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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穿二穿之幻灭的葬礼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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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宋垚咬着下唇,眉头皱的紧紧的。
这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她连自己都安顿不好,更何况再加两个孩子。
墨白向门外的一个奴仆低语了几句,没一会儿那人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青铜盘走了进来。
那盘里盛着一层薄沙。
墨白示意宋垚走近,手掌在那细沙上轻抚了下,然后伸出食指在上面勾画了几支线条。
宋垚脖子向前伸了伸,仔细看着那手指的走向。
墨白画完后,又细看了看,生怕自己漏了什么,然后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点了几下:“我们现在在虞,就是这里……这是犬,这是戎……这是黎,这是殷……”他偏头看了宋垚一眼,继续道,“明早我会送你到汾水河边,你们一直沿着河边向北走……”
“白哥哥……”墨澄忽然走过来,抓住了墨白的衣角,仰着头看着头顶上方的二人。
墨白轻叹一声,眼中似有不舍,他蹲下,温柔的笑:“怎么?”
“白哥哥是要丢下我们么?”
墨白一愣,随即又温柔笑笑:“怎么会呢?白哥哥有些事还未办完,你们先走,过几日我就去追你们。”
宋垚看着蹲在地上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快速出声道:“对了,牧野在哪儿?”
墨白站起身,在“殷”下面的“沫”上点了点。
“一定要听小垚姐姐的话。”墨白将墨澄抱在怀里,默默地看着宋垚盯着那“牧野”之处发呆。
过了良久,宋垚才回过神来。
“我们不能一起走么?”宋垚还是有些担心有些害怕,她又往那青铜盘上看了一眼,“咱们一起不是更安全些么?”
墨白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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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天还未亮,几人已收拾妥当,站在马车旁看着几个奴仆来来回回的往车上搬着东西。
马车是地位和贫富的象征,墨白不敢让他们太引人注目,只选两马并行,把一些贵重的车饰都取了下去,选了两个可靠的人在前面驾车开路,宋垚和两个孩子坐在马后面的大型箱舆里。
“一路保重。”墨白看着人把东西放入马车上,低声道,“还有,那孙公子不见了。”
宋垚点点头,不知那孙大盛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墨白看着宋垚,有些话憋在心里却说不出来了,眼看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他怕再耽搁下去又会生变故,便附到宋垚耳边低语了几句后,向后退了一步,行了个大礼:“有劳宋公子了。”
宋垚也躬身行了个礼,抱着墨瑶,牵着墨澄,上了马车。
宋垚跪坐在箱面上,将怀中的墨瑶放在一旁,倚着栏杆,向外看去。
马车向前驶去,墨白看着车后的缺口处伸出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两只手也向着他使劲挥着,他刚想作出回应,忽然感觉喉咙间一股甜腥将要涌出,他努力往下压了又压,稳了下心神后才紧闭着唇冲着越来越远的马车挥了挥手。
直到看不见了,宋垚拉着墨澄才将头缩了回来,墨澄往宋垚身前蹭了下,小心翼翼道:“娘,去哪儿?”
