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放蛊》大牛丫

16、入京

　　阿仰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一阵喧闹，人群中冲出两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个不足四十的汉子。这两人冲到付家少爷面前，喊了起来，“我的儿！我可怜的儿！”

　　阿仰知道这就是那付家少爷的爹娘了。那男子道：“今日只要能治好我儿，别说五千银子，我给你八千。可如若是治不好，反倒耽误了我儿医治，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不会放过你！”

　　阿仰有些皱眉，这男人怎么回事，他儿子眼看就要死了，什么叫自己耽误治疗，那根本就是药石无效了好吗？

　　此时人群中齐齐有人在倒吸气，“脸色红起来了！”“那是仙水！”“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着那付家少爷看着像是没病一样？”

　　付家少爷的娘却声音高了起来，“易儿！易儿！”

　　小厮也叫起来：“少爷，少爷要醒了！”

　　常万春有些嗤之以鼻，想活想疯了，那可是痨病，病入膏肓了的，别说醒来，回光返照都醒不来。

　　阿仰微微一笑，到时候了。

　　那妇人突然惊喜的喊道：“易儿，你醒了，看看娘，娘在这儿呢。”

　　男子抢上前一步，突然放声大哭，“苍天保佑呐！”

　　这男子转身扑通一声对着阿仰跪了下去，“多谢这位大夫，我儿如若得治，定会重重报答！”

　　人群中声音高了起来，“这不可能！居然活了！”

　　“坐起来了，坐起来了！”

　　常万春心里一咯噔，这不可能，已经无药可治了的。

　　常万春上前推开围着的人裙，一把捉住付家少爷手腕去把脉。

　　脉搏平稳，有力，竟然是一个健康人的脉搏！

　　常万春猛的扔了付家少爷的手，喃喃的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阿仰道：“你家少爷已经好了，付老爷，快起来吧。”

　　付家少爷试了试，太久没有站起来了了，他有些不太自然，可仍然站了起来。

　　人群中顿时惊叫起来，“真的好了，这小姑娘怕是个神仙。”

　　那妇人拉着付家少爷一起跪着给阿仰磕了个头，拉都拉不住。

　　阿仰有些不好意思，本是为了银钱才出手，如今反倒成了救命恩人了。

　　常万春一直呆呆瘫坐着，直到人群里喊出声音，“常大夫，你可是说了赔诊金，这可是八千两银子，耍不得赖的，你不会要赖这小姑娘吧！”

　　阿仰一听这是色竹的声音，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常万春回了点神，脸色有些晦暗，他用手撑了两下都没站起来。药童上前拽了拽，常万春才借力站了起来，他声音暗哑，“老夫说到做到，老张，给这位姑娘拿八千两银子。”

　　常万春脚步蹒跚，进了医馆门，揪起药童就问，“可看到刚才那丫头抓了什么药？”

　　药童有些懵：“问我借了半把甘草。”

　　常万春目光暗淡，有些颓然，“也是，秘药肯定自己带着呢，怎么可能让人瞧见。”

　　常万春还算诚信，帐房送来了八千两银票，阿仰哪里认识，色竹上前接了。

　　阿仰本不欲拿这医馆的银钱，可转念一想，自己今日是救活了，如果今日自己救不活，这医馆怕不会放过自己。

　　阿仰想通了便也没说什么。

　　付家太太苦求阿仰上门做客，阿仰婉拒了。付家老爷也差人取来了八千两银票，色竹照样收了。

　　阿仰很是开心，最近花银子知道了物价，这一万多两银子，买房子都没有问题。

　　围观群众迟迟不愿散去，尾随着阿仰到处走，可是阿仰却又跟个小孩儿一样到处逛街去了。人跟着无趣，这才慢慢散了去。

　　阿仰心里开心，逛起来更是来劲，又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回了客栈。

　　徐翔轩仿若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笑着问了阿仰等人买了什么。

　　阿仰却让色竹把银子还了徐翔轩，色竹嘴角一歪，抽了五百两银票递给了徐翔轩。

　　徐翔轩脸色非常难看，可他很快就调整过来，“阿仰，你这是为了我出寨，我给大家出钱是理所应当，你这是瞧不起徐大哥？”

