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羽族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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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基亚城，和王国同名的首都。也是唯一的城市，聚集着所有被诸神抛弃的人们。
在东洲分裂之后没过多少年，众多王国发现它们只能团结才可以生存，在经过几代的联姻之后，他们成立了现在的这个王国。
军队加快了速度，马车快速地经过往上的斜坡，埃斯库人天生健壮而凶猛，在许多赶路的日子之后，这样崎岖的山路对他们归心如箭的情况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在不到一会儿的时间，马车的轮子就发出了在平铺的石路上的格格声响，他们很快地就穿过了城门。
王城建筑在月光可以照耀到的地方，当然这不是首都城的原址，那个遥远而曾经美丽的古城现在只剩下沉默的废墟和尘沙。
在一千多年的逐渐荒芜之中，好在许多地方的流水仍然没有完全干枯，阳光也没有完全离开这片大地，只是随着岁月的飞逝，它出现的时间更短，在大部分的日子里也被乌云遮盖；到了撒尔维洛的曾祖父这一辈，日光只会撒下三个小时的光芒。在其余的时间里，都是夜晚。
但还是有独特的美丽的。维奈丽丝静静观察着想到。像是一个凝固在永远里的夜城，安静而沉默。
以在山顶上的城堡作为终点，从远处看去，只能见到山上黑影重重的树林轮廓，那是唯一生长在此的树，名字叫做“特格安利”，从古语翻译过来便能简称为“晨光树”。
它高大而长寿，叶子是如手掌大小的披针形，有墨紫色的茎和深蓝色的叶，平生只开一次，从此固定成型，永不凋落，它的树干是浅灰色的，在光亮的照耀下会呈现漂亮的银色。
人们的房屋并不能从远方看见，它们都建筑在晨光树的华盖庇护之下，因为当初东岸人们的祖先就是顺着这些树而找到了没有干枯的水源，因此坚信它们是神圣的，是诸神对他们留下的少许仁慈之一，尘隙之子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都是在它的庇护下开始与结束。
而在高树和房屋周围，有无数条细细的涓水交错流过，因为水源珍贵，东岸人不能切断它，反而让所有的建筑都按照水路来设计。他们每天随着这些细小的河路走来走去，打水捕鱼饮食洗澡，交错的土路如大地的血管，条条相通，驶向所有人的每一座简陋房屋。
前往城堡的道路曲折而蜿蜒，一路往山顶驶去。
潺潺的流水和嗒嗒作响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大声。维奈丽丝可以感到那些隐藏在房屋里面的无数双眼睛正凝视着归来的队伍。
因长久承受着大自然的残酷，这里的子民都有了沉默和寂静的习惯。
在每天，一旦没有了日光，他们就会有很长的安静，她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害怕。他们怕每次夜幕降临之后就是永恒，或许太阳再也不会出现了。
日落后城市总会迎来死一样的沉默，这就像那些有日光的城镇里的居民们的集体午睡时间，只是没有静谧或安详的午后阳光，而是充满了恐惧而绝望的寂静。
一直到“伊露因安之光”的出现。
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维奈丽丝往外看去的时候想到。
是的，阳光刚刚消失不久，这个地方最美的时刻就要到了。
就在这时，当她的马车经过一棵晨光树的时候，它的每一枚叶子，都缓缓地发出了一种温柔耀眼的光。
这时，整个树林，像是有人念着低鸣的魔咒一样，都逐渐明亮了起来。
维奈丽丝屏住了呼吸。她去过了很多地方，看过无数让人难以置信的风景，但没有一幕比这棵在濒死荒芜的一片黑暗土地里发光的树木更震撼她的灵魂。
那光芒，充满了生命和希望。
虽然每一片树叶都泛着犹如月色一样的银白光辉，却不给人冰冷或疏远的感觉。它是温柔的，是神圣而充满悲悯的。
树木的光芒很快就蔓延了正片大地，士兵们和隐藏在房屋内里人们一样，发出了低声的欢呼，很多人都露出了笑容。
可怜的人们。维奈丽丝看着他们罕见的笑容悲哀的想到。如果她的族人在此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一定是要唱歌的。对着他们的神祗吟唱婉转动人而充满感激和喜悦的赞美颂，但尘隙之子显然是不会这样做的。他们习惯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含蓄的隐藏在忍耐之中，歌唱，起舞，欢笑，对他们来说都是遥远的。
不知道他是否会唱歌呢？
维奈丽丝忍不住抬头看着带领众人的撒尔维洛，他正抬头望着在他旁边亮起的另一棵树，他的轮廓被沐浴在银白色的光泽之下，犹如雕像那么俊美优雅。
晨光树的银白光芒把在其下的房子映出了原本的色彩，它们大多都是浅灰和白色，里面的人影也开始慢慢地活动起来，维奈丽丝终于可以看得到他们的脸。
