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之梦》烟弄尘

29、毕业

　　“你不去参加现场招聘会吗？多难得的机会！有很多外企呢！”室友提醒蒋韵之。
　　“不了，我没打算留在上海，我得回沈水。”蒋韵之抬起头，感激地对室友笑着。即将大学毕业的她笑容比四年前成熟了很多，表情也不再孩子般夸张。她的眼睛依然深情，仍然梳着直发，只是更长些。室友们无一例外全都去参加招聘会了，这个国际大都市有着太多的魅力。她其实也动过留下的念头，论专业成绩，她在系里是数一数二的，想必不用太费力就会有很多单位争着要。但是她的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个人，那个有着深邃眼眸，忧郁微笑的少年。不知道他会不会贪恋巴黎的美景和国外奢侈的生活，不愿再回到故乡呢？这样英俊的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让女人心动的角色，他会不会已经把自己忘了呢？她习惯性地去摸自己脖子上那磨得发亮的银项链，那年在机场的情景又浮现出来――不！他说的不是真的！事后多少次夜里辗转，她坚信他是爱自己的，只是担心不能许下承诺。他的脸虽然冷酷无情，从他的眼睛却可以看清他内心的挣扎。所以，每次犹豫之后，她反而更加坚定了要回故乡的念头，期待与他重逢。一切应该都好起来了吧！

　　上外是一所全国著名的重点大学，毕业典礼也异常隆重，父母本来要来接蒋韵之，却被她拒绝了。
　　“没多少行李，大件已经先行托运回去了。我一个人行，到车站接我就可以了。你们的身体都不太好，不必劳碌了。”她在电话里说。挂断后，有一阵的怅惘忽然攫住了她。室友们时而兴奋地高谈未来，时而哀伤地互道珍重。她是前途最茫然的一个，沈水固然也是个不小的城市，开发的程度却远不及上海。所以室友们一提到她的事情，就难免长吁短叹。
　　她没有大张旗鼓地买机票，只是和从前一样用学生证买了一张半价优惠的硬卧票，又坐着慢车颠簸了一整天才回到沈水。下车前，她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心情。想到自己的父母，劳苦大半生，本期待她能找个收入丰厚的工作改善一下生活环境，如今却接近泡影。她咬咬嘴唇，给自己鼓劲：“加油啊，蒋韵之，还是有很多机会的，一定不要放弃。”
　　走出车站，她在人群中寻找接站的父母的身影，人散得差不多了却一无所获。会不会记错了时间？她连忙掏出手机准备往家里打电话，一个人影遮了过来：“是给我打电话吗？”
　　她惊愕地抬起头，熟悉的脸上挂着熟悉的微笑。她一眼就认出来人，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宇轩？”
　　“怎么？几年不见，你把我忘了吗？你的表情好像不认识我！”陈宇轩接过她手中的行囊。
　　“不是，只是……”她一时说话有些打结，他的出现很出乎自己的预料。
　　“喂！不至于感动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吧！”陈宇轩先调侃她一句，然后自己说明原因。“我比你早两天到家，打电话给你父母，他们说你今天回来，我就自告奋勇来接你了！”
　　“你毕业了吗？”蒋韵之稳定住情绪。
　　“你猜呢？”陈宇轩诡谲地一笑。
　　蒋韵之看看他：“我猜你不会就此罢休的！”
　　“聪明！我已经考完了研究生，就在本校本系读。”
　　“那还有假期吗？”
　　“有啊！人总要休息的。尤其……”他忽然停住不说。
　　“尤其什么？”蒋韵之没想太多，随口问道。
　　“算了，一会儿再说吧。我已经向你父母替你请好假了，晚上会把你安全送回家。还有半天的时间，交给我好吗？”陈宇轩用询问的眼光注视着蒋韵之。
　　“你又出什么鬼点子？”蒋韵之笑笑。
　　“请你吃饭而已，我能有什么？”陈宇轩拦下一辆出租车，替她打开车门。蒋韵之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决定上车了。
　　饭后，服务员送来饮料，两个人开始闲聊。
　　“听同学说你本来有机会留在上海，为什么又回来？”陈宇轩盯着她看，心情复杂。答案他其实比谁都清楚，不过仍报有一丝侥幸。
　　“我的根在这里啊，故土难离嘛！”蒋韵之拨弄着饮料杯里的吸管，试图掩饰。
　　“是不是因为他？”陈宇轩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链子上，“这个，你还戴着呢！”
　　蒋韵之用手捂住项链，知道自己的心事逃不过他的眼睛，于是歉意地笑了：“又有什么用，四年多了，他连丁点儿的消息也没给过我。”
　　“你给他写过信吧？”
　　“写过，很多，多得我都记不清了，全部都石沉大海。算日子他去年该毕业了，所以我也有一年没有写信给他，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她眼睛忽然一亮，“对了，你们是要好的朋友，他有和你联系吗？”
　　陈宇轩注视着她，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刺破了最后的希望泡泡。他轻叹：“你一点儿也没变！”
　　“变了，变得现实了，不那么爱做梦了。”蒋韵之自嘲。
　　“我说的是你对他的感情一点儿也没变。”
　　蒋韵之不说话，她曾试过将他的影子抹去，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反而愈加清晰。
　　“我今天来接你还有一件事。”陈宇轩终于下定决心。
　　“是什么？现在的我可是吃饭第一，应该不会比这更重要吧？”蒋韵之笑着端起杯子。
　　“我知道他在哪里。”陈宇轩慢慢说。他预料到他手中的杯子会因为吃惊而脱手，所以早早伸出手去，刚好接个正着。
　　“你说什么？”蒋韵之脸上的肌肉僵住，这四个字说得极其模糊。
　　“他回来了，已经一年。去年暑假我回家的时候就见过他。”
　　“你不是拿我开玩笑吧？”蒋韵之的声音激动不已，却仍无法相信。她盼着等着得到他的消息，四年过去了，竟然这样轻易就得到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陈宇轩把杯子轻轻放回她面前，“我要先确定你还爱着他才会说，他也曾叮嘱过我先不要告诉你。今天我终于领教了一个痴情女子的爱情可以存活这么多年，我自愧不如！所以只能学会放手，学会对你死心。”
　　“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蒋韵之激动地抓住陈宇轩的手，忽然觉得不妥，又不好意思地松开。
　　陈宇轩笑了：“这才像当年的蒋韵之，几分霸道，几分可爱。”他又严肃地问了一句：“说真的，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
　　“不知道。”蒋韵之想了半天答着，没必要说假话。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说‘不会’呢，行了，满足了！”陈宇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片，看来早有准备。“我一早就料到这个东西放不住，只是做一下最后的努力。给，这是他的地址。关于他的经历我知道的也不太全，还是让他亲口讲给你听吧！”

作者有话说

　　没人看?
没人看我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