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我有点想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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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朋友。”
“咳，别管那么多啦。”亚连飞快在桌上堆好自己的食物山，和我的对比了下后，忽然心血来潮似的提议，“对了，要不要久违地比一下谁先结束战斗？”
“亚连，”我心情十分复杂地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好幼稚啊。”
“那来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装模作样地低头作思考状。谁知下一秒，亚连就识破了我那点小伎俩，和我同时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就这样，时隔四年，我们这对命中注定的宿敌之间，终是再一次开启了以寄生型驱魔师的尊严为赌注的究极比拼。
……好吧，其实我俩小时候经常玩这个。
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玩的时候，因为逞能，吃得太快，两人同时噎了个死去活来。师父当时一门心思地在外面泡女人，玛萨也有事去了镇上，吓得巴巴一手一个地把我俩拎过来抖了半天，控得我和亚连脑袋都充血了。
然而区区一次的出师不利又怎能阻止得了我们前进的步伐，接下来的那些日子里，只要巴巴一眼没看住，我和亚连就会见缝插针地来次比拼，胜负基本五五开。
而这一次——
大约一刻钟后，堆满整张餐桌的食物山被一扫而空，我以五秒之差险胜亚连，取得了复出之战的首次大捷。
事后，我和亚连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心满意足地走出食堂。
没走几步，便远远看到对面有一列长队在下楼梯，人人哈气连天，手上还抱着各式各样的资料和器材。
“啊，是科学班的大家。”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应该是为了研究那个恶魔之卵在做准备吧。”亚连说，“我们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只能交给科姆伊先生他们了。”
我对科学班还有他们即将研究的那个恶魔之卵毫无兴趣，心中一片漠然，便没搭腔。
“说起来，塞西，”却不防亚连忽然毫无征兆地把目光投向我，“你真的没事了吗？”
我心头一跳，以为被他看出了什么，刚要开口，却冷不丁被从后疾跑而过的人撞了个趔趄。站稳后再看，入目就是一个奔跑着的、还扣着顶很是眼熟的贝雷帽的金色后脑勺，空气中还不知从哪儿弥漫开了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
“让开让开让开！本大爷今天绝对要见到李娜莉小姐！！！”
“……是莫先生。”亚连告诉我，“自从我们回到总部，他就一直这样偷偷摸摸地想去探望李娜莉，却一次都没有成功，每次都被科姆伊先生用机关给挡了……据杰利先生说，有次甚至还出动了科姆林24号，一直追到食堂那边呢。”
“不是，你管这叫偷偷摸摸？”我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个相当关键的字眼，不可思议地指过去。
“应该是已经破罐破摔了吧……”亚连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果然，一分钟都还没到，前方转角处便传来了轰隆隆的一阵响。伴随着一连串令人牙酸的瘆人响动，一个曾给总部无数人都留下过极其严重心理阴影的机器人追着莫·张就跑了出来，不但对这位胆大包天的支部长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暴打，还冷酷无情地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那一大捧看着就馨香扑鼻的玫瑰花。
“……那个，塞西，”亚连看着不远处的大型惨案现场，嘴角抽了抽，“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换条路走吧。”
然而换了个方向后，还没走出多远，我们就又遇到了勤勤恳恳在回廊中浇花擦地喷空气清新剂的神田。
没错，就是神田。
我这也就两三天没出来吧？怎么感觉全世界都变了？
“啊，是提艾多尔元帅做的art of 神田！”亚连兴致勃勃地给我介绍，“怎么样？从外观上看完全和本尊一模一样的吧？而且还有自主意识哦！还会笑呢！性格什么的简直比本尊不要好太多，无论怎么欺负——我是说，怎么相处都不会翻脸，你看，就比如这样……”
这样是哪样啊？等等！住手！你要干什么？不如说你光是有这种想法就已经很不妙了啊！
