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三餐》竭泽而愉

2、02

　　“谢小姐，按照您的要求，这间是我手上最完美的房源了。”

　　“这房子原先的房主是市区一家贸易公司的白领，整个房子的装修都是现代欧式，按照您的要求，大件家具齐全，也都是八.九成新。”

　　“租金呢？怎么算？”谢安绕着房子转了一圈。

　　简单的一居室，半开放式，房子的原主人也是喜欢读书的人，卧室与客厅由一个木质的大书架隔开。

　　厨房比较干净，没有油烟积累，卫生间没做现在流行的干湿分离，却也十分干净。

　　谢安特意试了试抽水马桶的按钮，一切正常。

　　“押一付三，房东给出的理想租金是一千二。”中介试探道。

　　他做这个行业几年了，也知道这个价格确实偏贵。

　　“1200？”谢安皱皱眉头。

　　她已经看了三天的房子，目前这个是最满意的。这里可不是S市，在这座小城，1200块的租金甚至要用去许多人小半个月的工资。

　　这里可不是商业区，也不是中心城区。

　　“房东是这么说的？”谢安皱起眉头。

　　中介笑着打哈哈：“房东确实是希望一千二一个月，但确实有点小贵，我们中介也介绍过情况，您要租够半年，可以适量压压价格，900一个月。”

　　谢安微微昂头。

　　“八百。”她说，“省城八百也能租下不错的一居室。”

　　中介见她不慌不忙，虽然说话间没有本地方言的味道，但似乎也不像是完全不了解本地的外地人。

　　他想这八百也高于房东的最低报价，便顺水推舟应允下来。

　　谢安在s市和冯婷远搬过很多次家，对于租房积累了不少经验，见中介答应得还算爽快，她就知道其中肯定还有水分。

　　不过，这个房子她确实满意，小区也是近些年修建的新小区，楼层不高，窗户朝街，她刚刚试过，关上阳台窗户，不至于吵闹，也不至于听不见人声。

　　综合思量，她没有继续压价，跟着中介回到公司，签下了房屋租赁合同。

　　签完合同，谢安回到酒店办理了退房。

　　接近一点的时候，她提着箱子进了新家。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住在这里。

　　10月17日。

　　她回到小城的第五天，总算是安顿了下来。

　　城汇花苑7号楼三单元302室，五十二平米的一居室，谢安的新家。

　　房子空落落的。卧室里，房东只留下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大衣柜，客厅有布艺沙发，其他的家具没有，很多东西需要采买。

　　谢安打算先买下生活必需品。剩下的电器，她准备双十一的时候从淘宝买，这次她准备买的东西多，算上津贴，能省不少。

　　过来的路上，谢安在街边的店铺解决了午饭。

　　下午第一件事，谢安从电梯里的小广告里找到了一家换锁公司，换了C型锁。

　　二百多，对比同类型小贵，胜在是大品牌，换锁的师傅也说不错。

　　谢安想，她一个人住，该省的地方可以省，安全方面却马虎不得。

　　不管有没有受骗，总算花钱买个心安。

　　下午她去了超市。

　　租房子的时候她特意看过，小区所在的街道尽头，就有一家连锁超市，步行不到115分钟。

　　她跑了两趟，买了不少生活用品。

　　需要的比她想象得多。

　　回来清点一下，她还是缺不少东西。

　　客厅先不说，谢安还没有装饰居所的打算，至少要先安顿好生活必需品，她才有精力提高生活质量。

　　卫生间平时用的毛巾，抹布，清扫用品都有了。

　　沐浴露洗面奶之类的她还有旅行装，这些东西体积不大，但是重。谢安打算在网上购买，最近先用旅行装和酒店带回来的小瓶对付。

　　双人床有配套床垫，但没有枕头被子。谢安买了新床单，枕头芯和枕套，也挑了一床新被子和配套的被罩。

　　枕芯和被子可以直接先用，床单枕套之类的确实要洗过之后才能用得安心。

　　可是没有洗衣机。

　　谢安叹了口气。

　　她想了个笨办法，先把分割出的淋浴区地面刷干净，然后就学着电视剧里河边洗衣服的女人们一样，搬个小板凳坐在边上，开着热水器，用花洒冲着把床单被罩都洗干净。

　　晾好床单，谢安出了一身汗。

　　她好久都没有这样累过了。

　　在学校的时候，她用不着这样干活。后来与冯婷远合租，也没有这么多活干。从宿舍搬出来时有谢征开车接送，也没有这么累。

　　谢安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具，思绪游离。

　　别说，房东的审美真不错，这灯还真挺好看。

　　谢安瘫了一会，起身换了件衣服，整理一下头发，拿着钱包钥匙手机，出了门。

　　天差不多黑了，初冬黑得早，天气微冷。

　　风大，谢安缩缩脖子。

　　出了小区，她沿着街道走，沿街商店挺多，她看到了先前晾床单时候看到的汽修店，回头一看，正好看到自己租住的房子。

　　阳台上晾着床单，没开灯，远处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在无数的灯光中，很显眼。

　　视线收回，汽修店旁是家火锅店，这会儿已经支棱起锅灶，很是热闹。

　　谢安回头看了一眼自家漆黑的阳台，又看了看热闹的火锅店，犹豫了瞬间，还是过了马路，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热气，谢安眼睛眯了起来。

