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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斗米恩出满城仇4 ...

  •   符夫人地动时受了惊,又在自家门口被个老乞丐刻薄奚落,原本带着病的身体,马上就垮了下来,午后睡了一觉,惊醒后就口眼歪斜,半个身子都没了知觉。
      那个说话结巴的小婢女,哭哭啼啼的找上门来,话也讲不清楚,只是跪在地上求白泽和梁琅两人。
      梁琅看到符夫人那了无生趣的面容和空洞麻木的眼神,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符家的现状,哪怕是他一个旁观者看来,都觉得有些凄惨过头了。
      明明符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善事,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入了牢狱,一个差点送命,连自家的妻子都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场,果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若是鬼界能知晓人间事,那符老爷子的阴魂怕是连奈何桥都走不过去。
      白泽贵为神帝,如今却做起行脚医生的活儿,给一个中风后半身不遂、满脸涎水的妇人把脉。
      “仙,仙……求,求……”符夫人用仅能动作的手,轻扯着白泽的衣角,眼中皆是哀求。
      “夫人无需如此,我暂时不会离开符家。”白泽神情温和的安抚符夫人。
      白泽终究长了一副性情温和的俊脸,外加他异于凡人的银色眼瞳,话一出口,符夫人总算略微宽了宽心,不再挣扎着要说话了。
      结巴婢女连忙上前用手帕将符夫人嘴角的口水搽干净。
      梁琅实在看不下去了,从自己的袖子里掏掏掏,刚准备掏出支千年的何首乌来,白泽起身在他胳膊上貌似无意的轻轻一推,梁琅瞬间被推了个踉跄。
      “收起灵药,符夫人只是个凡人,她的经络血脉都受不起。”白泽斜睨了梁琅一眼,坐到桌旁,写下药方。
      梁琅只能再把何首乌塞塞塞,连枝干带叶子的塞进袖子里。
      小厮抓起药方一路跑出了符家。
      “怎么办?我要不要飞去伏仙山把符子奚给带回来。”梁琅支着下巴,无聊的踢着凳脚。
      “子奚被妖气重伤,伏仙山上清气较盛,适合养伤。”白泽阖上双眼,冷清的面容在余晖中平静无波,唯有嘴唇轻轻翕动。
      “这符家我待得好憋闷,白帝大人,我们不是来找那只妖兽的踪迹的么,我看今晚就告别离开吧。”梁琅实在无聊,变出一把狗尾巴草来,一会儿折只兔子,一会儿又折了只小狗出来。
      “你在城中发现了什么?”
      “城里的道馆妖气冲天,我们若要查找妖兽的下落,可以从那里入手,总好过在符家这里浪费时间。”梁琅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不能离开符家。”白泽轻轻摇头。
      “嗯?”
      “子奚在伏仙门养伤期间,我需得照拂他的家人。”
      梁琅默默翻了个白眼。
      符家现在这个鬼样子,连个乞丐都能欺负到头上,白泽准备怎么办,跟整个梧州城的百姓讲道理?
      “伏仙门那些弟子也飞得太慢了吧。”梁琅编出一只兔耳朵毛绒戒指,偷偷摸摸比划着白泽的手指宽度。
      “来了。”白泽睁开双眼,银白色的眸子和日光刚刚接触,就形成一种略带暖色的光华。

      屋外,伏仙门的大弟子冉冽领着一干师兄弟,落在符家的院子里。
      “冉冽见过洛清长老、见过仙人。”
      “哇,你们动作好慢。”梁琅抱着手臂,满脸嫌弃。
      “听闻梧州灾情严重,师兄弟们都日夜兼程赶来,不敢怠慢。”冉冽顶着两个黑眼圈一本正经的回答,身后的几个弟子也都脸色难看,神情萎靡。
      “符夫人下午时身染脑卒,符家现在也没什么人,你们自便吧。”白泽答应了符夫人,自然而然的做起主来。
      冉冽再次领着弟子们向两人行礼,才手臂一挥,示意其他弟子们去休息。
      “洛清长老,弟子们在梧州城上空时,发现梧州城的东南处有些异样。”
      “你是指城里道馆冒出来的妖气?”梁琅看了看天,才短短半天,东南方向的天空中弥漫的妖气已经越发浓郁,几乎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黑色。
      凡人自然是看不出来异样,却瞒不过冉冽他们这些修仙弟子,尤其是像冉冽这种已经修行到一定境界的弟子,妖气太盛的地方,就跟冒着狼烟的城墙似的,大老远就能看到。
      “是的,可需要冉冽派人前去探查。”冉冽相当诚恳的询问。
      “我已经去过了,那地方没有妖兽,至少那家伙的本体不在道馆里。”梁琅继续抢话。
      “那这妖气?”
      “怕是有妖兽借着城中地动,所以趁机作乱。”白泽温声吩咐冉冽,“这几日,你们在城中走动时,多关注下是否有其他异状发生,但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此番下界,自有打算。”
      冉冽应承下来。

