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龙女》平湖秋月生

35、第三十六章：对敌龙七

　　“七姐。”龙若云不知道情形如何，仍然维持表面的客套。
　　“你竟敢离开冷荷轩，不怕母亲治罪吗？”龙若岚已经知道自己武功弱了她一筹，还得以智谋取胜。
　　“母亲并非不允许我参加武林大会。倒是七姐，不去参加武林大会，怎会到访我冷荷轩？”
　　“母亲没有不允，三姐可没说同意。”
　　“三姐，三姐怎样？”龙若云想想也好笑。如今时局已经变了，龙若狐前些日子还能胁迫她，如今怕是不能了。不但不能，她怕是还得收点利息回来。
　　龙若岚何时受过这等轻蔑，以她的脾气，要忍是再不能了：“你这是要和我动手？”
　　龙若云不接话，龙若岚更直接了当，拔剑便刺：“上次戏弄我的账还没和你清算。”
　　龙若云不急不缓地走出一步，让她一剑落空：“龙三叫你来的时候，没让你小心，别死在我手上吗？”
　　龙若岚拔剑横扫，龙若云往后一步，又避开了这一剑。为了克敌制胜，龙若岚将自己的剑法发挥到了极限，在几个瞬息之间，她已经连续刺出九剑，每剑四个变招，共三十六剑。
　　龙若岚心知自己的身法极为巧妙，每一剑刺出的角度不是妙到毫颠，也是避无可避，可每一剑都被龙若云避开了。不是硬生生地接住，而是避开了，这一来说明：龙若云的身法比她更巧更妙；二来说明，龙若云的境界已经胜过她太多，能看到她自己看不见的局限处。
　　看到背后的湖泊，龙若岚忽生一个计策：将龙若云逼进湖里。衣服吸水之后变重，便会对身法有所影响。
　　就在她分心思索的时候，龙若云用手抓住了她的剑刃。空手入白刃，这在武林中也只能算作寻常法门，她并没有仔细去看，而是借势把龙若云往湖泊里逼去。
　　如果她能消去心里对龙若云的那一点轻视，也许就能发现，龙若云的手并没有接触到剑刃，在肉掌与剑刃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但这显然不是普通的空气，而是罡气。龙若岚虽然也练成了龙息功，可她却没办法化出罡气，要练成罡气，除了后天苦功之外，大抵还得看个人机缘。一般人也羡慕不来。
　　她知道自己与龙若云比起来差了一点，可她不清楚这样的差距是多少。
　　龙若云果然如她所想，单手抵剑，一步步往湖里退去。龙若岚运剑的速度快，可龙若云后退的速度更快，而无论她后退的速度多快，加了多少成力，龙若云的脚尖始终稳稳地浮在水面上，而龙若岚想要把剑再往前刺出一分也是不能够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出了一招摆脱困境的剑法，这一式叫做：春华秋实，其实只有两个动作，一是还剑入鞘，二是抽剑。她将全部功力注入剑中，以期摆脱龙若云手掌的桎梏，就在龙若云的手微微松动了一刹那的时候，她用出全力，使出了这一式春华秋实。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剑碎了。
　　能让她使出春华秋实那一招的剑，碎了。
　　龙若云把她的剑折碎了，她再使不出那一式了。
　　但她的手仍固执地使出了那一式，哪怕是手中还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剑柄。
　　龙若云忽然从水面上飞了起来，没有丝毫借力的动作，连一个脚尖点在水面的动作也没有，就那么飞了起来，从龙若岚的怀里，从“春华”“秋实”两个动作之间的那一条缝隙，一点点位置里钻了出去。
　　龙若岚诧异，大脑的意识和身体仿佛有一瞬间的脱离。这神出鬼没的一招，自己要怎样的功力才能使得出来？
　　此时龙若云已经到了她背后，龙七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空门大露，然而这一招还没有出完，身体在短暂的时间里仿佛脱开了控制，意识却无比清晰。清晰到龙七感觉到错身而过的时候，龙若云抬起手，用凉凉的指尖，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抹了一下。
　　龙七的嘴巴开合了一下：“不，”龙若云不要。
　　“怕了吗？”你也会害怕？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小的时候，我总是认为你们无比强大，我以为我一辈子也脱离不了你们的控制，后来才知道你们一样是血肉之躯，一样会死，一样会害怕，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你当初侮辱我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吗？”
　　龙若云凭空一个转身，五指成抓，捏住龙七的咽喉。龙七低头一看，脖子上的一点凉意并不是并不是死亡的寒意，而仅仅是一滴水。但此时命门被扣，她想再反抗，也是难上加难。
　　“你要杀就杀，我不会向你低头的。”见龙若云不下杀手，龙七张狂的底气又回来了。
　　龙若云收紧手指：“命都在我手里，你还有什么依仗？”
　　龙七咬着牙瞪着她，龙若云自顾自地帮她作答：“因为有疼爱你的娘亲和维护你的亲姐是吗？”
　　“所以你才那么骄傲是吗？没错，你所拥有的，是我一辈子也得不到的。”
　　龙七紧盯着那张，离得很近的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心里头一次有了难言的情绪，那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头一次觉得龙若云可怜。她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姐妹，只是把她当成耻辱，打骂她的时候从来没有留情。
　　这样的一个人，在日后练成了强大的武功的时候，还会为当初的那么一点侮辱伤心吗？
　　“现在你可以报仇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别人施加在你身上的，你可以千倍百倍地拿回来。”
　　龙若云‘呵’地一声轻笑，“杀了你就能还我一个幸福的童年吗？”
　　龙七几乎要抓狂：“除了这条命，我什么也不可能还给你。”
　　“是啊，过去的，怎么也不可能挽回。”龙若云收紧手指，看着龙七因窒息而渐渐失去意识，在最后一刻，松开手指，任由人自由落体坠进人工湖里。
　　龙七刚恢复意识就呛了一大口水，要运功才发现自己的内力都被封住了，只能拼命在池子里扑腾，一边往岸边游泳，一边破口大骂龙若云。
　　龙若云早已踏着水面，悠然远去了。这一次她微微提了一下气，跃得更高了。龙若岚已经一头栽进水里，龙若云铺开双袖，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风，或者说是流动的空气，托着她，她再提起一口气，空气好像从毛孔里钻进去，又钻了出去，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质量……
　　龙若云紧赶慢赶，走到擂台外的回廊时，正见到家丁扶着一个男人走出来。
　　听他呼吸伤势沉重，为什么不将人带出去就医，反而将人往龙庄里带呢？还是说，他本来就是龙庄的人。龙庄又有哪一号人物会有这么高强的武功，是谁伤了他？那家丁站在侧面挡住了她的视线，龙若云倒是生起了一点好奇心。
　　她抬起手掌，运气掀起一阵风，将那个家丁掀翻，她则以身法走到那个男人身旁，趁机扶住他：“先生小心”。面净无须，皮肤白皙，看上去三四十岁，细看眼角，应该不止四十岁。虽然他受了伤，但下盘稳健，内息绵长，是个绝顶高手。
　　刘景恒微微抬起睫毛看她，虽然没见过她，可一听她的声音就明白，是若云。龙若云也不曾见过他，对自己的亲爹也没有印象，刘景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说道：“我没事，谢谢你。”
　　“不用。”龙若云一听之下只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想不起来。
　　恰好这个时候，那家丁已经站了起来，龙若云只好让开位置，时间紧急，她匆匆抱了抱拳，往擂台走去。