少了墨白,宋垚明显感觉墨澄和她都有些生疏了。
这也难怪,墨澄这孩子的监护人接连换了仨,论是谁都难以适应吧。
“墨澄。”宋垚轻喊了声。
“娘……”墨澄猛地闭上嘴,像是想起了墨白之前嘱咐自己的话,有些委屈的瘪瘪嘴,低唤,“小垚姐姐。”
宋垚有些无奈,看着一旁还在梦中的墨瑶,手臂一伸轻轻抱了抱墨澄:“别人在的时候要叫我宋公子。”
墨澄已经接受了墨白不会与他们同行的事实,只能听眼前人的话:“宋、宋公子。”
宋垚看着墨澄憋得有些发红的小脸,嘴角又泛起一丝笑意,声音更低了几分,却也更加温柔:“若是只有我们三人,是可以喊娘的。”
墨澄听到那话,眼睛又变得亮晶晶起来,他刚张开嘴,又四下看了看,才咧着嘴低喊了声“娘”。
宋垚应了声,柔声道:“困了么?困了就歇会儿。”
“是。”墨澄知道长幼有序,墨白也经常教导他一些事情,这会儿听了宋垚的话,他直起跪坐着的双腿,向宋垚行了个礼后打算找个可以入睡的地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都没发现有合适之处,刚想再去问问宋垚的安排,一抬头,正巧看到宋垚弯起来的笑眼。
宋垚在心里摇摇头,还是个孩子啊。
“来。”宋垚将墨澄的半个身子揽入怀中,将他的头轻轻抵在自己的腿上,宋垚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墨澄早上起得有些早,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宋垚看着墨澄的睡颜,又看看在一旁睡得正香的墨瑶,心里顿时软软的,她打了个呵欠,转头向后看去。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马蹄声和木轮轧地发出的吱吱声,心里正空落落的,忽然想起来离别前墨白附到自己耳边说的那几句话。
她伸手将一旁的包袱拿过来,墨澄随着宋垚这轻微的动作也翻了下身子,宋垚忙安抚似的轻拍了他后背几下,墨澄哼哼了两声又沉沉睡去,宋垚伸手,将那包袱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些宋垚只能在书上见过的商朝货币。
左边是一些被打磨钻刻过的贝类,大大小小的被麻绳穿起,墨白告诉她这叫贝币,还告诉了她这些贝币该如何使用,可惜宋垚没记住,而右边放置的是一些甲币,其实就是一些龟甲板,成捆的堆在一起。
宋垚在那些大大小小的贝壳里每串拿了几个贴身放好,又在这些钱币里伸手拨了拨,拨出了两个用布包起来的物件。
宋垚将布打开,每个布包里分别放着一把青铜短剑。
那剑很短,有点儿像现代的匕首,
宋垚隔着箱板,从缝隙里看着前面驾车的两人一眼,悄无声息地拿起短剑,一把别在了腰间,一把用麻绳绑在了小腿上。
待忙完了这些,宋垚舒了口气后将包袱重新系上放在一边,又拿起另一个包袱看起来。
也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几片龟甲,上面刻着宋垚半天也认不出来的甲骨文,宋垚又翻了翻,才看到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吊坠似的物件,只有半指长,上方穿了个小孔,那物件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宋垚把它们拿出来,放在掌心看了又看,才置到一边,又把包袱系上了。
她决定一会儿等两个孩子睡醒了,他们三人每人戴一个。
角落里放着两个青铜罐子,里面分别放着米和盐。
身后还有几个匣子,宋垚心想应该是衣物之类的东西,便也没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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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马车越行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他想转过身对沈良说一声回去吧,可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是直直向后倒去,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唇也坚持不了之前刻意摆出的样子了。
他终究是撑不住了。
沈良赶紧扶住他,眼睁睁地看着墨白口中的血不断地往外涌,顷刻间便染红了前胸的衣衫,沈良心里一沉,忙将人架着往回走。
走了没两步,墨白便再也使不上劲儿了。
沈良唤了他两声,得不到任何回应,忙将他背起,快速往回跑。
两人跌跌撞撞地回了住处,而此时墨白的呼吸已经极度微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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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垚走后当晚,墨白离世。
沈良坐在墨白身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咽了气,室内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之前两人一直有矛盾,主要是因为墨澄和墨瑶,可是无论沈良怎么做,墨白都不肯舍弃那两个孩子。
沈良将孩子偷藏起来也好,掳走也罢,身患重病的墨白始终坚守着自己的那个誓言。
沈良想自嘲的笑两声,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逃了这大半年,终于能清净清净了……
沈良站起身,打算明日好好安葬一下墨白,然后……
他再也没牵挂了,可以去完成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