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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盈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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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仍然是属于这对曾经的夫妻之间。
豺王能被称为金武王并非是说笑。十七岁那年他的父亲死了,他和九个兄弟争抢王位,一个人红着眼撕碎了他八个兄弟的喉咙,那个时候他的“魂现”才觉醒。十八岁他和族内最健壮的武士争夺女人,他的四肢皆落下伤痕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赛毕,他扬了扬手,示意一边瑟缩的姑娘离开,狂妄地说:我只娶世界上最美最勇敢的女人。
当然,他也娶到了。
王后抬手,身后一股储蓄已久的气流猛地扑向金武王。金武王扣着腰间防身的长刃,回身一躲,闪到女人身后,甩出刀便刺,动作狠辣精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王后意识到格挡不及,她巨翼一动,往前飞去,金武王已经把那柄长刃轻轻挥了出去。刀起无声,王后不敢扭头,冰冰凉凉的刀刃在她细长的脖颈上轻触即走,咔嚓一声,王后如瀑布般的金发落了一地。
女人不说话,她左手还托着维克多莉娅。她清楚地知道,那一瞬间她本应该死去,金武王无疑是对她放了水。
王后哀伤地说:“我是欠了你第二次了。”
王后又补了一句:“但你知不知道,你救的这两条命,都早已经不属于我了。”
穆尔看着疼得直咧嘴的阿瑞斯,又想笑又心疼,他又扭头去看害怕的小公主,虽然平时两人素来不和,但这种性命关头他又着急起来。他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钝铁石”三个字。他那不太灵光的脑袋难得开窍了,难道,一切的一切都是这破石头的错?
那我就不要了!
穆尔心直嘴快,当即便大喊:“喂!你们是不是要……唔!”
阿瑞斯手腕发力,猛地把他拽了下来,穆尔摔倒在阿瑞斯的身上,阿瑞斯抬起脑袋就吻住了他。
我去!什么情况!开玩笑也不带这种时候的吧!这人有病啊!
穆尔挣扎起来,他瞪大眼睛,阿瑞斯也沉沉地盯着他,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对他说。穆尔没看懂,猛地推开他,还想继续对打架的两人说下去,阿瑞斯忍着手上的剧痛,捂住了他的嘴。
“不能说。”阿瑞斯低低地说。
穆尔从阿瑞斯的眼神里得到了“这事儿人命关天”的信息,不自觉点了点头。
金武王的刀法渐渐逼仄起来,他隐忍地劝说着王后,眼神也紧张地往小公主的方向跑。他们就这样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快速交流起来,几十个来回之后,交流渐渐变成了争吵。
王后提气,挥动巨大的羽翼飞上了大殿的顶端。
殿下立刻有十几个弓箭手拉弓,瞄准王后的方向,但因为没有得到金武王的下令,迟迟不动。
王后自知这一局他输定了,于是她决定赌一把。赌她手上最后的筹码,小公主维克多莉娅。
女孩儿整张脸蛋都白了,眼泪水一直流,她有着和母亲一样绝美的面容,和金武王一样锋利的眉毛,笑起来还有浅浅的梨涡。她可能是整个豺族最单纯也最幸福的女孩儿,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她。女孩儿喜欢爸爸,更喜欢温柔的妈妈,喜欢花,喜欢甜甜的蛋糕,喜欢阿瑞斯,喜欢每一个阳光充沛的早晨。她还有很多的可能,她是整个豺族最优秀的男人和最勇敢最美丽的女人孕育出来的生命。
未曾想到的是,这样的出身也代表了她要承受更多她这个年纪本应该没有的使命。
王后拔出玉剑,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请求,交出钝铁石。”她的话很轻,但大殿更加安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金武王沉默了很久,他抬起头,看着那个女人。他平时第一次感到了挫败,这一眼他看了很久很久,仿佛一切都停下来,回到了他十九岁那年,那一天他浑身是血,黯黯淡淡,像落着雨的春天。他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金发金眸姑娘跪在地上,好奇地看着他,她啊哟了一声:“我以为你死了呢!我还没有见过死人呢。”
当时,他还不是那个威名四扬的金武王,他只是一个狂妄的毛头小子。青年冷冷地说:“别烦我,让我死吧。”
金武王拿着刀站在大殿上,仿佛他只是一个已经慢慢步入中年的男人。
“你知道的,我的答案。”男人低低地说。
那个长着翅膀的女人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一下,没有犹豫,她拔出玉剑,右腕一抖,将剑尖刺进了少女还未发育的胸膛。
维克多莉娅说:“妈妈……我就要死了……心口热热的,为什么一点也不疼……”
大殿寂静了很久。
王后看着身体一点一点凉去,被亲自断送的小女儿,心下悲凉,她拔出插在维克多莉娅身体里的长剑,慢慢起身,放声唱道:
星辰隐耀兮,朔月驱驰兮。
越山征水兮,哀饮抚膺兮。
穆尔一呆,觉得那歌声并非从人间而来,为何声声都震在了他的魂魄间,震的他双耳发麻,眼眶疼痛。
随着歌声褪去,王后的翅膀慢慢枯萎,她将长剑一转,刺进了自己的心窝。这个女人像坠落的流星一样从空中掉了下去,金武王猛然顿悟,他上前一步,抱住了已经气息全无的王后。
【盈虚】
盈虚。
“虚为守,盈为攻。盈虚即是万物。“
是一个以死去的人建立起来的组织。
大多都是危在旦夕的人被他们救活,接受身体改造,然后入组,最明显的特点是会长出翅膀。
他们散步在世界各地,相信北方之神对他们有着独特的宠爱。
“星辰隐耀兮,朔月驱驰兮。
越山征水兮,哀饮抚膺兮。“
这是魂歌,每一个死前的盈虚都会唱。
当翅膀全部张开的时候,就是一个盈虚死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