　　阿仰眨眨眼，“我有银子为什么还要花你的，我怎么会瞧不起你？”

　　徐翔轩看着抱着手的色竹和郎坤，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笑了笑没再说话。

　　徐长青没再跟着徐翔轩等人一起上路，阿仰也没问怎么处理的，郎坤几次想跟阿仰说起，阿仰却道：“我才不想管他的事，一看就是被坑了，麻烦死。”

　　郎坤笑得见眉不见眼，连连点头，道：“阿仰说得对，汉人弯弯绕太多。”

　　王静喜很是佩服阿仰，一出手就能治好一个垂死的病人。

　　在即将入京的时候，王静喜突然问了阿仰一个问题，“阿仰姐姐，如若生不了孩子，你能不能治？”

　　阿仰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含糊不清的道：“不知道，没试过。”

　　王静喜有些失望，还以为阿仰会一口表示没有她办不到的事呢。

　　经过差不多一个月，阿仰等人终于进京了。

　　徐翔轩有些近乡情怯，王静喜却非常激动，满眼泪光，她以为她再也回不了家了。

　　按照阿仰的意思，徐翔轩弟弟是急病，自然是先去徐翔轩家里再送王静喜回家的。王静喜没有什么意见，能回京城，已经是她最大的幸福了，早回家晚回家，没有太大区别。

　　成国公府在城西，是一座挺大的府宅，花幼朵很是赞叹：“徐大哥，你家房子好大呀。”

　　徐翔轩看着青砖砌成的两人高的宅院，门口一座上了漆的大门，半晌没有说话。

　　大门口站着两个小厮，本欲撵了这群人：“闲杂人等不能靠近国公府。”

　　阿仰等人衣裳并不精美，仿若京城平民，好在几人样貌好，小厮并态度并没有太差。

　　阿仰等人看了徐翔轩一眼，徐翔轩站了出来，小厮瞪大了眼睛，仿若被吓到了一样，双目圆睁：“大，大公子，你不是，不是死了吗？”

　　另一个小厮机灵一些，顿时就喊了起来：“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没死，大公子回来了。”

　　这小厮一边叫嚷着一边进府去通报。

　　徐翔轩对阿仰道：“阿仰，麻烦你了，我这就带你去给我弟弟治病。”

　　阿仰点点头，随着徐翔轩脚步进了府。

　　小厮有些呆滞，看着阿仰等人进去，好半天才眨眼睛。

　　徐翔轩脚步很快，仿佛是很急于给弟弟看病一般。

　　阿仰等人走惯了路，自然是能跟上的，如若是汉家姑娘，小脚只怕会跟不上。

　　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丫头和小厮，莫不是睁大了眼睛跟看到鬼一样。

　　国公府很大，阿仰觉得走了好一会儿了还没有到，一行人走到一处小院，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迎了出来，满脸惊喜的样子：“大公子，您可回来了，老奴担心死了。”

　　徐翔轩微微一笑：“秦嬷嬷，游骥可好些了？”

　　秦嬷嬷脸色有些僵，顿时就缓了回来，“还是老样子，大公子，您看看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再去？”

　　徐翔轩脚不停歇，“不用。”

　　秦嬷嬷脸上露出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惊慌，“大公子和二公子真是兄弟情深，大公子，老夫人、夫人很是担心你，您看您要不要先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阿仰他们静静跟着，不发一语，大家都不是傻子，这秦嬷嬷明摆着不想让徐翔轩去看徐游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徐翔轩自然更不傻，好在秦嬷嬷根本拦不住他，徐翔轩脚下生风，秦嬷嬷再也找不到其他拦徐翔轩的借口，徐翔轩已经进了徐游骥的院子。

　　院子里欢声笑语，秦嬷嬷脸色有些难看，徐翔轩速度太快，根本没来及通秉。

　　徐翔轩脸上露出微笑，意味深长的道：“看来游骥的确是好了许多。”

