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氢记 地球报告》笔度彼

7、谎言的代价

　　“哎，氢子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查查日本氢水机的价格？”海丝帛向我提议。
　　“可以啊，我之前还真不知道呢。”我答。同时噼里啪啦按起了电脑键盘。
　　“多少钱啊？”果力和米纳也凑过头来问。只有思昱一个人站在另一边，两手交叉放胸前，呆呆地看着我们，又好像在思考什么。
　　“找到了，这里有一台。25万元……”看到他们三个吃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的样子，我赶紧强调了货币单位，“是日币。折合人民币1.5万元左右。”
　　“哎呀，那也买不起啊！”是三人无奈的声音。
　　“别看日本的设备了，就知道肯定不便宜。看看国内电解用的电极吧，如果合适，说不定我们能自己搭建一个氢水机。” 海丝帛接着提议。
　　“最好的电极是铂金做的，很小一片，已经是四位数的价格。不过能保证电解后的水纯净无污染，可以放心饮用。”我一边浏览查找到的电极价格和材质，一边说。
　　“假设现在，我们已经用铂金电极做出了氢水。”海丝帛望着思昱说，“假设你是小鼠，我怎么把刚刚做好的氢水，让你快快地喝下去？”
　　思昱调皮地学着米老鼠的声音尖声说：“我不喝，我不喝，要美女饲养员来我才喝！”
　　“好啦好啦，小鼠闹腾的时候，氢水里面的氢气，都已经逃走啦！”米纳在一边又好气，又好笑。
　　“是啊，上次利用含2%氢气的混合空气做实验，倒是很好办。用过渡舱把小鼠封存在足量混合空气的容器内，待半个小时就行了。这次，就算小鼠立即喝完全部氢水，可是水中的氢气含量，却又怎么测定呢？”海丝帛开始挠头。
　　“是啊，医学实验，是非常严谨的。氢气本来就难以溶解于水，现在即使我们自己用电解法搞出了溶解了微量氢气的氢水，其中的氢气含量如果不能测定，也写不成实验报告。”果力恢复了正经样子。
　　“上次申请到的实验经费，还剩一点，买两三瓶纯净的氢气，配一些小鼠，还是足够的。”之前发呆的思昱，突然发话了。
　　他接着说：“现在实验室的条件的确有限，但肯定可以找到其他方法，给小鼠定量供氢。”他的眼光落在了实验室墙壁上，那张高低压舱的照片上。
　　“如果人得了病，已经不能喝水吃药了，医生可以用打针的方式，把药混合在注射液里，给病人用。我们可以试试，能不能把氢气混在注射液里，给小鼠用。”思昱一边说，一边还是盯着那个高低压舱。
　　“氢子同学……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了。能不能单独跟你聊一下？”思昱冷峻的眼，盯着我。
　　“好吧。”我没有其他选择。
　　一边的海丝帛，朝着果力眨眼睛。果力看看我，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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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室隔壁、朝北的小储藏室，只有一扇被实验置物架挡住的、灰蒙蒙的小玻璃窗，透进几丝微弱的光线，照得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不知道是哪里钻进来的冷风，吹得我的脚冷嗖嗖的。
　　这家伙想干嘛？我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氢子同学……我还是直说了吧。”思昱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下定了决定。
　　“上次你室友跑去校医院找人急救，正好遇到我。我到你们宿舍的时候，看到你已经是昏厥状态，没有呼吸：用听诊器，怎么都没有听到你的心跳，也没有摸到你的脉搏。我当时非常吃惊！立即开始为你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他终于要问我这件事情了。我倒吸一口冷气。
　　其实我平时就是没有心跳和脉搏的。我的设备正常运行时，可以用听诊器在腹部听到氢动力发动机工作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和细小的水流声。这也是我从来不接受体检的原因。
　　但是，在过热保护程序运行过程中，我的任何设备，都是停止运转的。他应该也没有听到发动机工作的声音和水流声。
　　不过他已经有所察觉。怎么办，怎么办？
　　“我……我的心脏不好，有时候会突然停止跳动……”我突然冒出这句话，为自己辩解。看来我的“创造力”有所增强啊，现在学会撒谎了。至少逻辑上还说得过去。没有心跳，当然就没有脉搏。
　　“正常人没有呼吸、心跳十分钟就可以判定死亡了。我到的时候，你至少已经没呼吸心跳了一段时间。如果不是你室友手机没电，你早就被送到校医院里了！”还是这么冷峻的脸，估计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已经看多了，没什么稀奇的了。
