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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

  •   随意耙了耙头发,容清恹恹地披上睡袍,起床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她猝不及防的楞住,一时间身形僵硬,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门外站着的正是季阳,他穿着灰色的Alexander McQueen休闲服,头发似乎才洗过,半干微湿,略显凌乱的很随意,看上去比平时的他愈加的神情慵懒,姿态闲逸,清贵里透出略带矜持的漫不经心。

      “醒了?梳洗一下,我带你出去。”他淡色的薄唇啜着微笑。

      容清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握着门把手的手,无意识的刮抠着铜制把手上的纹饰:“这么早……要去哪里?我、我还睡着呢……”

      想起云诺昨天透露的那些事情,她又踟蹰起来。

      完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此时她不敢去看季阳,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办法正常,低低有如蚊吟,几乎微不可闻。

      明明是他不对,是他有所隐瞒,是他目的不纯,可现在,反而是她胆怯的不敢去面对他,甚至有想要逃开,躲得远远的冲动。

      好像这样,就不用去纠结,就能不去面对那些残酷得让她的心在流血的冰冷事实。

      容清躲闪的眼睛和怯弱的表情,让季阳眼底微深,眼中光泽晦暗不明的忽沉忽闪,微不可察的起伏不定。

      须臾,他像是没发现容清的不对劲,若无其事的抚了抚她的头发:“乖,你先去洗脸刷牙,等会我再告诉你去哪。”

      容清想,就算要和他对质什么,或是摊牌说清楚,她总不能蓬头垢面的邋遢样子和他说话,太没礼貌了。

      忙点点头:“嗯,那好吧,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说完连眼角都不敢漏往季阳的方向,仓惶的转身,快步走进洗手间,脚步凌乱又有些狼狈。

      季阳眉头几不可见的蹙拧,有些淡淡地无奈,又有些浅浅地倦怠的叹了口气。

      想到昨夜云诺对他的挑衅,那些张狂的话,嚣张的态度,得意忘形得让他头疼。

      那混小子是唯恐天下不乱,尽给他添麻烦,看这小女人的别扭样子,估计也是钻了牛角尖,还得他费点功夫安抚才行,反正早晚要说开的。

      长叹一口气,抬手抵额,自嘲的摇了摇头。

      一开始,终归的确是他行事不太光明磊落。

      容清用温水扑洗了好几把脸才醒过神,对着镜子里憔悴黯淡的脸,她神思涣散,双眼透着空茫。

      发了半天的呆,她才慢吞吞的挤了牙膏开始刷牙,边在打着腹稿,想等会儿要怎么和季阳说,左思右想的想了一会,还是没理出套合适的说词。

      容清想,她这个人真是不可救药了。

      瞻前顾后的没胆气。

      磨磨蹭蹭了半天,在衣帽间换好衣服走出来,见到季阳面容沉静的站在落地窗前,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远眺窗外的景色沉浸在思索中。

      大概因为他曾参过军,在部队历练过几年,他的站姿很笔直,是受过训练的刚正气势,身形挺拔如苍松,下巴微抬半敛眸,神情淡薄得略显冷峻。

      窗外清冷的晨光铺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朦胧的温柔光晕,愈发衬得他如末世贵胄一样的温润清雅,俊逸卓尔。

      也无比清晰的透出种可远观,不可触碰的疏冷遥远。

      似真还幻,若近实远。

      容清咬咬唇,站在那里凝睇着他。

      像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季阳转过头,望向容清,眉眼清冽无波,黝黑的眼瞳犹如也蒙上一层雾霭,谖遮此刻他所有的情绪。

      唇畔勾起抹浅笑,他走过来,抽出一只手亲昵的扣着容清的后脑勺:“在发什么呆?”

      彼此站着的距离太近,他温热的呼吸轻拂在她的皮肤上,暧昧亲密的姿势,让容清耳尖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容清结结巴巴的,羞涩的微侧过脸。

      即使知道了一切,面对季阳,她还是控制不住的会心跳如鼓。

      季阳俯身在她额上一吻:“没事,我们走吧。”

      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他轻笑出声,揽住她的肩就往外走。

      “去哪?”

