正常。
所以你看，这不是耽误事么。
这事就这么误会着，误会了将近一年。还是转年岳明歌生日的时候，12月份了，岳夫人给岳明歌订了蛋糕，让顾承带着岳明歌出去玩顺便把蛋糕取回来。
地方是顾承选的，他问过岳明歌，而某明歌则表示他其实更愿意在家看《编译原理》，要不然院子里或者林延琛家也是不错的选择。顾承有点头大，不过确实，虽然不是很了解这个弟弟，但是岳明歌的宅是那种显而易见的，他的活动范围跟仓鼠似的，就家里和家门口那么一片。
顾承思索着，打消了带他去游乐场的念头，看起来他似乎更喜欢安静的环境？正好去蛋糕店的路上，有一片广场，平时挺安静的，广场上还有鸽子，远远地还能看到一座教堂的屋顶，上面还伫立着稧迩教的标志——一个黑色的类似鸟笼的图案。
这么想着，顾承伸手想牵岳明歌的手：“我带你去广场玩吧。”指尖碰到岳明歌的小手，很热，热得发烫。顾承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来就没多热，因为之前的一些事冻了好久，又添了天一冷就手脚冰凉的毛病，赶紧缩了回来，戴好手套才去牵岳明歌的手：“那里环境挺好的。”
“嗯。”岳明歌也没反对，抬起头看着顾承点了点头，耳尖冻得有点红。
顾承蹲下给他抻下帽子盖住耳朵，这才领着他往广场去了。
十二月份的广场很安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前天下了一场薄薄的小雪，还没化干净，广场的边边角角还被白色点缀着，鸽子们三三两两地忽停忽落，可能因为最近降温了，广场上也没什么人。好在还有人打扫长椅，顾承就带着岳明歌找了个地方坐下。
岳明歌似乎很满意这里的环境，坐在长椅上掏出智脑阅读之前下载好的编程相关教材。顾承也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不过虽然表情没什么明显变化，但是顾承明显感觉到岳明歌的整个肢体放松了下来。他投入到理论中去了，连鼻尖被冻红了都没什么反应。
顾承其实挺佩服岳明歌这种能轻松学好理科的人的。有的人表面数学八九十分，背地里不知道多学了多少，说的就是顾承这种人，更别提感兴趣或者看超越年龄范围的那种高深理论了。顾承有时候都觉得，要是卷子没有上限岳明歌能考出好几百分，事实证明，他这想法其实很对，不过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远处来了个卖热饮的，顾承把手里的鸽子食放到一边，决定去买两杯热饮：“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顾承叮嘱了一句。
“嗯。”岳明歌头也没抬，还是用一个浓浓的鼻音回答的。
等顾承拎着热奶茶回来的时候，长椅上已经没有了岳明歌的身影，连带着之前他放在长椅上的那小袋鸽子食也没了，座椅旁还散落着零星撒出来的残渣。
顾承心里一紧，虽然乌托邦联邦的治安很好，他们又是在首都，但是还是会有小概率发生犯罪事件的，比如拐小孩。顾承拎着奶茶在附近找了一圈，没看见。长椅背后的小树林边上，聚集了几只鸽子，也被顾承的动作惊得飞了起来。
“小歌！”顾承边找边喊，小广场就那么点大，又没有什么遮掩视野的地方，人总不能真的就蒸发了吧？但是事实是，岳明歌真的消失不见了。
“岳明歌！咕咕——！”这大概是岳明歌印象里，第一次听见他哥那嗓子喊出破音。在此之前，他可能都没想过他哥的嗓子会发出，呃，如此尖厉的声音。
鸽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召唤一样，从岳明歌身边纷纷飞起，向声音的方向飞去。岳明歌拿着鸽子食站起来，抬头仰望了一下被小树林掩映着的太阳。今天阳光正好，鸽子四散飞去，羽毛在树叶缝隙透过的阳光里飞散，又缓缓落了下来。岳明歌眯了眯眼睛，甚至还想伸个懒腰，不知道这么好的时候哥哥在急什么……
遭了，岳明歌突然想起来，他哥刚刚好像跟他说过什么让他不要动等一会的话，他当时正看书看得入神，下意识回了一嘴，也没放在心上。之后是有一只鸽子落到他的椅子上去吃旁边的鸽子食这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对毛茸茸的动物天生没有什么抵抗力……哥哥这会找不到自己该着急了吧。这么想着岳明歌赶紧顺着小路跑了出去。