      符家受灾不重,又是深宅大院,灾后的影响不太明显,可只是间隔两条街外,就是一副生灵涂炭的景象,梧州城已经大半区域都已经化为废墟。
      数十万的百姓,其中大部分是市民,房屋倒塌、家园尽毁后,也没有农田可种,连生存都成了问题,一夜之间全都沦为流民,或投靠远亲,或沿街乞讨,城墙脚下建起无数草屋帐篷。
      就算冉冽这帮弟子出身修仙门派,面对这种大型的自然灾难,能尽到的也只是绵薄之力。无非是帮着收拢收拢尸首,将坍塌的大型土木用法术搬起来救人。可随着时间流逝,即便能抬起倒塌房梁,也只能看到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而且,每当夜晚降临万籁俱寂,总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喊哀嚎声,随着时间推移,那些让人日夜不得安宁的声音也逐渐平息下来。
      这时,梁琅总算明白了,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根本就是被埋在地下的百姓。他们在地下依然活着,可因为被埋的百姓实在太多了,幸存的人们根本没办法把他们全都挖出来。他们只能在黑暗里绝望的喊叫哭求。
      那种声音像是鬼魅般,直直钻进人的耳朵、脑子里,搅得人心魂不宁。
      也难怪白泽那天一直捂着梁琅的耳朵,护着他走出来。
      这种声音若是听多了,就算梁琅修成了仙体,一个心神不稳,也极容易走火入魔。
      而与此同时,城中道馆所散发出的妖气也越发浓重,几乎遮天蔽日。
      在梁琅眼中,梧州城和鬼界的那些鬼城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黑咕隆咚,满城死气,连空气都阴冷得不行。

      起初还有人跑到符家来撒野,但梁琅出马,不动手只动口就将对方骂了回去,没几日,人尽皆知符家有一堆修仙弟子常驻,还有个撒起泼来以一当十的毒舌少年,再没人敢上门找茬了。
      白泽则不分白天黑夜的坐镇在符家,虽然在外人眼中,他完全是在闭着眼睛,化身玉雕人像那样打着坐。
      可梁琅知道,对于这种人界的大灾大难来说,仙界的神帝也无法阻止,生灵涂炭还是小事,梧州遭此大劫,地脉受损,阴阳失衡,怕是随后几百年的气运因缘都会受到波及。
      白泽为了梧州六城的未来,不惜将自己魂魄散入天地,耗费大量灵力,日夜不息的修补。
      若将梧州城比作一座摇摇欲坠的房屋,官府和冉冽那帮弟子所做的是在搬砖修补,白泽所做的就是将屋梁和框架扶正,好让这屋子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彻底倒塌。
      梁琅成天守在白泽身旁,帮他护法,毕竟白泽的仙体还是极为珍贵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可真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了。
      无聊之时,梁琅只能用狗尾巴草编小玩意儿,他甚至还编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白泽真身,只是一直藏在袖子里,不敢送出去。

      “洛清长老!不好啦!”一个伏仙门的弟子乘着玉尺匆匆忙忙落地跑过来。
      “怎么了?”正在打瞌睡的梁琅立刻清醒过来,忿忿的看着吵醒自己的家伙。
      “城里,闹瘟疫了……”伏仙门弟子人人都这几天见识过梁琅骂人的功力,对他是又惧又怕,生怕他一个不痛快将自己骂个狗血喷头。所以一见到梁琅,那个弟子原本还嘹亮的嗓门,瞬间哑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回答。
      “闹瘟疫?”梁琅歪歪脑袋,“大灾之后有瘟疫也是常事,你怎么吓成这个鬼样子。”
      “不……不是,那个瘟疫,真的很吓人。”那弟子吞吞吐吐的回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不堪。
      正在这时,白泽缓缓睁开了双眼,“出什么事了?”
      梁琅看他脸色不太好,也放轻了声音,“喂,你讲清楚些,什么叫很吓人,有多吓人啊。”
      “启禀长老,我和冉冽师兄在城中救灾,发现有好多人,上吐下泻的,师兄一开始以为是灾民们吃坏了东西,就让他们先到医馆去诊治,可是,好多人吐得吐得没东西了,就开始,就开始吐血了……”那名弟子好像是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似乎自己下一刻也要吐出来似的。
      “吐血?你晕血啊?”
      “不是……也不是吐血,不对,是吐血,先是吐血,到后来,就开始吐一团一团的,肉糜似的,好像是内脏……然后,就开始流血,眼睛、鼻子、嘴里,都开始冒血,身上也是,全都是血……整个人都像是化成一团血水了。”
      梁琅听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白泽也表情凝重。
      他这几日忙于修补地脉,没办法分心去照看城中灾民,哪曾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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