      容清顾不得害羞了,急忙追问。

      季阳眼尾闲闲地瞟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带你去飞。”

      等到她坐在季阳的私人Intercontinental aircraft上时,容清才知道,季阳说的带她去飞,还真的是带她去飞……

      过于震惊已经处于双目呆滞表情放空的状态,她扒在飞机舷窗边,看着窗外万里晴空下云海翻波,距地13600米的高空,是天高日丽一望无垠,干净清透的蓝天白云两色,毫无平流层下冬天的萧瑟寒冷景象。

      大多数人都希望能有说走就走的潇洒旅行,这种心愿,对于顶级阶层的人而言,真的不算什么,轻而易举的事。

      就像季阳,他是昨晚才临时决定这趟飞行的,私人飞机和机组人员,就能立马随他的决定快速做好飞行准备,等候在机场待命。

      普通飞机飞行需要提前好几天申请飞行空域、航路和航线,他却能立刻大开绿灯的得到批准,飞行管制部门效率极高的安排妥当,让他的私人飞机可以随时起飞。

      更别提他的专属特助秘书组,一接到电话,就连两人衣服用品都准备周全,早早的在机场等候,他们两人甩手掌柜一样,行李都不用带的直接空手上了飞机,潇洒得很。

      呵呵呵。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说走就走。

      而这一切,对季阳这个圈子里的人而言,仅仅是他们的生活常态,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

      容清唏嘘感慨。

      世界从来不是真的平等的,是真的有阶层之分的。

      有的人,从出生起,就远远赢过大多数人。

      在普通人为生活汲汲而营,憧憬未来的美好时,他们早已经站在世界的最高处,体验着活着的另一种意义,品味着普通人永远不会懂的,也许是一辈子也感受不到的生命本质。

      对比之下,普通人过的日子,只是在活着,而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才是在生活。

      满肚子做为平凡老百姓中的一员对顶尖世界人士的各种腹诽,容清郁闷的望向季阳。

      处在第一世界,身为金字塔顶层人物的季六爷,正优雅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带着蓝牙耳麦用流利的西班牙语和电话那头通着话。他神情慵懒,搭在扶手上白净修长的手,指头漫不经心的轻敲着,手指骨节分明贵气漂亮,每一个指甲都精心修剪过,一看就知道主人养尊处优,生活优渥。

      “朱门酒肉臭。”夹杂着普通人的酸劲,她小声的嘟囔。

      见容清表情怪异的看他,他不明所以的一挑眉,露出个浅淡的微笑,边继续通话边拿起茶几上的珐琅茶壶,倒了杯British milk tea递给容清,又在之前空姐准备好的早餐碟子边敲了敲,意思让容清赶快趁热把早餐吃了。

      容清乖顺的接过杯子,喝了口热腾腾的醇香奶茶,拿起刀叉,从善如流的继续吃着碟子里的煎培根和烤蘑菇。

      结束了电话那头的通话,季阳取下蓝牙耳麦:“等会我到会议室去开个视频会议,你在这里等我,看看电影或上上网都行,需要什么按铃叫空乘。”

      望了眼季阳面前没动几口的早餐:“啊?你不吃完早餐再去?”

      门刚好在此时敲响。

      季阳应声:“进来。”

      “季总,视频会议准备好了。”季阳的特助之一推门进来通知。

      季阳点头站起来,宠溺的拍了拍容清的脑袋:“我先过去,你慢慢吃,我忙完了再回来陪你。”

      走了两步又顿住脚;“至于你想问的事,我都知道,等下我回来,会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你别想太多。”说完径直离开。

      季阳对容清的温柔态度,让那个特助临走前,不禁偷偷瞄了两眼容清。

      身为季阳的专属助理之一,在他身边工作多年,虽然知道老板一向对任何女性都态度和蔼,非常有绅士风度,然而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用如此温柔的口气说话,看人时也满是宠爱的表情。这情况不得不令助理开始重新评估起容清在老板心里的分量,以及掂量着以后再见,该用什么样的合适的态度对待容清。

      说起来,这还是老板第一次让他们为个女人准备衣服用品等东西,也是老板第一次带个既不是合作伙伴,也不是属下的女人一同商务出行。

      季阳的话让容清惊得差点没噎住,瞪眼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满脑的刷屏暴击。

      她这纠结了一早上算什么啊?原来季阳早就知道她烦恼的是什么?

