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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章十一 来自过去 ...
黎明的天光穿越黑暗,将浓雾染成灰白。雾中的黑影久久没有动静,只有正面众人的那条影子里,浮着一团苍白的火光。狂啸的风浪不知何时又已平复。甲板上被诡异的氛围笼罩着,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环目四望,最后将视线集中于那团火光。
“那面旗——”
花清露的声音划破了寂静。
“那面旗上写的是什么字?”
就在那条船的船顶,依稀可见一面旗帜,因无风而垂落。
司空摘星踩上船头兽首,眯起眼看了一看,道:“好像是木……不,应该是个林字。”
“林家军!”
封老板失声道。
“林家军?”
随后是汪海涛和花清露异口同声。
汪海涛缓缓摇着头,表情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已经失踪很久了……但看这些船的形制,又的确像是东南海寇的战船。”
花清露道:“昔年倭寇猖獗,勾结海商犯边,每每上岸大肆劫掠。林家军的头领林茂①就是商富起家,又争取到倭人的支持,很快就在南海战场称霸一方。声名不下东海‘铁面龙王’和紫鲸帮的海阔天。朝廷决意涤清沿海匪患,公遣戚家军镇抚四海,又扶持玉剑山庄招揽江湖人,以奇兵对游勇,卓见成效。”
封老板接口道:“双管齐下,肃清了岸上流寇,却压榨了海上大小势力的生存空间,他们无法攫取足够的利益,争斗和冲突愈发激烈,便催生出新的海上霸主,史天王。这个人的名号各位应当都有所耳闻。林茂直率的整支船队失踪,也正是在那风云改帜的两年。后来史天王被刺身亡,朝廷趁机出兵平乱,各方势力重新洗牌,却难再成大气候,直至今日。”
众人又沉默了片刻。
徐白眉道:“要真是林家军,这难不成是来打劫?”
王秀才道:“但我等已在此观察许久,这船队却没有半点动静。”
他是最晚出来的一个,衣冠整齐,还背着书箱。反观其他人,有的披着外衣,有的散着头发,多少有些仓促,像那白衣少年就只随手束了长发,却没有空闲梳理。
徐白眉道:“这些船上好像根本连个活人都没有!简直像是鬼在驾船……”
他说到此处,忽然打个冷战。其他人的心里也都有些发寒。
“邢老五”转过身,沉然道:“他们失踪多久了?”
封老板道:“已有六七年没人见到过他们。他们本是要走一批货去满剌加②,却消失在一片突然出现的迷雾中……”
他低下头去,想了一想,又道:“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这南海上的势力,多少还卖我们一点面子,不如过去一探。”
汪海涛道:“哦,朋友是哪里人?”
封老板依然笑得很和气,抱拳道:“在下叶阑,飞仙岛白云城人氏,奉白云城主之命调查云中岛。”
汪海涛道:“很好。”
叶阑道:“好在哪里?”
汪海涛道:“好在舱底有两条挂桨小舟,我之前就预感会派上用场,现在正好送你过去。”
叶阑微笑道:“多谢。”
汪海涛道:“不必谢!是船要送你过去,不是我。陈太公和水娃不可能从这船上平白消失,我要去找找他们。”
他又看向燕歌,道:“燕小捕头,我们先下去把船抬出来?”
燕歌刚要点头,旁边的花满楼忽然道:“我们也去帮忙。”
燕歌瞥他一眼。花满楼的手按在心口,陆小凤抬起头,应声有些迟钝。
四人冲下甲板,不约而同地忽略木梯,直接跳到了舱底。
花满楼低声问陆小凤:“你听到了吗?”
陆小凤道:“你也听到了。从那些黑影出现,我耳朵里就吵得要命,眼前也发花,还使不上力气。”
“你这应该是迷药的药效还没过去……”花满楼道,“我听见那个声音,祂可能是在呼唤我。”
陆小凤道:“你难道是说,那条船?”
花满楼道:“这是我的感觉。”
燕歌道:“你们在说什么?”