　　秦嬷嬷有些尴尬，道：“是，是。”

　　徐翔轩大步走上去，主屋挂着一扇绣着蜻蜓兰花的薄帘子，屋里有人在嘻嘻作笑，徐翔轩一把掀开帘子，本来欢声笑语的屋里顿时就静了下来。

　　阿仰忍不住看向屋里，一个头上勒着抹额的少年，正拿着笔在作画，旁边围着几个丫头小厮，似乎正在夸耀画作。

　　阿仰看着那勒着抹额的少年，和徐翔轩有三分相似，看来这就是徐翔轩的弟弟徐游骥，只是这徐游骥看上去红光满面，精神奕奕，哪里是个病人的样子。

　　这屋里丫头小厮看到徐翔轩像是见鬼了一般，那徐游骥也不例外，手里的毛笔啪嗒落在了桌子上，毁了一幅好画。

　　徐游骥嘴唇阖阖，半晌才说出一句细如蚊蝇的声音：“大，大哥。”

　　徐翔轩道：“看来骥弟已经大好了，不知道寻的哪位神医，早知道我就不白跑这一趟了。”

　　徐游骥脸色通红，秦嬷嬷心里大急，夫人怎么还不来。

　　徐翔轩绕到徐游骥身旁，道：“也不知道弟弟什么时候好的，想来好了不少时日了，屋里一点儿药味都闻不到呢。”

　　徐翔轩转头问秦嬷嬷，“秦嬷嬷，你告诉我，我弟弟什么好的，怎么你刚才说还是那样？”

　　秦嬷嬷心里大恨，那小厮腿断了不成，如果早一步准备好，哪里会出这种事。

　　秦嬷嬷心里很是后悔没有狠劝住夫人，还没有见着尸骨，就相信那些个下人说他死了。

　　如今惹出这事，白滋滋演了这么多年的戏。

　　秦嬷嬷正努力想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听到一个悦耳和软的声音：“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阿仰觉得有趣，循声望去，这是一个看着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上穿着墨绿色的绣花裙，梳着繁复的发髻，戴着琳琅的首饰。

　　阿仰有些惊讶，徐翔轩的母亲竟然如此年轻。

　　徐翔轩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给这女子行了一礼，声音冷冽：“母亲！”

　　这女子正是徐翔轩的继母，也是他小姨母小白氏。

　　小白氏两眼含泪，顿时就如珍珠一般滚了下来，“我的儿，母亲的心都碎了，怎的一个好了一个却有没有了踪影。我怎么对得起姐姐，对得起徐家。好在你回来了，可有伤着，可饿着？母亲给你煮面，或是你想吃什么？”

　　徐翔轩微微笑了，“我不饿。”

　　小白氏有些尴尬，徐翔轩不再像往常一样信任自己了，只怕又得再花费一些功夫了。

　　小白氏有些失望，国公爷刚刚同意准备给骥儿请封呢。

　　小白氏决定改变策略，道：“轩儿，我知道，你这一趟是为了你弟弟受的苦。母亲对不住你，你走了不到半个月，京里就来了个极厉害的游医，竟然就把你弟弟的病治好了。我差了人去给你送信，却传来你下落不明的消息。母亲眼都哭花了。”

　　徐翔轩面无表情，自己得有多傻，才会继续相信这女人演的戏。

　　小白氏面色哀伤，“母亲差了许多人去寻你，母亲不敢相信，骥儿刚好，你又没了，这不是剜我的心嘛。如今可算是好了，你回来了，我也算有脸面面对你父亲了。”

　　小白氏的脸瞬间由哀伤变成了欣喜，“哎呀，怠慢客人了，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吧，真是对不住，一时太过高兴，轩儿，带朋友先到主厅吧，等会该用晚膳了。”

　　徐翔轩客气的谢过了小白氏，道：“恭喜弟弟恢复健康，一起过去吧。”