      忽然之间莫名觉得,其实她所有沉重的悲观想法,原来不过如此,不过如此的——

      不值一提。

      忡怔了许久,容清垂下头继续切培根,算了,不想了!

      顺其自然吧,无论如何,等到和季阳把事情说明白了,再考虑其他东西,她自己脑补再多那些有的没的,也是无济于事。

      容清不知道,此时万里之外,云诺浅栗色的双眼暗沉,幽晦得几乎凝成吞噬万物的深渊,满含寒意的看着容清人去楼空的房间冷笑连连。

      和小清将一切说开后,他兴奋得一夜睡不着,以为自此与小清之间再不会存在任何障碍,他们会顺顺利利的在一起,想想他就开心得不得了。

      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和她倾诉他多年的思念和爱恋,想要和她待在一块,哪怕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坐在一起,也会让他幸福得想要飘起来。

      就是想要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小清在一起,不分片刻!

      百般忍耐到了早晨,估摸着容清也该起床了的时间,他兴冲冲的来找她,结果却扑了个空。

      之后找遍整个别墅也不见容清,连带季阳也没了踪影,问了佣人才知道,两个人一大早就出门了,佣人们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双手紧握拳,云诺眉头皱得死紧。

      昨晚送容清回房后,他忍不住得意的去找了季阳,把他和小清坦白了所有前因后果,以及季阳的处心积虑全都被揭穿了的事,一一告诉了季阳,以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昂的好好讥笑了一番,季阳的费尽心机最后不过是徒劳无功。

      当时季阳听后,只是眉毛一挑,然后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缄默不语,既不动怒,也不紧张,脸上毫无半点被暴露了隐秘的不安,一派泰然自若的样子,宛若云诺口中说的那个煞费苦心手段百出欺骗容清的人不是他似的。

      季阳异于常态的表现,再联想到现在两人的突然消失,云诺不过顷刻间,就明白过来。

      “Stupido!Scemo!”云诺双眼赤红,骂自己太得意忘形了,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忘记了季阳那人有多狡猾多不择手段。

      气忿的一脚踢飞旁边一人高的落地装饰陶瓷摆件,偌大的陶瓷摆件竟被他踢飞出老远,在巨大的“哐啷”声中摔得支离破碎。

      cazzo!

      简直是要被那个狡猾的心机男气炸了。

      季阳那混蛋哪里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根本是在装淡定的稳住他,然后趁着他大意松懈,借机偷偷带着小清躲开他,到他暂时找不到地方,继续巧言令色的骗小清,妄想把所有的事忽悠过去!

      “vaffanculo!”云诺像头气红了眼露出獠牙的恶狼,转头就大步朝楼下跑。

      在楼梯转角处,刚好遇到昨天被季家大姐劝慰安抚好后,留宿下来过夜的杜菲菲,小甜心正要上楼去找云诺一起去吃早餐,看到了云诺,眼睛一亮惊喜万分。

      笑得甜甜的打招呼,完全忘了昨天云诺给她的难堪:“Giulio,早上好啊,我正要……”

      “Sparisci!”

      云诺狂怒得脖子青筋暴起,眼神森冷杀气腾腾,现在的他,已经快气疯了,要不是岌岌可危的理智还勉强挂着,他真的会当场拔枪把杜菲菲一枪崩了!

      现在不管是谁,最好不要来招惹他!任何敢在他面前挡路的碍眼杂碎,他都想狠狠撕碎!碾成粉沫!

      挟着怒火像飓风似的从杜菲菲身边跑过去,他连眼角都没有往她的方向移一下。

      杜菲菲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手死死扣紧楼梯的扶手,用力得把精心做的美甲都崩裂了也不自知,她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张张合合的,脸上的血色清晰可见的在一点点褪下,变成白纸一样的惨白,身体轻颤,逐渐的愈抖愈厉害。

      良久,她捂着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刚才云诺的样子好可怕,那一瞬间,她清楚的感觉到了直刺入骨的杀意,真正的杀意!刚刚只要她再多说一个字,他会杀了她的,真的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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