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远梦应如初（汉）》龙羽时

19、17.帝王家宴琴瑟起

　　17.

　　皇帝叫自己常去卫子夫的宫中，原是卫子夫现在又有了身孕要自己多加照顾，以前她是平阳侯府的讴者。卫子夫现今仍与已故平阳侯的遗孀、刘彻的嫡亲姐姐阳信长公主交好，因下嫁平阳侯，因而世人皆称其为平阳公主。卫子夫此先已诞下两位公主，身子尚未调养好又是一胎。平阳公主便常常入宫来看望，她也极喜爱卫子夫的两个小女儿，常带来一些小玩意逗她们。

　　远忆初面上应允着，也附和平阳公主宅心仁厚。心中却道平阳公主入宫，其实多半是来瞧她未来的夫君卫青的吧。她也未多言，仍听着刘彻要自己多向平阳公主学习礼仪。说到这里，刘彻的眼光暗淡了些，“子夫是得体……朕听姊姊时常叮嘱她要恪守本分，不得僭越不得多言。她太过畏惧了……朕每次见她，都觉得是否是朕太过冷酷骇人。”

　　“陛下的表情是凶神恶煞了些。”一声笑意从喉咙里溜出来，没忍住。远忆初想想刘彻那拧在一起的剑眉，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动起怒来像吃人的恶兽。刘彻斜过眼睛，“朕怎没见你怕？”

　　远忆初道，“臣妾不是母老虎么。”

　　刘彻挑了一侧眉，阴冷的面容染上几分戏谑，变得生动起来。“晚上有家宴，来。到时让寺人引你到清凉殿。想你夜郎也不懂如此制冷方法，你便来享受一番吧。”

　　远忆初谢恩时腹诽道，若是有机会让他到21世纪见识见识空调就好了。

　　“把这个带上。”刘彻从桌子上呈放的托盘里拿出一枚簪子，“唐蒙北行出使楼兰带回的当地珍宝，昆仑古玉。”

　　远忆初一阵心惊，接过时触手冰冷的感觉让她眼前几乎一阵迷雾坠蹬般的眩晕。色泽温润，乳白色的奇石——同自己在昆仑山中所见的那块竟是如此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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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殿位处庇荫之处，夏日树冠繁茂之时终日不及酷暑，加上从地库中取出冬日里储存的冰块，放在宫殿之中。此时和千年后的气温相比本来就要低许多，再加上此番用心，的确比中央空调还凉爽的让人舒服。远忆初方才卸了重装，此刻参与帝王家宴又得重新打扮，她本来从不爱红妆，现在却日日都得挂着难以脱身了。

　　寺人是这个时代对宦官的称呼。应寺人是皇帝身边的近臣，从刘彻还是胶东王的时候便在左右。应寺人说这次家宴只有贵戚参与，平阳公主、陈皇后、卫子夫还有卫青、诸如此类种种。果真是家宴，不过本年新晋的妃子并无出席，只有自己。刘彻真的不是和陈阿娇积怨已久又不好发作，所以把自己叫过去，等着看好戏的吗。

　　那么这次她一定要沉住气，否则便顺了刘彻的小心思了。远忆初内心冷笑一声，但随即像变脸一样变回冷漠的样子。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未央宫不愧是皇帝最喜爱的宫殿，面积广大，光是从后宫走到清凉殿又花了些时间。远忆初只觉自己脑袋上别着的簪子十分沉重，一瞬间似乎又将自己陷入了沉重复杂的漩涡。提醒自己林饮还在多同手中，而自己来到汉国不是为了结交朋友，而是有任务在身。

　　还未踏进大殿半步，便听得一旁的年轻宦官高喊，“荣华远氏到——”

　　殿内早到的妃子们本来在窃窃私语，一听得此竟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的把目光望向远忆初，远忆初此生不怕魑魅魍魉、不怕生死离别。最恐怖的事情就是站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这让她有种任务败露，遭众人审判上刑场的错觉。

　　她的步伐微微停滞，却见坐在中央最高处的帝王眯着眼睛看自己。一双漆黑的眼睛带着笑意，挥了挥手。“远卿为何站着不动了，可是怕了？”他手中拿着一枚果子，正往嘴里送。

　　“陛下。”远忆初才想起要行礼，然后赶紧快步方才应寺人指点过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路过了两边好几位妃子，其中有穿着一袭淡色衣衫的卫子夫。与其他人的大红大绿接不通，安然沉默地坐在那里。远忆初还未坐稳，旁边的窃窃私语已经传到自己耳朵里。

