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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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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M是绝地求生这款游戏里单发狙中的战斗狙。
两个字:绝杀。
但要是打不准,和烧火棍没多大差别。
一般队伍里物资的分配都是有讲究的,最强的人得到最好的资源天经地义,浪费可耻,暴殄天物人神共愤,菜还爱抢物资远比菜还爱刚要遭人嫌弃。
江挽平时是绝不会用这种可能惹人厌的方式搏关注的,但今晚不一样。
因为跟她认识的言熠在队伍里,而且一晚上几乎和她零交流,她想知道他能对她忍到什么时候才对她说话。
哪怕是一通臭骂。
如她所料,2号听到以后笑出了声:“你管熠哥要AWM?”
江挽装着无辜的样子问:“怎么了吗?”
“你知道今年春季赛上,他拿到AWM后,决赛圈根本没人敢跑毒吗?要想跑毒,就得跟他对狙。然后无视他的枪口跑毒的死了,跟他对狙的也死了,也就移动靶和固定靶的区别。”
“这么厉害啊。”江挽夸赞完,话锋一转,“可我打狙也很厉害啊。”
1号提议:“要不你和熠哥对一下枪?先说好,输了不许哭。”
“当然不。”江挽一边跟1号你来我往地聊,一边观察着反应。
她本想听言熠说“你身上不是已经背了两把狙了吗”这种表示拒绝的话,却发现言熠一声不吭地上了他们的车,等队里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车动了后,言熠已经孤身一人扬长而去了。
明显是去拿空投了。
嗯?
嗯。
也许言熠只是在听到她这么说以后打算跟她抢枪。
玩过这么多场游戏,这种没有绅士风度的狗男人她见多了,才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是冒着生命危险为她拿的。
圈刷到这个程度,加上场内的人已经被他们清得所剩无几,空投周围无疑是战斗最密集、死亡率最高的地方,不仅四面八方都在远点架着枪,还可能被满编车队追着摇。
别说是职业选手,就是稍有游戏意识的资深玩家也知道单枪匹马抢空投有多鲁莽。
反正迄今为止,江挽还没见过这种情况下没队友协同能活着回来的。
总而言之,贪心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言熠现在身处险境,1号着急的却不是这个:“哥,你至少带上我和老巴中的一个啊?我俩的三级头都被打掉了一半。”
现在他们再去搜房子也不一定能搜到三级头。
狙是穿头的,等言熠拿到了狙,不管是他打狙还是江挽打狙,都不可能从淘汰的敌人的盒子里找到完好的三级头了。
2号代言熠回话:“有熠哥在你躺鸡就行了。”
“那岂不是太丢脸了。”1号冲着言熠央求,“熠哥,赖神,我的好队长,队里有妹子呢,给我留点面子吧。”
很多打游戏打得不太好的业余玩家都十分热衷于躺鸡,因为单凭他们自己的实力不可能活到最后,而玩游戏图的就是个输赢,过程不重要,是不是靠自己赢得的胜利也不重要,但对于他们这些高手来说,谁MVP最重要。
然而截至目前为止,言熠几乎包揽了所有人头,击杀了十八个,他们三个人每个人只拿到了零星的一两个。
活口不多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逐渐减少,就算之后言熠不出手,他们再努力也不可能拿到MVP。
所以这后半场纯粹是娱乐性质的了。
言熠没回话。
原本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1号的话音一落下,言熠满格的血条动了!
大家都知道在队友打架的时候说话会影响队友听声辩位,一致噤声。
随着言熠的血条不均匀地消耗,屏幕左侧开始跳击杀。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场上又少了五个人,活口不超过十个,这局的鸡他们吃定了。
饶是江挽不在现场也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激动地夸赞:“帅爆了!”
2号则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地统计队数:“怎么是五杀,两队人?”
“一队,还有一个是人机。”言熠不虚荣,如实相告。
1号哭天抢地:“人头不是我的,妹子也不是我的,这局打了个寂寞。3号,下把你还玩吗?”
2号犀利地嘲讽道:“你以为下把就是你的了吗?”
1号暴躁地吐出口头禅,不高兴地说:“这游戏没意思了。”
江挽进队的时候是只打算玩一局的,但由于言熠的精彩表现,她在他的带动下热血已经燃起来了,意趣盎然地回答1号问的问题:“打吧。”
画面里的1号欢快地跑到她面前来:“真的吗?那我突然觉得这个游戏又有意思了。”
话音刚落,言熠从远处飞车而来,径直撞向他,撞得他被车头顶起来,一连几帧画面都卡了。
要不是新版本设定的伤不了队友,他此刻已经跪在地上爬了。
“错了错了,我错了哥。”1号认错认得无比熟练,慌张地远离言熠开的车。
言熠从车上跳下来,把AWM和专用的马格南丢在江挽面前等她捡。
给她的?
言熠真是去给她拿的。
江挽惊讶之余也不跟他客气,一边说着“这多不好”,一边弯腰捡起了枪。
2号不是没料到言熠会把枪给江挽,是没料到言熠这么快就回来了:“刚落的空投这么巧就有AWM吗?”