　　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服务员迎了上来。

　　“美女几位？”

　　“一位。”谢安回答。

　　服务员皱了下眉：“一位的话，美女介意拼桌吗？”

　　谢安愣了一下，环视一圈，火锅店已经坐个满当。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虽然同意了，谢安还是疑惑，吃别的拼桌她见过，这火锅怎么拼？

　　“好嘞，稍等。”穿着红色制服的服务员小姐露出笑容，走到一桌旁边，说了几句。又向着谢安走过来。

　　“不好意思。”她笑了一下。

　　“不行的话，我就去……”谢安的话还没说完。

　　服务员小姐却道：“生意太好了，我周哥他们说过了，他们没问题。周哥人很好的，您就坐这里就好。”

　　熟人吗？

　　谢安没说什么，一个人吃火锅确实显得孤单。

　　和人拼桌，又有点尴尬。

　　不过谢安懒得跑了，她有些喜欢这样的热闹。

　　谢安跟着服务员小姐来到靠窗的一桌，入眼的，是个高大的男人。

　　其实坐着也看不清身高，只是他坐在那里，感觉很壮，手里拿着一根还燃着的烟，看到谢安过来，男人愣了一下，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

　　他对面是两个年纪较小的男孩。

　　很年轻，脸上还带着青涩。

　　谢安的视线落在桌上，看到了桌上的小电磁炉。

　　桌上是大小锅都有的，喜欢分锅的分，喜欢热闹的就一起。

　　服务员动作利索，很快就收拾出一个位置。

　　她递给谢安一张菜单，殷勤问道：“锅底要辣吗？”

　　谢安看了一眼菜单：“豆花吧。”

　　可以是因为身体累，她想喝些热的。

　　又选了几样菜，谢安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除了不能点半份的手切羊肉，她选的几样菜都是半份。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谢安抬起头，对面的两个小伙正看着她，看她抬起头，又匆匆移开视线。

　　气氛有点尴尬。

　　谢安笑了笑，没说什么。

　　希望火锅能让气氛不这么尴尬吧。

　　想着，她往外侧移了移。

　　周玙僵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她低头看手机，没注意他的视线。

　　没多久，服务员端着锅底和一盘油炸小馒头上来。

　　“锅底，这份是老板娘赠送的。”服务员笑一下，将油炸小馒头放在谢安面前，对面的青年把自己桌上放的啤酒瓶移到桌下，给她腾出位置。

　　谢安微微点头，算作感谢。

　　接着服务员取出装在围裙前侧口袋里的啤酒，拿起子打开。

　　“周哥。”她笑一下，“老板娘照顾。”

　　“谢了。”谢安身侧的男人开口，声音很有磁性。

　　谢安看了他一眼，是个五官硬朗的北方男人。

　　趁小锅的锅底还没滚。

　　谢安起身，去自助小料台给自己调蘸料。

　　桌上的小料齐全，店家自己熬的辣椒油极香。谢安看到辣椒油旁竖着牌子，上面写着“镇店之宝，概不外传。”八个字。

　　谢安笑了一下，快速给自己调了一小碗蘸料，看着辣椒油，她犹豫了一下，滴了小半勺店家特制辣椒油，做完这些，她还另外取了一个干净的空碗和汤勺漏勺。

　　回到位置上时，锅正好滚开，菜也上齐。

　　谢安盛出一碗汤，然后下了不容易熟的土豆片红薯片，之后是羊肉。

　　谢安饭量在女孩子里不算小，准确来说，她的食量大，她喜欢美食，愿意做也喜欢吃。

　　等东西熟的时间，她用筷子扎了一块油炸小馒头，沾上甜甜的炼乳，满是幸福感。

　　火锅店里很热闹，谢安感受嘴里的甜味，突然就放松下来。

　　这里是她的故乡，但早已没有了故人。

　　一个人回到这座城市，她总觉得自己不像是归家的人，反而像是一个陌生的来客。

　　可在这一刻，这种感觉，淡了许多。

　　店里吵嚷，喝酒的男人们兴高采烈，他们喝酒划拳，用的是方言，谢安能够听懂也熟悉的方言。

　　她突然笑了起来。

　　锅滚了，谢安夹起一只手切羊肉，沾上蘸料。

　　味道是层层爆开的，先是麻酱的醇，夹杂着腐乳的咸，花生碎的焦香，之后是羊肉的鲜甜，最后是辣椒油的香与辣。

　　确实如同牌子上写的一样，镇店之宝，后劲十足。

　　谢安唇舌火辣，她放下筷子去拿水，手肘一碰，筷子掉在地上。

　　女人愣了一下，一根干净的筷子横在她眼前。

　　谢安抬头，接过筷子，点头表示感谢。

　　“谢谢。”

　　周玙收回手，喉结上下翕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