岳明歌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入眼的画面有点微妙……岳明歌努力酝酿了一下语言，觉得还是简单概括一下算了，眼前的画面真的是很奇妙？他哥顾承，被突如其来的一群鸽子埋了。
不得不说，这画面还是挺美的，一群白鸽绕着顾承飞，就像一群小天使围着他们的主神在翩翩起舞，如果忽略掉某假“主神”又着急又忙乱还有点懵逼的神态的话。
“噗。”岳明歌终于在看到他哥成为鸽爬架之后破功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承虽然正手忙脚乱地在把这帮不知道从哪突然飞来的鸽子从身边赶开，耳朵还是捕捉到了岳明歌的笑音。抬头一看，岳明歌正看着他，似乎是笑了？如果那个表情能称为笑的话——只是唇角稍微勾起啊。不过看见弟弟平安，顾承明显松了口气，连带着也有了上面那堆吐槽。
然后岳明歌就看见顾承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地走了过来，完了，哥哥看起来这次真的生气了，岳明歌认命地挠了挠头。
顾承一步步向岳明歌走过去，身影慢慢遮挡了岳明歌面前的阳光，然后抬起手——岳明歌本能地闭上眼睛，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到，一个温暖舒服的怀抱包裹住了他——熟悉的薰衣草洗衣液的香气，还有似乎还能听到一点点的顾承慢慢平稳下来的心跳声。
顾承没有抱几秒就放开了手，刚刚一下子放下心来，有点激动过头了，忘了这个弟弟其实不是太喜欢他：“没事就好。”顾承跟岳明歌分开点距离看了他几秒，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呃……你刚刚是笑了吗？”
“笑得很大声，哥你刚刚超好笑。”岳明歌很自然地回答，面部表情又变了回去。鸽子们也和他的脸一样，慢慢平静了下来，又在刚刚顾承站的地方三三两两落了下来。
“？？？”很大声？顾承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本来他对他的听力、情商和观察力都还挺自信的……但是刚刚岳明歌也真就就翘了下嘴，发出了个笑的气音啊？？？等等！难道……
顾承不确定地问岳明歌：“小歌你是不是对你的，呃，面部表情认知稍微和我们不太一样啊。”顾承注意着措辞，生怕万一猜错了岳明歌更讨厌自己。
“嗯……我妈说过我，觉得我总面无表情，但是我觉得我表情已经很大了，即使有时候刻意做的很大也只能表现出一点点，还会很不自然。”岳明歌平静地说完，顾承平静地听完之后猜他还挺无奈的。
“那……你是不是，不是很讨厌我？”顾承抿了抿唇，声音放小了问，有点不好意思。这误会得稍微有点时间长啊，主要是原来他也不敢问，只能靠常规思路去猜，偏巧这情况挺不常规的。
“诶？哥挺好的啊。”岳明歌也不知道顾承想起了什么突然就这么问他，只能实话实说，“我不讨厌哥。”
顾承，哭笑不得，不过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岳明歌的表情，以后还真是只能靠猜，顾承抿着嘴唇觉得需要花时间去好好了解岳明歌了。
这么一折腾时间也不早了，顾承把带着手套的手伸给岳明歌：“咕咕，我们该去取蛋糕了。”
“嗯。”又是一声鼻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承觉得岳明歌心情不错，手心的暖意也透过手套传给了他。
远处鸽子管理人员拿着个喇叭也在喊着“咕咕”，招呼着这些鸽子回家吃饭。鸽子们从顾承和岳明歌身边纷纷飞起，在明媚的阳光下，洁白无瑕，一切都那么美好。岳明歌抬头看着远去的鸽子群，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有预感，今天之后会有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吧，也许是这群鸽子带来的也说不定，只是，会给他带来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