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望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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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宗的江漓和逍遥剑派的孟明允打了一场，没分出胜负。这个消息很快传开了，也传到了林宗耀的耳朵里。
他写了封信回来问江漓怎么回事，江漓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自己本意没有想出这个风头。谁知林宗耀没什么反应，只是告诉他两人交手要点到为止。
江漓攒着气要处理林良晓。奈何林良晓明知江漓不会放过他，平日里几乎藏得见不到人，凡是江漓会去的地方他一概能躲多远躲多远。因此江漓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望晚山顶十分的陡峭，但却并不尖锐。山峰像一把刀刃，弧线拉的很长。山顶上悬着一处高地，微微突出一块。站在这里可以眺望到望晚山背后的一大片山脉，连绵起伏，静无人烟。
祁律每次扎完马步找江漓的时候，他基本上都坐在这里。
这天他练完，月亮已经浅浅的勾过眉，从遮面的云里漏了出来。
江漓坐在崖边，远远看过去，和山川、银月都映在了一起。他穿着白衣，腿悬在风里，好像随时会飞跃出去。
祁律在江漓旁边坐下，等了半晌，江漓都没一点反应。
他顺着江漓的视线看过去，在茫茫的山野林间看到了一棵树。那仿佛是一位在历史里深藏了很久的神灵，静静的矗立在土壤里。深褐色的树皮明暗交错，蜿蜒上爬，规律而缜密的纹理梵册贝叶般刻画出岁月的痕迹。绵延的盘根错节从四周汇聚到中间，隆起一束巍峨无比的苍松。
遮天蔽日的枝叶被明可鉴人的月光穿透，在某些缝隙里洒出些金色的斑点。枝条躯干早已没了枝叶婆娑的样子，只余一派壮阔浩大，诡异的和谐美好。从这里看过去，竟然圣洁无比。
江漓突然开口：“你坐下来干什么？”
祁律愣了愣，准备站起来。
“算了算了，坐着吧。”江漓摆摆手，从怀里摸出一片树叶：“你看到那颗树了吗？”
“看到了。”祁律被夜里的冷风吹的打了个寒颤，江漓却浑然不查。
“你看好。”江漓把树叶放在嘴边，吹出一曲绵长的、祁律从未听过的调子。
声音传到祁律耳朵里，也被那颗巨树听见了。它在风里晃着枝干，树叶也摇摆着熠熠发光。
“它动了！”祁律震惊道。
江漓露出一点愉悦的表情：“你也笑了。”
祁律呆住。
江漓把头转过去，继续盯着那颗树：“小畜生，看在它这么喜欢你的份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祁律没说话，也把视线投到因为距离太远而有些模糊的树上。
“很久以前，这座山还不叫望晚山。”江漓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起来：“它只是祁国边境上的一片山脉。直到有一天，一个没有牵挂的武痴来到了这里。他把这个荒无人烟的山头选做自己的秘境，十年如一日的在这里练剑。当时山脚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一个姑娘，每天都会按时来给这个人送饭。但是武痴只知道练武，从来不知道姑娘的心意。”
“后来有一天，这个武痴跟姑娘说去参加武林大会，过几日就回来。结果他一战成名，成了江湖里数一数二的大侠。他还是痴迷于剑术，一心想要回这里练剑。但是人们都说，他该成家立业了。恰好当时，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倾慕他，也愿意和他一起，武痴就把女子给娶了。”
江漓故事讲的不好，一点也不精彩，但是祁律听的津津有味。
“等到他带着妻子回到这里，村子里的姑娘就明白了，武痴的妻子是名门之后，又貌美如花，根本容不下一个粗俗的农家女子仰慕自己的丈夫。姑娘最后一次给武痴送了一次饭。下山的时候没留意，从山上摔了下去。”讲到这里，江漓停住了。
祁律追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武痴把妻子休了，终身隐居于这里，再也没有离开过。”
“真的吗？”祁律的眼睛亮了。
“废话。”江漓拍拍他的后脑：“当然是假的。”
“那后来到底怎么了？”祁律摸了摸头，追问。
