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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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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乘坐明镜台的木船,辗转进入雷之国境内,结果刚刚下船,就遭遇了一伙儿不明人士的袭击,对于笑霜几个“初始人员”来说,倒也是见怪不怪。
幻术、格斗术、元能术,三人合力,一再攻破不明敌人的防线,可随着对方人数的不断增加,他们愈发显得寡不敌众难以抗衡了。
明镜台和南晰躲到不会连累三个战斗者的角落里,祈求着神明快点让危机过去,不想,他们二人的行踪却早已落入敌人的算计了,背后被当成了投掷标枪的靶子,即将透心见血的前一刻,两人听到了与杀气一并袭来的利器坠地声。
回头望去,明镜台和南晰竟不自觉的惊怔了,这个突然出现的营救者,不发一言直接冲入主战场,援助笑霜三人,同数以百计的杀手展开激斗。
不明暗杀,很快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压制,这个无声出现的红衣女人,居然以一己之力将杀手团迎头痛击,致使对方节节败退后不得不大喊撤退。
“刚刚那个人的声音,好像是……牟荣身边的女护卫,花经!”
笑霜一语言毕,唯独红衣营救者大惊失色:“你认识啊?”
南晰没忘了刚刚正是这个人救了大家,感激的上前鞠躬行礼:“多谢女英雄出手相救!”
“什么女英雄啊,我就是一个路过的!”
当她的面容完全出现在笑霜的眼里时,旁边的犀言、北迢界和明镜台,也不约而同,失声叫出——
“光子姐姐?”
“光子少主……”
“真的是你吗光子姐姐!”
时间仿佛一下子停滞下来,早已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就这样光天化日的出现在一众面前,出现在笑霜渐渐找回的记忆里。
相夫光子那满身的正气,威风凛凛立于风中的模样,到现在仍似一幅永恒定格的画面,时常闪现在笑霜眼前,她是那样一个充满魅力的女性,好像多看一眼,都会使人迷失心智,尽管也曾试图跟周遭的人和平共处,但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因此,眉间也总会缀上淡淡的哀愁。
然而眼前的这一个,神采飞扬,明媚活泼,比起印象中那个大气稳重又霸气凌人的姐姐,似乎更多了一些亲和跟年轻,而且从年龄上看,也比自己大不过五岁。
但如果是光子姐姐的话,会青春依旧,笑霜是相信的——到这一刻笑霜仍对她就是光子本人坚信不疑。
“光……”
“来了来了!你们不想受伤就赶快让开啊!”不等笑霜把称呼叫全,红发少女就鸡飞狗跳的一蹦三尺,很快,她的身后涌出另两队陌生的灰衣元术师,个个手持尖刀,看样子也是来追杀目标的。
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分明是两伙人,不过是事赶事连到一块罢了,可惜没人听笑霜他们解释,他们很快就被当成红发一伙的同伴,遭到了惨烈的追击和打杀,没办法,只能跟着红发一起逃了。
南晰体力较弱,跑了没几步就放慢速度,还喘个没完,北迢界跟着干着急,最后干脆一把将瘦弱的南晰扛到肩上飞速火冲,犀言有样学样,总想着把笑霜也扛起来,可惜遭到笑霜拼命的抵抗跟拒绝。
就这样没命的跑了一大段路程,终于如愿以偿将灰衣人们甩开了,一帮人加上个红头发,倒在茂密的灌木丛里气喘吁吁,此时此刻没有人比笑霜内心的悸动更深,她在望着红发的时候,就总是忍不住流露出茫然怀念的神情,终于,引起了红发的注意。
“小姑娘,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呀?”红发笑盈盈的,连问话的声音都和笑霜记忆里的一样。
“为什么,有两伙人追杀你呢?”
“你真敏锐啊!”红发一听,立刻喜上眉梢的笑出了声:“竟然能分辨出那是两伙人!”
犀言粗心大意,如果不是笑霜提醒她压根没考虑这些:“两伙人?可我看着他们穿的衣服差不多啊!”
“有一队人身上别着警务部队的标识。”
“没错啦,其中一伙儿就是警务部队的!”红发席地而坐,一面摆弄发梢一面回答笑霜的提问,就跟话家常一样自来熟。
她解释说,另外的那伙人头领叫做舟羊羊,是个莫名其妙就把她当成了敌人的小神经病,她说的极为逗趣,北迢界哈哈大笑,犀言跟着乐了一会儿,自动过滤掉舟羊羊,只问为什么警务部队要抓她。
红发于是非常坦然的指住自己:“因为我是赤都魔女啊!”
笑霜听罢大惊,喜欢关注时事动态的她当然知道这个被各国下令缉捕的通缉犯,虽然她不相信,自己心中的神,会是人人喊打的罪犯。
似乎察觉到笑霜内心的变化,红发立刻摆手解释:“我是被舟羊羊陷害的!要不我怎么说他是神经病呢?我都不记得自己和他结怨!他就拼命拼命的害我!”