他将一摞船桨丢进二人怀里,又走进杂物房,和汪海涛合力搬出一条简陋的小船。
陆小凤自觉地站回楼梯上,道:“在说怪力乱神。”
花满楼道:“你要去吗?”
陆小凤笑道:“也不能让那位叶阑兄孤身涉险,是不是。”
花满楼也笑起来,道:“燕兄,麻烦你一件事。”
燕歌道:“你说。”
花满楼道:“如果出什么意外,照顾好我二姐,还有,别离开佘老爷太远。”
燕歌皱眉道:“佘老爷?”
花满楼道:“一时不便解释。”
燕歌道:“我尽力而为。”
汪海涛道:“几位小兄弟,这儿还有个人呢。”
花满楼道:“汪前辈不是官府的密探吗?”
陆小凤吃惊道:“你是官府的密探?”
四人眨着眼睛,忽然都沉默下来。
小船很快被丢到水里,叶阑飞身跃下,步法轻灵,翩然若仙。
“果然是白云城的人。”汪海涛摇头叹道,“打架逃命都比别人漂亮。”
陆小凤和花满楼跟在后面,虽然身法也都不错,也很飘逸,但却没有那种高渺脱俗的仙气。
叶阑抽出腰带里藏的软剑,花满楼则解了腕上束带,抖开云袖——这也是奇门兵器的一种,多为僧道所用,但十分难以精通,又有诸多不便,所以鲜少有人愿意习练。
陆小凤看了看他们两个,只好认命地拿起船桨。
小舟很快靠近了林家军的主船。仍是死寂。三人悄然攀上船头,陆小凤和叶阑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甲板上果真没有一个活人,却有七八具白骨,有的抱着酒桶,有的勾肩搭背,有的打作一团,姿态栩栩如生,就像还在这里喝酒唱歌一般。许多黑色的污渍渗入木缝里,似乎是凝固的血迹。除此之外一切如常。望台上的火焰还在安静地燃烧。
“花满楼。”陆小凤鼓起勇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这里有很多骷髅白骨,造型都摆得很不错,像是还活着一样。”
叶阑等待片刻,见没有异常发生,便道:“我有些好奇,那边抱着酒桶的人,是怎么支持住这个姿势……”
他握紧剑柄,踏上甲板,缓缓走了过去。陆小凤和花满楼随后跟上。
“这些骨头,原来是被人用钉子和木头固定的。”
陆小凤绕过一具站在火炮背后的骷髅,上下打量着,叹道:“在远处看起来,却好像是一群活生生的人,突然在一瞬间,就都化成了白骨。”
花满楼道:“虽然如此,这里也一定曾发生过很可怕的事。你们有没有闻到一种奇怪的气味?”
他忽然停步,抬手掩上口鼻:“小心,有毒。”
陆小凤也感觉鼻子被刺激得发疼,连忙屏住呼吸,又见花满楼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指向了望台的烽火。
陆小凤和叶阑对视一眼,便飞身而起,落到望台上,定睛看去。那烽火台下的长架上盘着两条材质奇异的黑色细管,一左一右,一高一低,附在台边,正向那团火焰喷着气。
陆小凤只瞟了两眼,便觉眼睛也疼得快要睁不开,赶快跳回甲板上,道:“我们离这里远点。”
三人快步绕过船舷,走向船尾。一路平静,没有尸体,甚至没有杂物。这条船船头装了一门主炮,船舷两侧还有好几门副炮,看得陆小凤咋舌不已。隔海望去,邻近的一条船也是相似的情景。
叶阑忽然道:“奇怪,这雾,好像不是变薄,而是变淡了,目光所及远了不少。”
陆小凤点头赞同。
花满楼道:“船舵就在后面,无论如何,这条船总该有人掌舵的。”
陆小凤道:“它现在又没有动,说不定掌舵的人已经跳海自杀了。”
他讲出这个笑话,自己也发觉不是很好笑,讪讪地摸着鼻子,又道:“说不定……”
他忽然扭头叫道:“谁!”
“哪里?”叶阑问。
陆小凤皱眉道:“就在对面那条船上,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影。”
花满楼道:“会不会是你眼花了?”