趁亚连还没来得及对那个art of 神田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我连忙连拉带拽地把他拖走了。
这回总算没再遇到什么诡异的东西。
“话说回来，”我凑过去，手欠地扒拉了下懒懒趴在亚连头顶的金黄胖球，“之前我就在想了，蒂姆是不是比原来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你也发现了？”亚连不自觉地看向自己形态改变后的左手，“看来我这段时间，多多少少……真的变强了些呢。”
“不过和小时候还是没法比。”
“那时候蒂姆的主人还是师父啦！”
“啊，说到师父，”我问，“你这几天有见过他吗？”
“嗯？没有。”
“我也没有……等等，他该不会又跑了吧？”
“这个不用担心，”亚连说，“科姆伊先生又不是吃素的，据说已经把人全天24小时地给保护起来了哦。”
“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呢。”
“……最没资格说我的人就是你，塞西。”
“对了，阿妮塔小姐他们呢？”我顿了顿，又问，“也来总部了吗？”
“听说已经被亚洲支部的探索人员安全护送回广东了。”亚连摇头，直到此刻，才露出些许一个经受如此之多的人该有的表情，但很快，便再度被他用那种温和的笑容给遮掩过去，“不管怎么说，能平安回去，真的太好了。”
是啊，因为……本该是回不去的。
——“真想陪库洛斯大人……再看一次雨啊。”
“那她离开前……下雨了吗？”
“什么？”亚连似乎没太听清。
“没什么，”我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走了几步，又问，“乔治呢？他也跟着回去了？”
“乔治？”亚连显然没想到会从我嘴里听到这么个甚至称得上毫不相关的名字，愣了愣，才答，“没有，他已经被提艾多尔元帅收为弟子了。”
就是说，终究还是成了一起共事的“同伴”吗。
我眼睫微垂。
“怎么了，塞西？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到了。”我看向眼前的岔路，极为自然地转移话题，“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
“我想再去方舟那边看看，塞西呢？”
“我好困，想先回房间睡觉。”
在岔路口分开后，我刚往前走了没两步，便被身后的亚连突兀给叫住了。
“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塞西——这一路上，你问了师父，问了阿妮塔小姐，甚至问了乔治，却一个字……都没提到拉比呢。”
我脚下一顿，慢慢转过身，看向亚连。
是啊，为什么呢？
这要换作以前的我，估计早在能下床那会儿，就已经找好理由，没有理由也要创造理由地偷偷溜过去看他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行动上再不好意思迈出那一步，逮到亚连这个知情者肯定也会好一通问的。
但我却没有。
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呢？
——因为胆怯。
我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动了下。
正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更要清楚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我才会迟迟不敢在拉比的面前出现。
他们书人一族的眼睛那么厉害，我怕被看出来。
我怕被他看出，这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数日之久的、很多时候压都压不住的……深黑的戾气。
我也不知怎么，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唯独……不想被他发现。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原本是打算留到最后压轴问的，结果一聊起来就给忘了。”
“倒像是你会干出来的事。”亚连失笑，“不过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关系还真好啊，我现在终于有点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拉比了。”
“……合着你以前都不信的吗？”
“因为那时候的塞西，眼睛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嘛，不像现在，一提到拉比，眼底就会生出光来。”
“突然变得好文艺啊，亚连。”
“嗯？为什么突然过来摸我的头……干嘛啦！才没发烧啊！”
“等等，还是有哪里不对……既然你以前一直都没相信我是真的喜欢拉比，为什么还要那么积极地帮我出谋划策？就不怕一个不小心弄假成真，反过来让拉比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我吗？”