“你一点原因都没察觉出来吗?”明镜台这时出声问。
红发无辜的摆头,更像是对舟羊羊的真实居心没有探索的兴趣。
“如果是这个,我想我倒是可以解答一二。”明镜台这些年走遍术法界各地,对于一些小道消息也算谙熟于心了:“这个舟羊羊在附近一带也算小有名气,他狡兔三窟,不受国府管辖,手里,有一个反光党残羹流氓的后代集团。”
“对对对,他的来头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关键是……他究竟是谁啊?我虽然号称魔女,可并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啊!”红发撅嘴喊冤,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画面一般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你冷吗?”犀言觉得可以把外套借给这个“不同往日”的光子姐姐。
“不是,我只是想起舟羊羊那副娘们的腔调,恶寒而已……”
“看来,第四代上主,您是真的失去记忆了啊。”明镜台长长的叹息一声:“舟羊羊是你大堂姐幽兰琵琶的儿子,也是相夫兰咏的大外孙,两个人都因你而死,舟羊羊自然对你恨之入骨。”
“谁说我是相夫光子的?”年轻依旧的红发似乎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啊啊啊,对对对,我是和那个叫相夫光子的长相一样,可我不是她啊!”
此言一出,连北迢界都坐不住了:“别闹了,连我这个马大哈都记得你的模样,光子姐姐,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都没见你回光之国?”
“传言都说你和当年的魔神落入炼狱之火,但事实究竟是什么呢?”南晰也不禁觉得奇怪。
“其实啊,你们也不是第一个说我像相夫光子的人,不过之前的那些,我都没告诉他们……今天呢,我心情好,姑且就跟你们说实话吧!”
红发所谓的“实话”,给一众带来的震惊着实巨大,她竟然是当年光暗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复制体”,确切的说,她不算是那场战役的参与者,仅仅是“复制体技术”延续下来的结晶。
几年前,复制体的分辨方法被光之国天地盟组织破解,各国也效法光域,依次实行了“人均测验制”,即对全民施行辨别注射,每当有复制体被分离出来,都会遭到残忍的诛杀,只有少数国家允许这些复制体“无痛”的死去,但这也改变不了复制体遭到灭绝的厄运。
术法界在那场战争中饱尝了复制体对于人类的危害,因此无不见之必诛,而当时负责掌管复制体研发技术的主创之一,森那骡,因为这样失败的结果而陷入癫狂,他不等各国的搜查队找到自己,就亲手将最后一批杀手锏一个不剩的丢入了溶解池,将自己毕生最自豪的杰作化为乌有。
而她,相夫光子的最成功版复制体,也是因为云罗风树复制体的舍命保护,才勉强逃过一劫的,那次劫难后,她便成了世间上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复制体。
她保有相夫光子十七岁以前的记忆,就连容貌也是。
这些年,“相夫光子”走遍了术法界各地,寻找自身与其他生命的不同,没有人会再举着注射器追赶她,她主动融入到人群之中,体味他们的酸甜苦辣,感受他们的悲苦喜乐,渐渐的,她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来历”和“过去”。
也不会对认出相夫光子的人们坦诚自己的来历,因为,她怕死。
“那你现在,为什么肯对初次见面的我们坦白呢?”笑霜的心里纵有万千失落,可冷静如她,也不会在这样的时刻迷失自我。
“因为你啊。”复制体光子莞尔一笑,这一刻,笑霜只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知为什么,一见你就觉得亲切,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可你终究不是相夫光子。”南晰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好像在默默提醒笑霜,不要被这个长着一样面孔的赤都魔女蒙骗了。
“我从来都没把自己当成是她,即便我是以她为蓝本滋生出来的个体,现在呢,我就做一下自我介绍好了,我的名字叫花梨,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是犀言!你好啊!”
“北迢界!”
“明镜台。”
“你们好啊!诶,那你们两个呢?”神采奕奕的花梨把目光投向南晰和笑霜。
“我叫……笑霜。”她没有告诉花梨自己的本名,而是把相夫光子赐予她的名字真切的吐出:“这位是南晰。”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不是本地人吧!”花梨兴高采烈的疑问没有得到答复,她也并不介怀,很快又热情的张罗着要笑霜他们到自己家去玩。
南晰想都没想直接警觉的回绝,倒是一向谨慎的笑霜,这次却跟着了魔一样,竟应下来了,最后经过明镜台的调和规劝,南晰和笑霜的分歧才得以平息。
到了一处好山好水好田园,环抱自然风光的美妙氛围调动了全员的积极性,让他们觉得能够观赏到这么美丽的景色,也算不虚此行了。
花梨进了小草屋,很快就挽着一个男人走出来了,身后还怯生生的跟着一个头发碧绿的小男孩。
北迢界一见,也觉得似曾相识:“这个小孩很眼熟,难道我们在梦里见过?”