　　刘允久等不至，想向他的兄弟问问情况。
　　唐兼不像刚才那般打趣，老实给了他一个眼神：“方才上去还有些机会，现在两个人一起上也白搭。”唐兼可不是一个喜欢说丧气话的人，按他的个性，十成只有一成可能他也得去搏一搏。不过现在上去真的是白搭，龙若荒会给他们留面子，可是这样才显得难看呢!
　　“方才和庄主说起过，要领教龙庄的功夫，虽然令姐下去了，现在想来，若能讨教龙七小姐的武功，也是同样不枉此行。”
　　虽然龙若荒并不明白为何刘允执意要上来，不过，他这番话也说得合情合理，既然和庄主有约定，若不践诺，听起来也不好。“既然如此，咱们比试比试。”
　　刘允拔出碧痕剑跳到擂台上去。碧痕，碧痕，它的剑鞘是沉黑色，剑刃本身并不光滑，却却带着星曜一般的光泽，周遭拉开几条漆黑冰冷的血槽，望之令人遍体生寒。龙若荒摆开起手式，仍是赤手空拳。
　　刘允第一式就是‘月锁寒江’，这一式看似平平无奇，其后却变招无穷。龙若荒不敢大意，运起身法，刘允周围顿时闪现无数个幻影，这是龙若荒快速移动制造出来的幻影，其目的在于迷惑刘允的视线，本来这时龙若荒也可以随意找一个刁钻的角度，对刘允下手，只是她没有罢了。
　　刘允竟似也能料敌先机，一招‘星辉万千’，将身后一步之外某处罩住。龙若荒恰好现身，避无可避，只能伸手接住了刘允的剑刃。这时正值刘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龙若云本想将碧痕剑夺过来，未料这一夺之下竟然只拿过来一寸，未曾得手，就在这一个瞬息之间，刘允已经使出了涟漪剑法。
　　这是怎样的剑法呢？
　　龙若云忽然觉得手里的剑动了起来，但以肉眼去看，它又的确是纹丝不动，唯有以内力查探时才会发现，这剑上传来的剑气，似乎是在微微震动。再仔细查探时却发现，不但是剑气在震动，似乎连带着她的包裹着手掌的内力，也不受控制的震动起来。若是现在握着这剑的是龙若狐，约莫她这半只手掌也被切了下来，只是现在刘允功力尚浅，不足为惧。
　　龙若荒再加一成力，猛地将这剑震开，刘允也被震退几步，但他并不气馁，他已从刚才的涟漪剑法看到了更高深的境界，下一式只会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