　　徐游骥听了小白氏一席话，也镇定了下来，点了点头，又道：“好的，大哥。”

　　阿仰感觉像是看戏，逗谁呢，千里迢迢跑去求医的大哥没了音讯，病了几年的弟弟就好了？

　　那苗寨圣医更是子虚乌有，只怕这徐翔轩是被下套了。

　　阿仰撇撇嘴，郎坤说的没错，汉人就是心眼多。

　　刚刚到徐翔轩家，虽说不用出手治病，可也不好立刻就走。

　　阿仰等人决定用了晚膳再说。

　　王静喜偷偷对阿仰道：“姐姐，那个夫人看着不像好人。”

　　阿仰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

　　王静喜皱皱小鼻子，道：“我虽然小，可我见得多了。姐姐，我瞧着徐大哥家不好待，你还是去我家住吧。”

　　阿仰道：“姐姐有钱，明儿就自己买个房子住。”

　　王静喜想想，道：“也好，姐姐是要常住的，自然是要买房子。”

　　国公府排场很大，丫头婆子团团转，偶尔有几个丫头瞥到阿仰她们的衣裳，会露出鄙夷的眼光。

　　小白氏很是热情，拉着阿仰的手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长得真好看。”

　　阿仰觉得手有些粘湿，她不喜欢徐翔轩的母亲，可却不好甩了徐翔轩的面子，她忍了又忍才忍住把手抽出来，道：“我叫阿仰。”

　　小白氏脸上的笑容有些裂，徐翔轩是哪儿结交来的，光长了个漂亮脸蛋，却连个自称都不会用。

　　小白氏眼光一闪，看到了阿仰一双穿着绣鞋的天足。

　　小白氏握着阿仰的手慢慢的松了开去，原来是个乡下丫头。

　　看着气质芳华都有，虽说衣裳不好，却只当是不在乎这些个身外之物，岂料竟连脚都没裹。

　　这时候，脚裹得越小越精贵，只有丫头和乡下干粗活的姑娘才不裹脚。

　　小白氏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如若不是要打探徐翔轩到底知道些什么，她只怕立马站起来就走了。

　　这些个乡下丫头，也值得她陪坐！

　　阿仰趁机把手抽了回来，阿仰虽说不知道汉人的弯绕，却是心思细腻之人，岂会不知道这小白氏也不喜她们。

　　阿仰心里很是不开心，这汉人也太多礼节了，连吃个饭都不能一块儿吃，郎坤和色竹并着徐翔轩另起了一桌，还拉起了屏风。

　　阿仰差点就说出了口，日日都一处吃饭，这突然就防起来，防的着什么。

　　虽说国公府的饭菜很是不错，可阿仰头一次吃得没滋没味的。那小白氏拐着弯儿抹着脚问阿仰是哪里人，在哪儿遇着徐翔轩的等等。

　　阿仰有时听不出小白氏的意思，等回过神来就一阵气结，就不能直接问么？

　　阿仰到后来几乎都不说话了，也不吃了。

　　隔着屏风的徐翔轩哪里不知道阿仰的心思，郎坤和色竹脸色也不好看。

　　好不容易一餐饭吃了，小白氏又招呼下人去准备客房，阿仰才开了口：“多谢夫人，我们有事，就不多留了。”

　　小白氏有些惊讶，国公府富贵，这几人看着不像有钱人，竟然舍得离去。

　　徐翔轩道：“阿仰，就这儿住下吧。”

　　阿仰摇摇头，如若不是不能离徐翔轩太远，她想离这国公府远远的，他母亲太招人厌了。

　　阿仰道：“徐大哥，我要送喜儿回家呢，你既然到了家我也放心了，等我落脚了给你送信。”

　　徐翔轩拦不住，只得送了阿仰他们出门。

　　徐翔轩有些欲言又止，阿仰装着没有看见。

　　出了国公府，郎阿伊长长吐了口气，道：“阿仰，这徐大哥的娘亲看着虽说温和，但我怎么感觉她说话带着针呢。”

　　阿仰道：“管她的，我们又不住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