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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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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猩红的令少予站在门口,表情冷峻,似乎医生敢说一句不好的话就要立马被人从高楼丢下去一样。
但幸好,天亮了,好消息也来了。
徐文研醒了,暂时也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
令少予没有急着去看人,他给自己洗了把脸,等着那孩子又睡了过去。
他进来的时候,护士刚给人擦完身子,赤身裸体上,全是明晃晃的伤疤,新伤覆旧疤,清晰可见。
徐文研还带着氧气面罩,才两三天的时间,人又瘦了好大一圈,原本脸上还是有些肉乎乎的,腰上抱起来也软软的。
现在手指却枯瘦如枝条。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的声音在滴滴答答的响着。
令少予看了许久,这孩子连睫毛都未曾颤一下,他这么了无生气,让令少予心如死灰一般。
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带给他的恐惧和无助感。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了这孩子也听不见。
徐文研的身体仍虚的厉害,令少予再没有在他清醒的时候来见过他。
而顾称他们的归期也至。
苜蓿园那边的别墅早已打扫的干干净净,外围的安保人员也都是从秦欢身边抽调的。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会有人住进去了。
高磊默默的跟在秦欢身后,女孩子高跟鞋点在白色的大理石瓷砖上,清脆的哒哒声一下以一下的,有些昭示着山雨欲来的意味。
他们此次回来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基本都知道了。顾称的飞机下午5点到,军用机场早已接到消息,此刻相关人等都早早的站了一圈又一圈的等着。
有真的想为他们接风洗尘的,有想见一见攀关系的,有强行进来想要牵线搭桥的,还有想探一探虚实的,,,各怀鬼胎,人心隔肚皮。秦欢还未走近,便已经有眼尖的人看见了,便都息了声音,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没人再敢高声一句。
4点三十分,秦欢一边伸手将自己散着的头发扎起,一边侧身往另一边走,跟在身后的高磊听见她道:”换一个关口出来,我们从别的门走。“
前一句和后一句骤然听起来像是一句话,但高磊知道她说的是两句。
4点五十五分,飞机滑进跑道,早有泊车和武警等着。
五点整,悬梯上一行人缓缓的走下来,却立马又有另外一群人围了上去,在室内隔着落地窗等着的人群连人影都没看清楚,只能看见黑衣保镖和武警穿梭来往的身影。
接泊车开向另一边,5点8分。
房间的门被推开,秦欢坐在沙发上喝茶,正要起身时,忽然有个人影冲上来,扑着要她抱,直接将她重新扑倒回了沙发里。
不用猜就已经知道是哪位祖宗了。
估计是飞机上又受了什么气,来她这找靠山了。
秦欢无奈的笑了,一只手拍着这孩子的背,一只手扬起来跟走在后面的顾称和顾绗一打招呼。
顾称走在最前面,顾绗一跟在身后,再然后就是一众安保随行人员了。
秦欢拍拍这孩子的腰,哄着道:”乖一些,让我起来。“
扑在她怀里的人撒娇的嗯了一声,乖乖的侧开身子,但还是抱着她不肯撒手。秦欢坐起身看他,发现李昶的眼圈红红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顾绗一撇了一眼,他正帮顾称脱外套,没好气的道:”在飞机上非常要喝酒,没给他喝就闹,被罚着背书了。“
一听这个,李昶更不高兴了,在秦欢怀里使劲的蹭了蹭,发出几声哭腔,委屈极了的样子。
众人却都笑起来,顾称换下了厚重的外套,轻声道:”你怎么过来了?家里不忙吗?“
秦欢扒下李昶的手,坐起身子回道:”不算忙,先回去吃饭。晚点或者明天你们再去苜蓿园那边。“
顾称点点头,顾绗一也换了外套,听了这话无可无不可,随即又追了一句道:”别纵着他喝酒,他感冒还没好。“
秦欢笑了笑,搂着怀里几乎就要怅然若泣的人,安抚的拍了拍。她再一抬头,环顾了四周,却没见到熟悉的身影。
怀里的孩子不满的蹭着,秦欢低下头哄着道:”没事,我那有果子酒,晚上我让你先尝,好不好?“
李昶终于肯安分下来,得空还给顾绗一翻了个白眼,得意洋洋的蹭在秦欢身侧坐着。一行人简单收拾好,准备再出去时,秦欢才在人群里见到那个人。
好像又长高了些,却又瘦了,皮肤也晒黑了。
更其他人一样穿了一身黑衣服,隐没在人群里,难怪刚才一眼没看见。他挽起了半边袖子,露出精瘦的手腕,眉宇间没什么表情,也很沉默。
顾称伸手招呼秦欢,李昶乖乖的退开站到一边,秦欢走过去握住顾称伸过来的手,被他牵着慢慢往外走。顾称像是打小报告一样的低声说:”上次的赌是小绗非要打的,我被逼无奈。“
真像是告状。
顾绗一跟在身后,有点不爽的道:”那你输了不还是没把赌注给我吗?“
颇有点讨债的意思。