陆小凤迟疑道:“这也说不准……”
叶阑道:“在下看陆少侠耳聪目明,并不像是会眼花的样子?”
陆小凤苦笑道:“叶公子有所不知,我……我眼睛其实有幻视。”他又一把扯过花满楼,“这位花公子,他耳朵也有幻听。最近这两天尤其严重。”
叶阑将信将疑道:“原来如此……那么,我们去船尾看一看,如果没有人,就去旁边那条船?”
陆小凤完全同意。
三人走到船尾,果然没有发现掌舵之人,舵盘上却缠满了一种奇怪的黑色藤蔓,根源没入底座周围的木板。
花满楼走近前去,好像要摸一摸那藤蔓,却又收回了手。
“这是什么?”陆小凤喃喃道,“从哪里长出来的?”
“我们最好不要碰到它。”花满楼道。
叶阑道:“我想去找一找这藤蔓的来源,那里可能会有别的发现。”
他轻叹一声,又道:“我还是不太敢相信,这里怎么会真的没有活人。”
陆小凤正要说什么,忽然转过身,看向来时的方向。
一声滚远的隆响,紧接着是破风的尖啸,愈来愈微弱,至不可闻。
雾中老船的影子一斜,船身很快冲起了火光和黑烟。
“刚才……有人开炮了,是么?”花满楼的声音难得有些惊惶。
陆小凤没有回答,他一时说不出话,好似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
叶阑望着火色,缓缓道:“我好像有些明白,那两条小船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陆小凤咬牙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好家伙放的炮!”
不待花满楼拦阻,他就已踩过扶栏,纵身飞掠而出,在海面点了一点,便翻上了相隔十数丈远的那条战船。
“好漂亮的轻功!”叶阑失声道。
花满楼道:“叶公子……”
叶阑道:“你去吧。我还要进船舱一探。”
花满楼道:“这里有些危险。”
叶阑微笑道:“多谢小公子关心,二位不来,在下本也是单人独剑,尚有信心全身而退。”
花满楼不再多言,拱手道:“万事小心。”
云袖掠过水面。
叶阑默然凝望半晌,低语道:“蝙蝠……”
他忽然摇了摇头,又笑道:“也许是我多心了。”
这一条战船比主船稍小一些,形制相类,船上的景象也没有什么差别。陆小凤等花满楼追上自己,言简意赅道:“我左你右?”
花满楼一点头,便敛了声息,向船尾缓步行去。陆小凤则向船头。
有一件事,叶阑没能注意到,陆小凤竟然也忽略了。
从没有人告诉花满楼,船舵上爬满了藤蔓。
但他却“看见”了。
他看见的不是藤蔓,而是无数漆黑的线。
很少有人能够理解,失明之人眼中所见到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暗,而是“空”,是“虚无”。
所以当这些漆黑的线条出现在他眼中时,他也立刻就能够分辨得出,而且分辨得很清楚。
他看到一张黑线编织的网。黑色的网已将整条船都完全侵蚀。网的中心在船长室,被黑色的雾气笼罩。
就在他看到这些黑线的一瞬间,耳边所有纷杂的呓语都消失了。
他的心口,一块紧贴肌肤的玉锁却开始发烫,在他登上这条船后又愈发灼热。
他走向同样空无一人的船尾,走向被黑线掌控的船舵。他的眼前闪烁着更多的颜色,红的血、白的光、绿色的符号……
他的手探过衣衿,将那块灼热的玉锁一把扯下,贴向舵盘——
战船在云海中行驶。
倒悬的山峰。
海岛。
神龛。
红的血、白的光、绿色的符号——
无数尖啸炸响。
他听到惨叫。
短暂的迷茫中,他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一座木制小楼。
窗边探进来的花枝上,开着几朵小花。
他……
坠落。
叶阑已回到了探索的起点。他站在甲板上,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那种刺鼻的气味溶进雾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感觉得出,迷雾后正有一双眼睛望着他。
他来到船长室前,用剑身格开了门。
房里物件的摆设还算工整,墙上爬满藤蔓,空隙间则被木炭留下了凌乱字画。窗边站着一个全副披挂的中年男人,个子矮小,皮肤棕黑,五官扁平,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额角蔓延到下颌。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光洁如新的弓弩,箭锋直指叶阑,面上却在对着他微笑。
叶阑也笑了,他像是没有看到那支箭,客气地抱了抱拳,道:“久仰大名,林将军。”
林茂没有放下弩箭,只问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他问:“现在是隆庆多少年?”
