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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二章 小巷杀人事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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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这几天轰动整个东京的连环杀人案土御门…不,安倍…"讲到名字的时候,坐在只有加袂、盏璃和他三人的自家会客厅介绍案情的遥山破天荒显得有些窘迫。土御门是假名,安倍虽是真姓但随便叫的话也许有些不妥。他用探寻的眼光看看漫不经心半躺在椅子上随手抽了张A4纸叠着纸鹤的盏璃,后者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盏璃,叫我盏璃就好。"
"好,想必关于这起案件盏璃同学也多少有所耳闻。警方之所以认定这是一起由同一人所为的杀人案,是因为案件的手法基本如出一辙,死者双手手腕均有多条竖直的割伤,死因均为失血过多,并且死者均裸体躺在由血绘制而成小五芒星组成的大五芒星中。由于是无差别杀人案件再加上作案手法诡异,警方目前没有发现有用线索。刚刚我给盏璃同学看的照片是昨天发生的第六起案件,"他伏下身来敲了几下下键盘,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昨天递给盏璃的那一张案发现场的照片,引得毫无准备的芦屋倒吸一口冷气。他有些抱歉的看看芦屋,继续说道:"关于那个五芒星,盏璃同学有想到什么吗?"
"…没有。"手边已经摆了一群纸鹤的她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她正在看的不是现场照片而是儿童漫画一样,"什么都没有。"
"这个阵式,有什么讲究么?"他直视着盏璃,"或者说,你知道有什么人会使用这个阵么?"
"如果你在怀疑安倍家的话,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想多了。"她折纸的动作停了一停,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安倍本家现在只剩下了我和那家伙可以称为正统继承人,而那一位把安倍这个姓氏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绝对不会作出对家纹如此不敬的行为。"
察觉到对方似乎会错了意,遥山正野尴尬的辩解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不,我没那个意思…"
"关于阵法的事你不如问她,"她抬手指指坐在另一边的在纸上乱画的芦屋加袂,"业中最热衷于那些乱七八糟阵法的可能也就是芦屋家了。"
"业?"
"我们阴阳师对自己这一行的称呼。虽然我要成为阴阳师似乎还不太够格,但方便起见我也就那么叫了。"她摊摊手站起身,把眼前一堆的形态各异的纸鹤推向侦探"时候也不早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啊…喂!"遥山正野看着其中一只劈叉状的纸鹤倍感无奈,本想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没想到却被反将一军。芦屋看他一脸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不免好笑:"真是难得呢,大侦探。"
既然对方不愿多留,那也就只好送客。在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之后,遥山正野看了一眼芦屋,重重的叹了口气:"安倍家是个什么来头?毕竟同是阴阳师氏族,你多少也应该了解些对方底细。"
"这我还真不大清楚,兄长大人一直不让我接触这些东西,只是告诉我要远离姓安倍的人,"她托着腮沉思,"不过根据传说的话安倍家自安倍晴明与芦屋道满一战后就开始慢慢衰落,原本拥有数千精英阴阳师的庞大家族也渐渐杳无声息。虽说安倍家人数极少,实力却相当强悍,绝对当得起第一阴阳师这一称号,可最终因为人丁单薄没能重振辉煌…有次我不小心看到兄长大人书房里的一份文件,说安倍家现在不过剩下两人——也就是安倍盏璃和她哥哥,分别持有镜之术与鬼刃这两个安倍家的宝物。下面好像还有什么,但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兄长大人抓了个正着,为此还挨了他一顿骂呢。"
"这样啊…"遥山正野低头思考,片晌他抬起头对芦屋说,"周末我想去趟案发现场,你有兴趣么?"
"乐意效劳。"芦屋加袂俏皮一笑,"谁让我是你助手呢?"
源陟岩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近日来成堆的文件合同搅得他有些力不从心,今晚为了集团的重要老客户又不得不去应酬,推杯换盏之间不由多喝了几杯。合同是顺利签下来了,但纵使酒量不错的他也觉得酒精的热度一阵阵侵蚀着他的头脑,整个人飘飘忽忽地打不起精神。
才二十三岁就觉得要垮了,真不知道老爸他们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有些自嘲的想,摸摸索索地将钥匙插进锁孔。希望自己回家闹出的动静不要太大,免得把盏璃吵醒。
门开了,他在墙壁上胡乱摸索了一把打开了较暗的夜灯,扯开领带脱掉鞋子正欲向卧室走,却冷不丁的发现沙发上蜷着个人。
是安倍盏璃。
"你回来了…"穿着略嫌宽松睡衣的少女揉揉眼睛,抬头冲有些惊讶的源陟岩笑了笑,困倦的她难得的不带戾气。
"怎么还不睡,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他愣了愣,走到沙发前坐在盏璃身旁。似乎是闻到他身上的酒精气味,盏璃微微皱起眉:"喝那么多酒。"
源陟岩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梦,要不就是她被什么妖怪附体了,如此其乐融融的居家景象居然会在他家上演,对象还是那个一向倔得要死的安倍盏璃,他揉揉太阳穴向后瘫倒在另一端空着的沙发上,手中却被塞进了一杯兑了蜂蜜的温水。
"解酒。"她说话倒还是言简意赅,"免得伤肝。"
源陟岩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重新蜷缩回沙发上,脸上又重新带上了熟悉的表情。源陟岩觉得自己的头突突作痛,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倾身向前直直望进盏璃漆黑的眸子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安倍盏璃,你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瞒你什么?”
“你说呢?”
被识破了的少女终于不再挂着面具,她不说话躲开他的视线向后仰倒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握紧又放开,嘴唇已无意识的咬的惨白:"…琉璃…琉璃他…他找…"
源陟岩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一紧,眼前闪现出小时候安倍家两兄妹手牵着手的身影,心下一热握住了她的手。"盏璃,没事,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逃不过的,"盏璃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定格在雪白的墙壁上,"这件事在我知道班上有芦屋家的人时我就明白了,全都是命。我已经逃了三年,所剩时间也不多了。"
“我帮你……”
“我不希望因为我而让你不好过。”她打断他的话,直直的看着他,“这件事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是我打乱了你的生活。”
"…"源陟岩一时说不出话。源氏集团高层虽几乎都是源家的人,但内部仍是暗潮汹涌,作为下一任继承人的他更是处在风口浪尖,有关他拒不入住源氏本宅却在市里买下公寓和未成年少女同居的传闻也愈演愈烈,他尽量不去在意这些风言风语,但流言仍是不可避免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父亲前几天也找他谈过一次,他告诉父亲那个少女就是安倍盏璃之后父亲的态度缓和了些,但话里话外也不难听出他的劝诫之意。虽说安倍家与源家是世交,但这也是仅仅就双方可以相互带来利益的基础上,自从安倍家上任当家也就是盏璃琉璃兄妹俩的父母遭遇车祸去世后安倍家便也失去了利用价值。在商人的眼里,它已然成了一步废棋。
可源陟岩丢不下它。
三年前安倍夫妇的葬礼上一身黑衣的琉璃还拉着几乎崩溃的盏璃两人一起向着前来吊唁的宾客行礼,葬礼一个月后的那个雷雨夜盏璃便满身是血的冲进他的公寓,身后追着手持鬼刃的安倍琉璃。被最好的朋友持刀指着鼻尖,那是他这辈子最不愿重温的回忆。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保证。"他一把抱过少女,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
"…"盏璃没有继续说什么,她安静的坐在那儿,眼中却泛上薄薄一层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