犀言白了他一眼:“你的梦还真奇妙啊。”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花梨也不管身旁的年轻男人多不乐意,不无亲昵的黏在他身上,很快又撒手,笑哈哈的摸了摸头发:“我开玩笑的!”
而那个绿头发的幼小男孩,也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慢吞吞走到北迢界和笑霜跟前,一手拉住一个人的袖子,眼巴巴的仰望着。
这小表情,让他们的心都融化了,北迢界蹲下身,把孩子搂在怀里,竟不自觉的落下泪来:“你叫什么啊?”
“碧瞳,爸爸说我叫碧瞳,妈妈也这么说。”
“碧瞳,该回去了。”那个下巴蓄着少量胡茬的英俊男子走上前,严肃的面孔让绿发男孩不敢违抗。
“他都呆了一天了,也该出来透口气了。”花梨就很心疼的抱住“儿子”,不肯配合“丈夫”的步调。
“你懂什么!你又不是她!少指手画脚!”
忽然间暴怒起来的男子,吼了一句让花梨心碎的话,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缓缓的摆了摆头:“碧瞳乖,妈妈带你进屋去画画好不好?”
“等等。”北迢界在全员愣掉的时刻里,难得保持着清醒,他不看别人,径直走向英俊男子:“你是……拓天哥哥吗?”
男子眼底的死水一下子沸腾了,近乎于震惊的回望着北迢界,一时间难以言喻,北迢界也趁此机会给自己辩白:“不要误会,我不是敌人,我叫北迢界,我的父亲,曾经是第四代国主玉灵碧的下属,还有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来自光之国,来自于那位晴尊大人的关爱之下。”
“进去说。”男子忽然改变了主意,只领着北迢界一人回到了草屋,留下一众面面相觑。
当晚,他们留宿在田园小屋,用过晚餐后,北迢界一个人到院子里耍宝练武,犀言、明镜台、南晰和喜欢玩闹的花梨凑成一桌麻将,拓天父子则依照惯例坐禅静思。一下子空闲了的笑霜,倒是有跟北迢界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少年矫健灵敏的身姿在月下忽闪忽现,和消瘦的南晰不同,北迢界的肌肉线条还是非常完美的,身高也差不了明镜台多少,就是时不时露出来的傻气,给他的英俊指数降了些分。
“心里总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精神会吃不消哦!”
一不留神,那个方才还远在数米开外的少年已经风一样掠到眼前了,肤色白净的上身沁满细碎的汗珠,看样子是热坏了,笑霜随手拿了条毛巾丢过去,北迢界则心甘情愿的以脸去接,顺带还嘿嘿的笑了几声。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心里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的人啊,偏偏就是因为话少,所以心事才重的!”北迢界一面擦汗一面挨着笑霜坐下,帅气的短发全被抓立了起来:“啊哈哈哈,这样凉快多了!”
“我也不想的……”
“以后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哥哥说啊!”北迢界看着她,眼神亮晶晶的,把笑霜吐槽和回绝的念头一次性全部打消。
她正过脸,不再在他毫无阴霾的面孔里停留:“不说我了,刚刚你和拓天先生在里面谈了什么?”
“他讲了花梨姐和碧瞳的事。”
当年,花梨救出了碧瞳,并在一次偶遇中结识了拓天,拓天于是将哥哥的儿子碧瞳收养,并且没有把他送到姐姐海蓁子那里去,一来,有姐姐自己的意思,二来,碧瞳的瞳力强大到近乎邪恶,只有有着同样力量的拓天,才能压制得住。
“可怜的是,碧姐姐的一双儿女,不得不分离多年,不能姐弟团聚。”
“这么说,海蓁子姐姐收养了俏玉?”笑霜思忖过后,恍然一叹:“也算他们用心良苦了。”
“什么意思?”
“我想海蓁子姐姐的‘意思’也在于此吧,毕竟男孩和女孩的抚养方式,确实不该等同。”
“这是什么意思?霜儿妹妹能不能别打哑谜!”
“她的意思是呀,男孩应该‘穷养’,女孩子才应该‘富养’,对吧?”忽然从背后出现的花梨把北迢界吓得摔下去,笑霜也难免心惊肉跳:“花梨姐,你怎么出来了?”
“我呀,有个小礼物要送给这小子!走吧!”
言罢,不由分说拉着北迢界走开了,笑霜愣在原地,这果然不是自己的光子姐姐,不然,哪里会就这样撇下她一个人呢?
月色皎洁,笑霜又一度想起幼年时被光子姐姐裹在怀里,对着窗外明媚的夜光吟诗唱歌的美妙生活了,不同在于,这时她的心境已从凄楚怀念,转向安逸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