秦欢很是无奈,这两人加起来快七十古来稀了,为什么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人去准备开车。
路上秦欢和顾称在一辆车上,顾绗一带着李昶和唐明堂在另外一辆车上。在车里的时候,顾称好像对八卦很感兴趣,于是追着秦欢问他家里徐文研的事情。秦欢并不瞒着他,一五一十的都说的很清楚,末了还加了一句是老爷子的意思。顾称只是笑了笑,但却一幅明显很好奇的心情。
秦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低声道:“人才刚脱离危险,病弱的很。”顾称不可置否,问道:“那个令少予没把他接走?”秦欢摇摇头,回道:“他不敢,上次只说了一句要接回家,文研就直接室颤了。”
顾称没说话,片刻之后,秦欢忽然问道:“原来你知道令少予啊”。
如此突如其来,顾称瞬间慌了下,像小孩子被抓住了尾巴,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两下眼睛。秦欢笑了笑,也没多说。虽然打听八卦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她的。但这个人起码比之前有烟火气了许多,不再那么冷冰冰。
不过转念一想,秦欢就猜到肯定是顾绗一说的。因为只有李昶会这么八卦的打听各种事情。
车子到家门口的时候,众人都早早的等着了,白鹭飞也把白书祺带了过来,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家里顿时便忙乱了起来,顾称被秦欢带去休息了,白鹭飞则和顾绗一在小客厅说话。李昶兴奋的满院子跑,开开心心的摸来摸去。其他人都被安排在花厅里坐着休息,茶水点心也一份接一份的上着。
秦欢安顿了顾称,让他小睡一会儿,随即又去看了下熟睡的徐文研,一直看护着的医生道今天的状态很不错,虽然一直昏睡着,但醒来的时候也能清晰的说上几句话。秦欢点点头,交代了几句。
秦欢在京中的房子和北城的房子区别很大,首先面积就大了不少,除了一大一小两个花园外,还有一处泳池,正和了李昶的意。
唐明堂一个人靠窗的沙发上,打量着屋子里的装饰,非常的华丽精致,不像是秦欢以前的风格,变化的他都有些疑惑了。
他跟其他人一样穿着一身黑衣,并不显眼。但后面从小花园转进来的高磊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立马走过来,轻声道:唐队。“
真是久违了。唐明堂这么想着,便偏过了头,点了点,示意自己听见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把目光从眼前的一盆兰花上移回来,看向高磊,沉沉的问道:”有事?“
他的声音带着疲倦的沙哑,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烦躁。
高磊道没事,但仍然站着没走。
唐明堂虽然跟在顾称身边三年,但一点儿可没压着自己的性子。他皱着眉回过头,那意思就在问没事为什么不走?
高磊并不怕他,只憨憨笑了笑,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便仍只站着。唐明堂无所谓的偏了偏身子,过了会儿问道:“谁让养的这花?”
口气颐指气使,仿佛是在他的地盘上一样。
高磊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落到那盆漂亮精致的兰花上,后背顿时冷汗直冒。这兰花是因为此前徐文研随口说了一句,秦欢被让人搬了好多好多盆回来,徐文研一直精心养着。他病的起不来之后,花匠虽然也照看着,但兰花还是枯萎了好多。如今只剩下三五盆了。
这兰花的来历,高磊打算咬死不说。
唐明堂没等到回复,转头看见高磊心虚的样子,心里便有了些答案。他默默的在心底揣测了下那个名字。并不打算现在就发难。
没过多久,顾称小睡醒了后便下了楼,众人都在客厅那边。说话间晚饭就已经摆好了,菜式并不名贵,但大多数都是按照他们这些人的口味做的,热气腾腾,色彩鲜艳,让人看的食欲大开。
顾绗一从小花园那边的水池子里把企图捞锦鲤的李昶拎回来,带着他洗了手,按在椅子上坐好。李昶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子,嘻嘻的笑着,嚷着要坐秦欢边上。秦欢便招手让他过来在身边坐好,主座上是顾称,顾称左手边是顾绗一,秦欢在右手边,李昶挨着她,顾绗一身侧是白鹭飞。这张桌子上便只坐了这么几个人,另外还摆了一张在边上,周莱和白书祺以及唐明堂等人,都被安排在了这里,其余人则在外间的大长桌上。
不知道是谁定的座位。
桌子上汤汤水水很快摆的满满当当,大家也都没有拘束。李昶蹭在秦欢身边,一会儿吵着要喝酒,一会儿闹着要啃螃蟹,哼哼唧唧的,顾绗一耐着性子没有说他,秦欢倒是纵容的很。让人拿了先前说的果子酒,给他倒了一小杯,让他捧在手里。白鹭飞觉得那酒不错,要了一碗送到白书祺那边让他尝了尝,白书祺不怎么会喝酿酒,被呛了下就不再喝了。
秦欢笑着道:“你给小孩喝酒,小心人家家长说你带坏了。”白鹭飞就这白书祺喝过的碗自己抿了一口,无奈道:“看咱俩谁先惯坏的小孩。”
还没来得及说话,顾称便先笑出了声,说着还看了一样唐明堂。片刻后又看了一样扒着秦欢胳膊不放的李昶,笑着道:“应该你们三个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