　　“这便是夜郎公主？看上去的确似穷乡僻壤里来的粗鄙野人。”
　　“听说被陈皇后闹的连降了两级呢。”
　　“姿色也不过如此，也就是依仗自己是公主才爬的那么高。身位可是一举超过了姐姐呢！”
　　“噤声。瞧她那样多半是听着呢。”

　　几个围坐在一起的妃子笑得一阵花枝乱颤。远忆初并不想理会这种幼稚的行径，用恶毒的语言讥讽，只是没有掩藏好内心的不忿和嫉妒。

　　“卫将军也在看她呢。”
　　“姐姐说的还真是，想来又是个狐媚子。”

　　远忆初听到她们的话才想起卫青今日也会参加家宴，抬起头来望向刘彻身边站着的那个侍中。仍穿着甲胄，目光相对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否因为自己欺君而受到波及，远忆初的目光没有停留，怕引起帝王猜忌。便看向了刘彻唯一请到的姊妹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果然正看向刘彻身边的卫青。这位公主虽然已是年近三十，却仍是风韵犹存的模样。眉眼间和刘彻果真有三分相似，想来嫡亲姐弟无论相貌还是性格都会相似，卫青和卫子夫谨慎低调的性子也是极一致的。平阳公主坐在自己斜对面，一抬头正好对上自己的目光，也不躲闪，微微笑着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端起杯盏微微举在身前。

　　远忆初连忙也拿起杯盏。

　　这个时候陈阿娇走了进来，大步流星扭动着腰肢，身后跟了一票侍从。“陛下，臣妾来晚了。”她抬起一双吊稍凤眼，刘彻点了点头，示意让她入座。

　　歌舞声起，平阳公主效仿馆陶长公主常为刘彻进献美女。卫子夫便是她引荐的其中之一，此番前来，又是请来一众美女在大殿中央歌舞。陈阿娇看见刘彻的目光就没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一再望向远忆初。脸上又垮了下来，虽坐在刘彻身边，却仿佛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

　　“远荣华，为何入宫以后没向本宫请安。”一曲歌舞毕，陈阿娇的声音高亮地在殿中响起。
　　远忆初早就料到她会在晚宴上整出些故事，此刻被她点名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妾疏忽了。向皇后娘娘请罪。”远忆初微微颔首，语句到位语气却没有丝毫知错的意思。

　　坐在她身旁的那些女子又开始低笑起来，左顾右盼带着幸灾乐祸的目光。
　　“朕下午宣她。有什么问题吗？”刘彻的声音十分低沉，他对于陈阿娇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爱意。被皇帝拆台的陈阿娇脸色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难看，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当堂让所有人心领神会，陛下已经不宠爱这个娇纵的皇后了。

　　但以陈阿娇的性格断然不会见好就收，到此为止。她又道，“远荣华的头簪不错，本宫也有一块。”远忆初不禁想质疑这个人的智商和情商，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呢？想要告诉众人这位新来的妃子恩宠已经可以比肩皇后了？这显然不是陈阿娇原本的意思。她可能只是想告诉大家，你们不要以为受尽恩宠，你们有的东西我都有。但显然没有达到效果。

　　“谢皇后娘娘夸赞。”远忆初也不接招，由着陈阿娇出丑。

　　陈阿娇见没人接茬，十分尴尬，又道，“歌舞怎的停了，难不成是在等卫美人亲自来一曲吗？本宫听闻卫美人从前便是讴者，今日不来助助兴吗？”

　　这话一出，显然比方才十句话都管用。不光卫子夫变了脸色，连着刘彻、刘彻身边站着的卫青、还有平阳公主都紧绷着脸色难看下来。远忆初暗自看了看刘彻，那人终于将目光看向陈阿娇——黑眸中带着一览无遗的凶光。

　　“妾、久不歌讴，荒腔走板。不敢献丑。”卫子夫仍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温言细语。
　　远忆初心道这人太过柔软，最后究竟是如何踏上皇后之位的。这若换做是她，无论是否是拐弯抹角旁敲侧击还是反讽明讽，肯定早就还回去了。

　　“荒腔走板不可怕，是讴者便好好唱歌，别总是让自己肚子大起来，忘了本分。”陈阿娇坐在高位上，眼神轻蔑的一瞥。气氛凝结，安静的诡异。就连方才窃窃私语的表情都痴呆在原地。

　　“阿娇。”刘彻一声，听不出任何感情。没有愤怒、也没有责备，只是一声。却让气氛冷到了极点，“方才来人通报，姑母身体突然不适。”他的声音极缓而低沉，一双黑眸锐利地看着陈阿娇，“你替朕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