他的官话说得很缓慢,但很标准。他好像已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
叶阑道:“万历四年春。”
林茂道:“万历……很好。你是什么人?”
叶阑道:“叶阑,白云城叶家的无名之辈。”
林茂道:“你们坐的那条船,也是白云城的船?”
叶阑道:“不是,是云中岛的船。”
林茂的表情有了变化,他脸上的肌肉活动时,那条伤疤也像有生命一般蠕动,显得尤为可怖。
“云中岛……”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着。
叶阑道:“林家军的精锐船队已失踪六年有余。冒昧相问,究竟发生何事?”
林茂沉默地望着他,良久,道:“如果你想知道,就要承诺我一件事。”
叶阑道:“请讲。”
林茂脸上的伤疤蠕动着,神情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与疯狂。
他哑声道:“带我离开这里,离开这条船!”
花满楼找回意识时,发现自己正倒在地上,眼前重归于熟悉的虚无,没有黑线,也没有重叠纷乱的幻影。玉锁被他紧握在手里,触感温凉。
他慢慢爬起来,伸手摸了摸面前的舵盘,藤蔓依然缠在上面,却变得枯萎干瘪。
远处传来微弱的叫喊,他循声走向船头。
“喂!喂!”小孩推搡着昏迷不醒的陆小凤,好像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你别吓唬我……”
花满楼刚想开口叫他,就被突然响起的尖叫吓了一跳。
“别过来!救命啊救命啊祖神大人——”
“水娃。”花满楼无奈地打断了他,“别害怕,我不是鬼。”
水娃捂着眼睛,从手指的缝隙看去,好几眼才定了神,嗫嚅道:“你……是你啊。”
花满楼道:“我长得很像鬼吗?”
水娃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流血了,吓死我了。”
花满楼愣了愣,用手指擦过眼角,才发现的确有干涸的血沫。
“抱歉。”他柔声道,“地上躺着的是陆小凤吗?他怎么了?”
水娃道:“他,他刚才一下子就抱着脑袋惨叫,然后就晕了过去。”
花满楼快步走近前去,蹲下身,探过陆小凤的鼻息和颈脉,稍稍松了口气。
“应该没什么事,一会儿就会醒了。”
他坐到陆小凤旁边,心里又有些后悔。
就算那块玉锁的事情要保密,他刚才也不该那么莽撞,贸然就去探索的。玉锁似乎引起什么异变,连陆小凤也一并受了影响。
“你要去哪里。”他叫住背后打算悄悄溜走的水娃,“之前是你向太公那条船开的炮?”
水娃挠着头,讪讪道:“是我。”
花满楼道:“这也是你们计划好的?”
水娃道:“这是云中君的意思。我们要在这里换乘小船,漂流上岛。”
花满楼失笑道:“所以为了换小船,还得让原先的船炸沉?”
水娃叹了口气,道:“这船太公掌了好多年了,宝贝得很,我们也不想炸了它,可这是云中君的意思!”
“你们倒是很会听他的意思。”
陆小凤闭着眼,含混不清地嘟囔一句。
花满楼道:“你还好吗?”
陆小凤道:“很好,很久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他睁开眼睛,笑叹道:“我总算能清静一会儿了。”
(敬请期待)
注:
①林茂,史无此人,系当时几个有名海盗(如李茂,林容,林道乾)的改造综合。
②满剌加,马六甲苏丹国。
③氢气在□□中安静燃烧,焰色苍白,生成氯化氢气体,刺激性气味,有毒,极易溶于水。
④藤蔓的设计有参考《The room》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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