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纪事》苏尔弥

3、云野之劫

　　昼夜双神湮灭，留下的两颗宝珠化作日与月；失去神力的日与月不再稳定如初，而是进入周期性的此消彼长，于是，子虚有了四季更替；日也不再能够给养子虚间的生灵，生灵开始弱肉强食，你争我夺；而死亡气息逸散于世间，受混沌之力影响，竟也能渐渐化出虚幻的形体。

　　云野——夜神湮灭前最后看到的那只雪白幼兽，终于踏着尸骨长大。他生而对那黑色的死亡气息有特殊的感知能力，自从母亲在那场灾劫中死去以后，他便一直在摸索如何利用这股力量。

　　云野为这些死亡气息凝结而成的东西，取名为“冥”。它们不是生物，却能够自主行动；它们没有头脑，却也渐渐有了智慧。冥存在于世的唯一目的，便是将死亡的负面情绪散播出去。于是，它们常常在生灵的睡梦之中，用绝望与恐惧将其缠绕。

　　在云野力量不足时，他极力隐藏着自己，七位后神并未察觉他的野心；而当他羽翼丰满以后，浑身的雪白早已被黑雾缭绕，从死亡之中汲取到的庞大力量催生出六个头颅，唯有七个头颅尽数被斩下，他才可能被压制。

　　他将冥分为高中低三等，并将高等的冥组织成了庞大的军团。冥军为祸世间，子虚一时间陷入黑暗与混乱的时代。纵然是七神，也无法在冥军的牵制下斩下他的七头。从此，云野不再对神祇有任何畏惧。

　　如冥一般快速壮大与发展着的生物，只有人类。

　　人类拥有着别的生灵所无法比拟的智慧，凭着这份智慧，他们由很快由茹毛饮血进入了刀耕火种的时代。他们凭着智慧学会了更多生存的技巧，相应的，也渐渐丧失了原有的力量。

　　人类从不曾忘记神的恩赐，他们仍然保持着对神的敬畏，时常将收获品祭祀给神祇，以祈求神祇的庇佑。而这七位后神似乎亦对聪明虔诚的人类格外厚待，赐给他们更多的恩惠——因为他们觉察，只有人类，才能帮助他们阻止云野与冥带来更大的祸患。

　　于是，当人类终于发现，他们对夜晚之中出现的黑色之冥毫无办法之时，再次选择了向诸神祝祷祈求。

　　一位叫“峙”的人类，翻越过重重险阻，双脚鲜血淋漓匍匐在合虚山下——他是一个小部落的头领，必须保护族人不被冥所害。

　　后神们并未理睬他的祈祷，于是他一步一跪一叩首，终于爬上了合虚山顶——那是神祇所居住的地方。

　　后神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脚掌、膝盖与额头，轻声叹息——他们终于被打动。然而，后神们却并没有赐予他力量，因为人的躯体无法承受神的力量，那一点点力量，都会让人类浑身血液沸腾、皮肤撕裂、脏器受损。

　　于是，他们教会了他一种技巧——

　　逸散于子虚之间的混沌气泽碎片，蕴含着极大的力量。兵器对冥的伤害甚微，但这种力量却能够与之抗衡。神祇无法接纳与利用这股力量，这世间万物却可以，智慧最高的人类尤甚。

　　峙用了三千六百个昼夜，学会了如何控制与利用混沌气泽，它并不知道这种气泽的来源与名字，于是将其命名为“灵气”，并将这种控制灵气的技巧命名为“术”。

　　峙离开了合虚山，可他的部落，却早已不知流亡何处。几经辗转，“术”的威力被世人所知晓，而他也终于得知部落早已覆灭的消息。

　　绝望之下，峙又回到了合虚山。他用巨石在合虚山下垒筑了房屋，用余生时光来侍奉山顶的神祇们，闲暇之时，他也会将术法传授给慕名而来的人。

　　术法的修习太过艰难，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掌握。世人只道自己不如峙一般获得神祇的恩宠，于是在合虚山下日夜虔心跪拜祝祷，后神们偶尔会有所回应，传授知识与术法。而这些掌握术法的人最终结成组织，在合虚山下用巨石垒筑出巨大建筑群，谓之“合虚神殿”。

　　他们招收信徒，赞颂神祇们的无私给予与无所不能，虔诚地每日向神祇们祝祷，以此表达自己对神祇无上的敬畏；他们竖耳聆听神祇的旨意，并将其公诸于世；他们传授信徒们术法，使更多人能够在非自然的力量面前不至于任其宰割。

　　合虚神殿迅速地在子虚之间建立起了极高的威望，成为了神祇的代言人。

　　时机终于成熟，诸神降下了拔除冥的谕旨。合虚神殿与云野的冥军爆发了一场鏖战，双方相持不下。而党羽被牵制住的云野面对着七神的围剿，最终无力顽抗。七神斩下云野的七颗头颅，并将其封印在了子虚间四海三洲的七处。

　　七神在四海中心撕裂了一道空间缝隙，与空寂海上的“咫屿”连通，合力将所有的冥赶入这个空间，并将此空间命名为“幽冥”。又在四海中心的裂缝处创建了四海城，用六合千机印封闭了幽冥裂缝。

　　如同有光便会有影一般，只要有生，便会有死。于是，七神立下了子虚间的第二道规则——生死轮回。由生入死，由死入生，轮回往复，方能平衡。他们在咫屿上放置转生冥轮，将轮回规则用神语写成禁咒刻于冥轮之上，以冥轮的转动来召唤游荡的冥进入轮回。

　　掌管四方海域的四位女神又合力用精血创造出一位女性半神，取名为“献”，命她掌管四海城，看守裂缝，强化封印。

　　子虚间最大的隐患已然消除，从此，诸神沉寂，再不过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