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判官》水水东

152、152 人在唐朝（55）

　　我不理会他的可怜样，板着脸道：“你愿意这么光着身子我一点意见都没有，鬼伥就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
　　待王小石将两层单衣穿上，我随意指着宫殿四周的花木长廊甬道，道：“小石头，你就在宫里随处溜达，哪里偏僻走哪里！”
　　王小石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吃惊望着我道：“小五将军，原、原来你是要把我当诱饵？……”
　　“安啦，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悄悄跟着你，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我拍拍他的肩，连哄带骗说道。
　　“可是……万一……”王小石脸有难色。
　　“没事，我在暗中跟着你，你小子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穿着单衣的王小石像只涉水过河的鹤一样避开沿途的侍卫岗哨，沿着皇宫里偏僻的长廊走走停停、一步三回头，那神情既滑稽又有点可怜。
　　他现在的样子活像一个鬼鬼祟祟深夜逃亡的普通士兵，随时都有被人捉拿的可能。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距离足够远了，我才小心翼翼地跃上屋檐，蹑手蹑脚跟出去。整个皇宫的守卫比起王世充时期要松懈多了，宿卫的侍卫人数至少少了一半，岗哨的设置也只在关键的节点象征性地设置了几个。
　　我猜大概是李世民同志认为自己是王者之师，得民心，万民拥护，又或者是他自以为唐军天下无敌，自己也英雄了得，无人敢近，所以不屑于设置更多的侍卫。
　　我远远看着王小石闪闪缩缩地绕着无人的角落走动，隐约还能听到他低声的骂骂咧咧。
　　也难怪，换谁被别人当作小白鼠扔出去当诱饵都不会有好心情，更何况，他面临的危险是令人胆寒的鬼伥，能不问候我亲爹就算为人厚道了。

　　就这么着，远处王小石孤单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中时断时续，时隐时现。转过几处殿宇长廊，我跃下地面，继续不紧不慢地跟着王小石的方向缓缓潜行。
　　转过一处花圃，忽然身后右侧“唰”的一声，一支冷箭飞射而来，我吓了一跳，听风辨器，侧身一闪，双指一伸，夹住射来的箭簇。
　　“谁！”紧接着是一声大喝，几个身影从后面一越而出，拦在我的面前。
　　“小五子，怎么会是你？”灯光一呈，来人惊呼道。声音很熟悉，我定睛一看，拦住我去路的竟赫然是王猛和几个宿卫的千牛卫。
　　“我……”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王猛已经张口一通怒斥：
　　“怎么又是你这小子，你他妈不是在巡防营督查吗？三更半夜的跑宫里来做什么？这可是宫帷重地，你小子想找死是不是？秦王殿下要知道了，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皇宫里人少，我作为巡防营都尉，进来巡查一下不行吗？”我强自辩驳。
　　“你他妈的少装糊涂！”王猛脸色一沉，语气森然道，“根据殿下颁布的军令，巡防营只负责城防巡逻，皇宫里的安全由我们宿卫营的人负责，常人不得擅入，你深更半夜私闯皇宫，到底想干什么？说！”
　　他nainai的，这家伙居然蹬鼻子上脸了，再和他没完没了的争吵，会误了老子的大事！
　　我索性将李世民给我的通行令牌掏出来对着他怒道：“你他妈的看清楚这是什么？老子有殿下的通行令牌，想什么时候进宫就什么时候进，你管得着吗？”
　　王猛板着脸道：“那也不能成为你私闯禁地的理由，这里是皇宫，你说不清理由，就跟我一起面见秦王殿下去！”
　　我强忍着怒气，冷笑道：“我现在奉秦王殿下之命查办军中士卒失踪案，我怀疑皇宫混进了不明身份的人，想来查看一下，这个理由够充足了吧？”
　　“既是查案，那为何只有你一个人进来？连个随从都不带，还飞檐走壁的，”王猛也冷笑道，“这事于常理不合，即使到了秦王殿下面前，小五将军怕也说不清吧？”
　　“谁说我一个人进来的？我还带了王小石呢！”
　　“那王小石呢？”
　　“他……”我一时语塞，本能地指向王小石潜行的方向，却猛地意识到我光顾着和他在这里瞎吵，王小石早就不知去向了！
　　糟糕！我心里暗骂，一闪身，就要从王猛身旁的千牛卫侧边穿过。
　　“呛”，王猛拔刀拦住了我去路，森然道：“小五子，事情还没说清楚，你想去哪里？”
　　我差点没气晕过去，这家伙纯粹就是想刁难我！
　　“你他妈的滚开！老子现在追查士兵失踪，你敢耽误了老子的正事，真正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你！”我指着他厉声怒喝。
　　王猛似乎被满脸杀气的我吓了一跳，身子后退了一步，却兀自板着脸道：“你奉命查案，老子奉命宿卫皇宫，孰轻孰重，你自己清楚，不说清楚理由，别想走！”
　　此时，远处殿宇中忽然哗啦一声，像屋瓦掉地，随即传来一声惊叫：“谁？”
　　所有人都吃一惊，寻声望去。
　　“糟糕！”我暗叫，那声音听着像是王小石的语音。身形一闪，越过王猛身侧，向声源处飞掠而去。
　　“小五子，别跑！”王猛这个莽夫居然提刀从我身后直追了过来。
　　我懒得理会他，脚下加速，三掠两跳间，已经转过几处假山廊坊，到达发声处所。
　　什么人也没有，四周也看不到王小石的踪影。他奶奶的，王小石不是被害了吧？我心急如焚，游目四顾，只见右边的假山上有一只淡淡的脚印。
　　我身形掠上假山，右前方的一间廊屋的飞檐上被踏缺了一角，刚才那哗啦声响应该就是这里发出的。
　　我心里一凛，这上屋顶的人肯定身上扛着重物才会将飞檐瓦角踩掉！
　　我顺势掠上屋顶，沿屋顶上被踩裂的瓦片急追。
　　“小五子，站住，别跑！”王猛的轻功似乎差了一点，上不了屋顶，只能迈开双腿在地下奋力追赶。
　　“谁？有刺客！”
　　“有刺客！”
　　……
　　下面的侍卫一嚷嚷，人影纷杂，地面上的灯笼、火光马上潮水一般晃动起来，宿卫的侍卫纷纷朝这边方向赶来。
　　他nainai的，王猛这家伙真是个扫把星！
　　很快，地面就有侍卫认出我来了：
　　“是小五将军！”
　　“上面的人是小五将军！”
　　我手指向前一指，向地面聚集而来的侍卫高声喝道：“刺客就在前面！大家跟我一起去捉拿刺客！”
　　“是！”
　　……人流很快汇成一股，跟着我指的方向涌去。
　　沿着屋瓦的脚印急追了半盏茶时间，淡白的夜色中，层层叠叠的宫瓦雉堞中，终于看见前面一个淡淡的黑影如风一般飞掠，肩上似乎横扛着一件事物，脚步轻似飞燕，三纵两跳间，身形向下一翻，倏地掠出了高高的宫墙外。
　　然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起，声音一下子似乎就飙出几百米开外。
　　我加快脚步，身形箭一般飞掠，倏地超越过重重屋顶雉堞，从宫墙上一跃而下。
　　马蹄扬起的烟尘还在，但远去的黑影已经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点。
　　一队城墙外的巡逻骑兵刚好闻声到达现场，我连话都顾不上多说，一把将领队的校尉拉落马下，飞身上马，发力狂追。
　　后面的骑兵见状，纷纷调转马头，跟随我紧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