每个空投投放的物资是不一样的。
除了三级头甲是标配,其余的可能是AWM,可能是一次能装填两百发子弹的机枪,也有可能是吉利服。
指定想要某件,可能要捡好几个空投。
言熠:“那队人包里有。”
好家伙,已经拿了一个空投还觊觎下一个。
也算印证了她心想的贪心没有好下场。
江挽乖巧道谢:“谢谢熠哥。”
言熠默然接受了她的道谢。
1号:“那我们现在去哪啊?”
2号:“等一下,还有十秒刷圈,看看下一个圈在哪。”
这个游戏设计得很科学,前期先让所有人均匀分布在地图上,和平或不和平地搜一段时间物资,然后通过缩小毒圈像赶羊一样把人赶到一起,两军相遇你死我活,到最后只有一队人能活下来,就是最终的赢家。
由于一开始的安全区很大,如果刻意躲着人,那么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搜房子,这也就导致很多新手误以为这是一个拼物资的游戏。
但其实不是的。
这是一个拼视力的游戏。
普通玩家贴脸互啄或许可以打半天,但像他们这些职业选手打比赛,看见人的那刻就设计好了一百种死法。
江挽盯着右上角的地图,毒圈一点一点在缩小。
当紫色的毒气蔓延至边线,原来的圈变得更小了,但他们还在圈内。
江挽看到以后问:“我们在圈内,要呆在这里吗?”
他们现在位于一个假车库里。
所谓假车库,是一栋连着车库的房子,但是车库里原本没有车,空间足够藏一辆车而已,是海岛地图的标志性建筑。
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江挽以前单人四排的时候在这里杀过五队人。
言熠发话:“你不是要打狙吗?我们去山上。”
江挽犹豫:“但我只擅长打房区战,山上掩体太少了,四面八方都有人打,没有安全感。”
1号:“找反斜啊。”
反斜是指反斜坡,人往下移一点对方就打不到了。
坡面长,以至于对方根本不知道你会从哪探出头来,反应不快,就会有种打地鼠打不到的憋屈感。
在反斜打狙,就算被对方看到了也不要紧,只要对方没办法秒杀,露了枪声,就有机会反杀。
但对用狙的人有较高要求——不能瞄太久,否则容易被人用步/枪扫。
好在江挽会瞬狙。
江挽还是有所顾虑:“我怕有伏地魔。”
伏地魔在游戏里是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人经过时开阴枪的,也属于常见战术中的一种。
她近战厉害,但眼神不是很好,所以经常在山上死的很茫然。
2号不以为意:“我们不是有车吗?过去先开着车转一圈,看见伏地魔的话,干他。”
1号难得和2号统一意见:“对啊,趴着一动不动最好打了。自欺欺人觉得别人看不见他,其实不穿吉利服,黑乎乎的一团特别好认。”
明明已经达成了共识,2号非要杠一下:“要穿了吉利服呢?你眼神是真的不好,上回打训练赛,落地抢车,人家坐驾驶座上呢,你往上凑,结果开局就被撞死了。”
有时候因为航线比较偏,飞不到物资多的地方,他们会选择跳到某条公路上的刷车点,开车过去。
不是什么罕见的操作。
如果两队都有同样的想法,那么就要展开一场抢车之战了。
1号:“那不怪我的眼神好不好,从我那个角度看,你的队标就是在他头上,我还以为开车的人是你呢。”
2号:“我手慢了没抢到。点的明明是驾驶,选的却是乘坐,下车不就跟你一样被撞死了。”
1号:“呵,你不是被撞死的,但是被他队友用拳头锤死的啊。”
2号:“那也没办法,谁让他抢到车了呢?”
抢车这种事,抢前都觉得抢到车的会是自己,抢到了才能意识到自己的轻敌。
职业选手的手速能慢到哪儿去?
都差不多的。
“那个……”江挽讪讪提醒道,“你们跑题了。”
说话间,言熠已经稳稳把车停在江挽身边。
江挽第一个上车。
1号和2号都要跑两步才能上。
江挽偶然注意到这个细节,自然而然产生了一些微妙的遐想。
她坐在副驾上调整了一下视角,偷偷看了一眼言熠的人物形象。
那是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大汉,跟他本人的真实面容相去甚远。
言熠读初中的时候皮肤黑得也就比非洲人白一点,是很健康的小麦色。
他的脸瘦削有致,五官端正立体,因为肤色和脸型,看起来比学校后街那些男孩子还要野。
但那时候她性格开朗,莫名其妙就和他搭上了话,跟他介绍了一下学校的环境和老师的脾性。
江挽不是那种脸皮厚到别人不搭理还要用热脸贴冷屁股的女生,换作是别人不回她消息,她以后都不会再理了。
可他是言熠,被她一声不吭断了联系的言熠。
言熠性格寡淡,不善交际,刚转到他们学校那阵子,一个朋友也没有,只有她和他说话。
但他那时候就热衷于打游戏,韩永仪发现她交了个网瘾少年做朋友,大发雷霆,勒令他们马上绝交,不然就也给她转学。
她那会儿是名副其实的乖乖女,韩永仪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不会忤逆违背,就渐渐和言熠疏远了。
其实她不欠言熠什么,但每每想起这桩事心里都过意不去。
毕竟少年人追梦有什么错?她因为老一辈对电竞行业的歧视,连再见都没跟他说一声就不跟他玩了。
如今想来,她当时不谙世事,真的没有考虑到那么多。
言熠现在这样对她忽远忽近,也不干干脆脆地挑明,该不会是来报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