“……这不是，”亚连的目光心虚地游移了下，“这不是一直以为，无论你怎么折腾，拉比都不可能会喜欢你的嘛。”
我：“？”
怎么就不可能了！所以才说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能对我的感情线有点信心吗！
*
和亚连分开后，我想了想，脚下一转，直接去了师父的房间。
冷静下来一捋，我才发现自己不止没来得及和师父控诉那段莫名其妙的歌声，就连阿妮塔小姐提到的照片的事也忘了。
却不想师父并没在教团专门为他准备的豪华套间中，我第一次去就扑了个空。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几天里，无论我什么时间突袭，得到的回答保证都只有——
“元帅又去喝酒了。”
“元帅之前回来过，现在又出去了。”
“元帅还是不在。”
“你要是再早来个五分钟就好了。”
“元帅刚走。”
以至于我每次去，都只能和科姆伊派来保护师父的年轻卫兵进行无比尴尬的大眼瞪小眼……所以这所谓的全天24小时保护，就是指过来给师父看大门的吗？
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只好留了张字条给师父，恳·请他回来后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我。
可想而知，一连几天过去，我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我严重怀疑师父他就是不想见我。
以前还好，没什么所谓，但今时不同往日，我这还憋着一大堆秘密没告诉他呢。
问题是，我也不是没在师父房门口蹲守过，可只要我在那儿蹲着，师父就真能坚持个夜不归宿，我也没办法啊。最后无计可施，去赫布拉斯卡所在的地下重新测过同步率后，我索性就窝在房间里研究起了自己的圣洁。
和一直以来猜想的差不多，同步率一经提升，能操纵的血液范围便从手臂扩大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全身。虽然刚开始确实有那么点不太熟练，但通过短期的密集训练，基本算是做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收放自如。
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时隔多年，继除我以外的所有人后，我终于也跟着光荣地迈过了圣洁第二阶段解放这道……曾被师父断言我这辈子都别想了的门槛。
只是非但本该有的喜悦没感受到，反而迎头砸下了巨大的空虚和茫然。
我坐在床上，目光漫无目的地划过房间中的种种摆设，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想拉比了。
我有点……想去找他。
据亚连说，拉比和神田现在都还被关在教团的加护病房中，因为之前的偷跑未遂，目前正是铁血护士长的重点监视对象。
也就是说，只要我去探病，就能见到他。
我却一次都没有去过。
从小到大，总有些时候，会让我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比如教团每次举办葬礼的时候，比如眼睁睁看着斯曼被缇奇的蝴蝶吞噬的时候，又比如和船员们在海上的那次诀别。
我理解不了他们那种强烈的、深重的、甚至痛不欲生的情感。
就仿佛一直困于深海，上面的日头再炽烈，风雨再肆虐，也始终隔着深黑厚重的海水，传到我这里时，十不存一。
谁知在罗德的梦里走过这么一遭，却好像凭空探下一只大手，陡然将我拉出密不透风的海面。淋漓的水珠滚落，凉寒的空气猝不及防地灌入心肺，让我在毫无防备之际，就直面了最丑陋不堪的憎恶，最抑制不住的杀念，以及……最为陌生的胆怯。
原来憎恶、恐惧和烦闷，是这种感觉。
原来思慕、怀念和胆怯，是……这种感觉。
我生平第一次，心生退意。
我怕这股横冲直撞的戾气，会让我控制不住自己，当着别人的面……当着拉比的面，真的做出些什么。
而一旦真的做出什么……
我深吸口气，一头埋进柔软的枕头，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几圈。滚得整个人都乱糟糟、热乎乎的，才勉强将那股一直徘徊于胸口的寒意压下些许。
然后隔着糊在眼前的发丝，受牵引一般抬眼，闷闷看向那条被自己板板正正放于床头的黑绿发带。
——是拉比借给我的发带。
因为回来总部就再没见过，我也就一直忘了还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顿了顿，忽然面无表情地爬起来，拿过那条发带，赤脚下床，走到镜前，学着拉比平时的样子，把它戴到了头上。
——叩叩。
敲门声恰在这时响起。
一般会来房间找我的，除亚连和李娜莉外，也就只有被派来传达科姆伊指示的工作人员了。
我内心毫无波动地汲拉上拖鞋，慢吞吞地走过去，握住门把手，咔嗒一开。
却不想在门后，蓦地见到了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我有点想他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