　　“你知道你醒过来的时候，我有……我有多后怕嘛！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
　　听闻此言，我当即泪崩。
　　普通的地球女生如果听到这句话流泪，肯定是因为：太感动了！原来这张扑克脸下面，还是掩藏着一颗炙热的心的。然后说不定会陷入一段自欺欺人的意淫：这颗心是不是因为“亲”了我，就对我存在什么幻想，是不是……诸如此类。
　　我泪崩，是因为：真是伤心！好不容易想出个心跳暂停的谎言，现在也被拆穿了！我扯的谎不能解释为什么我“死”了，在没有专业救援设备的情况下，又醒过来的事实。原来撒谎也很需要创造力。显然，思昱不相信我的诡辩。
　　“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你真的没什么要说的？……”思昱的追问让我的处理器完全没有思路。他难道还知道其他什么？
　　“……”只能继续装作被感动的样子。偶尔用盈满“泪水”的双眼瞅一瞅他的表情，揣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做什么。
　　如果，我把我是外星机器人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全告诉思昱，他会怎样对我？我只敢这样想，绝对不敢这样做。
　　“这样吧，别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还是那句话，绝对不允许你破坏我们的研究或者窃取我们的研究成果！这段时间的实验设计，你暂时不用参与了。”最后那句话，思昱说得斩钉截铁，然后他就如释重负地开门走了出去。
　　“呦，这么快就出来啦，聊好啦？”海丝帛和果力不正经的声音传过来。
　　“我刚刚已经跟氢子同学说好了，再过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段时间，她会每天认真地去上基础课，帮我们做好笔记的，就这样。”
　　魔都的冬天，似乎在一天之内就到来了。我需要找个地方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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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整天泡实验室，我有了更多自由时间，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错。俱乐部里年轻人多，又热闹，是个我喜欢的去处。实验室那边，果力有事没事会给我发发短信，保持联系。
　　这天正在俱乐部里听一个不错的演讲。突然收到了果力发来的短信息：“实验室已经研究出做氢盐水的方法了，现在正在申报专利，完全自主创新的发明。报上去以后，你就可以回来了。难得有空就好好放松一下，祝快乐！”
　　“了解，谢谢！正在参加俱乐部活动。在这里学到了很多教科书上没有的东西。祝实验顺利！”我回复。
　　俱乐部活动结束后，我找到佑哲。“可以给我讲讲专利吗？”我请教他。
　　“可以啊，简单地说，就是公开技术内容，换取一段时间的垄断权……你们搞科研，的确需要懂一点专利。”佑哲接着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专利制度。
　　我一边听，一边想：思昱果然没有把不让我参加实验设计的正真原因告诉果力他们。果力肯定以为是因为学院需要自主创新的发明，不方便让我一个外国留学生参加的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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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了期末，最后一天考试。由于有了我的帮忙，大家考得都不错。考完最后一科，我和米纳回实验室收拾东西，准备放假。这么久没有来，我桌子上的东西倒是没有人动过，还是老样子。
　　“你知道吗？我们实验室下个学期开始，要和王副院长合作研究用氢水治疗放射病的课题了。”米纳一边收拾，一边说。
　　“啊？为什么呀？”我有些不解。就是因为那个王副院长不给批钱，才有了后面这一堆破事，我还被迫暂时回避实验设计。
　　“教授说，从生物学效应来看，细胞的氧化损伤，是多种疾病的根源。虽然我们的初步实验证明了氢气的抗氧化效应，但是氢气能治疗多种疾病的理论，现在还处于假说阶段。
　　教授愿意把制取含氢盐水的方法告诉其他有兴趣的实验室。还愿意跟其他实验室分享他的研究思路。
　　教授说：光靠我们这一个实验室，能研究的疾病种类是有限的，能达到什么样的深度，也不一定。跟其他实验室合作，借助他们的实验条件，能研究的疾病种类就多了，对推广氢气有生物学效应这个新观点也有好处。”
　　“好吧。只希望其他实验室不要抢在我们前面，研究出氢气生物学效应的基本机制就好了。”我心想，那样不就变成为别人做嫁衣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