结实健壮的肌肉，白皙浅灰的肌肤，尖锐和敏捷的听觉和视觉，随着大自然的改变，人类的外貌也慢慢地迎合外界而变了形。维奈丽丝有时候会怀疑他们是否仍是人类，或者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凶猛的生物，在树下的阴影之中苟延残息。
在她眼前，整片树林像是同时演奏出一出交织的神曲，成千上万片的叶子发散着耀眼的光辉，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光芒，纯洁的，透明的，温暖的光，因为在一片荒芜而绝望的黑暗之中而格外的让人想哭，像是诸神为这片饱受痛苦的大地带来的最后一点慈悲和温暖。
这些叶子所发出来的光芒，被称为“伊露因安之光”，光神的最后祝福，它代替了从这儿消逝的阳光，成为让谷物成长，草木繁盛，给予了热度和温暖的力量来源。
维奈丽丝顺手接过了一枚落在她的手掌心里的叶子，它原本温暖纯白的光逐渐黯淡，最后化成了一点点的光亮，随风在她的指尖之间消逝而去了。
它原本是不会落叶的，但就如在东岸的其他生物一样，晨光树叶迈入了苍老和死亡的步骤。
而这样的变化，让原本接受了自己的尘隙之子再次把眼光投向了西岸。
前面的队伍停顿了下来。
城堡的大门敞开，维奈丽丝搭着侍女的手小心地走下马车，站在了庞大的城堡不远之处，她能感受到那冷冽的风从里面那些幽暗曲折而不见尽头的走廊吹来。这让她忍不住畏缩，拢紧了身上的披风。
“你先回房。明天我们再继续讨论你下一场任务。”撒尔维洛抱着头盔走到了她的身边，望着很久未归的家说道。这是他们从奥斯卡利国王的死之后第一次对话。维奈丽丝甚至觉得他的声音有点陌生，或许是因为带着罕见的愉悦的原因。
“你去哪里？”她忽然发现自己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了不觉一愣。抬眼看去，原本走远的撒尔维洛也生生停住了脚步，如果他有惊讶的感觉的话应该也掩饰得很好，因为回看她的双眼和平时一样冷漠严峻而毫无表情。
“我不记得有需要向你汇报行程的必要。”撒尔维洛指出他蹙眉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维奈丽丝不由自主地别过了头。
“我去看洛乐莱。”过了一会儿国王淡然地回答道，也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转身离开就走。
宽大的披风在他挺拔的身影后被冷风吹得鼓满飞扬，维奈丽丝在原地看了很久，回神的时候全身都已经冰冷。她想要张口说什么，但左右的军队都在忙碌卸装马车上的东西，没有任何人理会她，而门前，也早就没有任何人等着她进去。
她叹了口气，缓缓地走进堡里。
统治阿斯基亚的王者是特曼家族，他们有着远古悠久的高贵血脉，是多国王族联合延续的子孙。
在几百年前，多国的工匠和勤劳的人们共同在高山里雕凿出这座神斧鬼工的城堡，它的后半身隐没在坚固的岩石之中，和高山融为一体，而前半身则是往外倾向而出，有着雄伟壮观的石柱和拱门，上面高耸削瘦的尖肋拱顶仿佛直达云霄，左右两侧的横向走道前侧有数十束柱形成尖拱，是为立面；高大的窗门让罕见的光线大量射入，再在内里多设置一道通廊，其墙为一扇扇并肩竖立的尖形大窗，嵌着以白色为主的镂花浮雕玻璃，让光线能够反射而照到更内里的地方。
外面的窗墙是这座王族之家的唯一雕饰，在内里其他地方，无论是墙壁还是石柱，都丝毫没有任何花纹。光滑平稳的外表形成了这座严禁肃穆的城堡的特征，呈现了大气磅礴的气势，简洁大方，威严穆谨，很好的译出所有华丽的外表在生存面前都是不足一提的浮华表现的风格呈现。
维奈丽丝每次走进这样的地方都觉得自己是步入了撒尔维洛的内心，她不难想象这位年轻的国王有过什么样的童年。
值得一提的是，城堡内部的主线是十字形的结构，在中心有一个圆形的露天花园，里面种满了晨光树，中间有一棵最高最大的树，是整个王国最神圣的存在，它永远散发着伊露因安之光，不分白昼深夜，但在晚上的时候，从遥远的海岸都可以看到众树的光芒，像是举着灯笼的巨神，在黑暗之中为埃斯库人们照耀着回家的路。
而离在那棵树最近的第二楼尽头的房间，则是整座最高最舒适的地方，它东面朝树西面朝外，时时刻刻都有光芒的照耀。
撒尔维洛在这座房间的外殿停下了脚步，他脱下了充满风尘沙石的外袍递给了旁边垂首的侍女们，等她们全都退下之后才推门而进。
扑面而来的是清馨的花香和温暖的风。
晨光树的树枝从窗外舒展而进，它发着光的叶子把厅内照耀得亮如白昼。
里面四处都堆满了生长怒放的鲜花和芳草，有两口喷泉一左一右的从底墙涓涓喷出，沿着地上挖出的地道形成河流，这里春意暖然，温度犹如盛夏，是整个王国都许久不见的景色，也是整个东岸唯一的春意和绿色。也是，最罕见稀贵的奢饰。
在挂满叶子的树枝之下，有一人在软床下半卧半坐玩着手上的花，在听到他步入的脚步声转头看来，立即欣喜的飞奔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羽族 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