江漓看了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后来武痴知道了，就托人给了姑娘家里一大笔钱，然后和妻子一起建立了清河宗，慢慢发扬光大，再也没有提过这个姑娘。”
“这个武痴是不是就是清河宗的开创者？”祁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小畜生，这么伤心啊？”江漓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用剑柄敲敲他的小腿：“走了。”
祁律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江漓突然转过身来：“后来这个武痴把这座山叫做望晚山，每天都会一个人坐在这里，看青山明月。传说…”
“传说什么？”
“没什么。”江漓拍了一下他的背：“赶紧回去睡觉了。”
两个人走到清河宗的演武堂的时候，刚好遇见了林良晓。
江漓对他冷冷一笑：“林良晓，我们有笔账也该算算了吧？”
林良晓顿时后背发麻，他还不想扯破这张纸：“江漓，好久不见啊，我们俩能有什么账算？上次的事我权当没发生过，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装什么？现在又没别人，你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心里清楚。”江漓不想跟他胡搅蛮缠，直接就拔剑飞了过去，不攻弱点，只照着他的小腿切过去。
林良晓避无可避，干脆心一横，把脚喂过去，挨了江漓这一剑。
江漓没想到林良晓无赖到这种地步，他也不能真让林良晓断胳膊断腿，于是留了手。林良晓知道江漓不会真的下死手，不然以斩虹的威力，他这只脚能直接被带骨削断。
“你满意了吗？”饶是如此，林良晓的血肉也被片开，露出狰狞的白骨，筋都被挑断了几根，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难治得好。
“再有下次，我就会不手下留情了。”江漓把斩虹上的血迹一甩，收进剑鞘，回去了。
林良晓抱着腿，面目扭曲，眼底露出疯狂的恨意，他忍着剧痛站起来，望了一眼江漓的背影。
第二天林良晓的腿受伤的消息就传开了。人人都知道江漓和林良晓关系不好，但是林良晓始终说是自己被树枝挂伤的，一副想帮江漓隐瞒真相的模样。
祁律告诉江漓这件事的时候，江漓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也没在意。
谁知没过多久就又闹了个大麻烦。
林宗耀回来了。他当时为了参加武林大会，带了五个长老，十多个内门弟子，要不是因为江漓需要负责入门弟子的考核，估计也会被带过去。本来他回来倒也无所谓，但是林良晓的师父三长老林宗辉也回来了。
林良晓的脚还皮开肉绽的，就裹着几层厚厚的纱布，一瘸一拐的下山去迎接他们。林宗辉一看见自己的宝贝徒弟，当场就怒了，追问是怎么回事。
林良晓先是装腔作势的辩解了几句，最后又一副师命难为的表情说自己是和江漓过招时候不小心被划伤的。林宗辉的脾气暴躁，当场就要向江漓讨个说法。这份怒火在江漓懒洋洋的点头承认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江漓！你一向出手不分轻重，我看你就是从小没人教养，没一点规矩。”怒到极点时，林宗辉口不择言，一句话把江漓说的怔住了。
林宗耀也颇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老三！”
林宗辉自知说的过了火，但也拉不下脸认错，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这下江漓也怒了，更不屑于辩解：“三长老这话说的好啊。既然你觉得过错都在我，那江漓也没什么可说的，不然切掉我一条腿补给他？”
林宗辉登时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宗主，清河宗的虫子可真不少了。”江漓站起身。
林宗耀实在难办，林宗辉在清河宗的地位仅次于他，如果他要揪着这件事不放，林宗耀也不得不给江漓一点惩罚，但他哪能真让自己的外甥赔林良晓的腿。
林宗耀见调节不了，干脆大手一挥：“江漓，你过些日子去白鹿书院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望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