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9、第一百四十七回:微蓝的危机?不存在的 ...
-
两人随意逛了逛,那头的南诗来报,行李已收拾妥当,微蓝对着吴君峤点点头,转身便进了马车。
一路上颠颠簸簸走了一个多月,终于抵达蜀郡。蜀郡富庶,地势开阔,亭台楼阁林立,街道整齐干净,比之京都倒也毫不逊色。“春水月峡来,浮舟望安极。正是桃花流,依然锦江色。果真是青山绿水的好景象啊!”
微蓝假装捋了捋自己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体会体会当年李白那番豪情壮志。身边的南诗自是没听过这诗句,卖力地鼓掌道:“小姐果然好才情。”
微蓝不敢托大,摇摇头,“往常听元大哥哥念过,随便念一念而已。”
南诗理解地点头:“元大公子果然是真才实学。”
过了街市,一行人要途经云气蒸腾的青城山,漫山遍野的桃花盛放,和着云烟有种别样的朦胧美。时辰尚早,路边的青草上还坠着晶莹的露珠,一切宁静而美好。
“这样好的地方,不知咱们会待多久呢?”这一路天寒地冻,飞沙走石,南诗哪见过此等阵仗,碍着自己如今也算是有头面的管事媳妇忍得辛苦,不敢叫唤。不料微蓝倒没任何不适应,自云中县一病,活蹦乱跳不说,哪怕露天扎营也无所畏惧,南诗不得不亮起自己的大拇指,她家小姐,真乃神人也!换作别家的闺阁小姐早就又哭又闹了。
微蓝歪歪头,半散开自己漆黑浓厚的长发,披在雪青色的缠枝花衣襟上,“是得修整下,”她说着嗅了嗅自己,“这几日未曾沐浴倒觉得不舒服的厉害。”
“得,一会儿奴去……”南诗话音未落,马车却停了下来。南诗神情倨傲地一昂头,咬咬自己一口银牙,愤恨道:“定然又是那贱蹄子在闹妖蛾子!今日头疼,明日想吐的!竟比正头主子还金贵!”
微蓝舒舒气,不想和她进行这个话题,“想必笙儿姐姐已给我回信了,一会子咱们去临镇修整时到驿站问问。”模样看过去倒是真的不在乎这些。马车里点着淡淡的熏香,窗柩上包着粉色的小羊皮,这般温馨宁静尤盖不住南诗的火气。她一脸恨铁不成钢道:“小姐!您怎的一点不上心呢!奴瞅着那胡媚就是不怀好意!”
南诗警惕得如同被偷食的小动物,死死捏着自己手里的锦帕搅了十八搅,“哼,肖想姑爷的都不是甚好货色!姑爷也是!到现在都不和小姐……”说着她歪头查看微蓝的神色,见她的面色并无波动,直拍微蓝的腿,“小姐,眼看着獾子都要来偷苹果了,您居然还在稳坐钓鱼台!”
微蓝捧着手里的茶盏慢慢呷了一口,慢条斯理地指了指案上立着的铜镜,“慧主子好看吗?”
南诗看了看,再给微蓝续了一杯茶,“慧主子毕竟是……”
微蓝嘻嘻一笑,自觉地把茶喝完再递给南诗,“闲话家常而已,我能跑出去说嘴?”
“慧主子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才情出众,性情婉约温和,要说容貌嘛,……”南诗咳了咳,“尚算清丽可人罢。”
微蓝把南诗的话在心里回味半晌,“许是姐姐进宫的时候年岁小未长开,如今自是气质如兰,才华比仙。”
南诗吐吐舌头,埋怨道:“小姐可放过奴罢,奴哪里敢编排慧主子。”
“那我二……”微蓝一时想起杨语兮,垂了眼,罢了罢了,自己略掉,“三嫂如何?”
答:“清扬婉兮,进退有节。”
“四嫂呢?”
“孤芳自赏,空谷幽兰。”
微蓝努努嘴,“五嫂?”
南诗捏着茶壶,苦着脸,“小姐问这做甚啊?五少夫人便是不好看,五公子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
“那我呢?我可比嫂嫂们都好看?”微蓝眯着眼问。
“小姐,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您好看,最好看!”
微蓝满意地点点头,“你看胡媚这一路,所谓的容貌才情,可有一项能越过我的诸位嫂嫂去的?”
“似乎……”南诗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还真没有。”这会子南诗倒不想回了,男人若想偷腥,可不止看相貌啊,这话她要怎么和小姐说?而且胡媚的手段比小姐多的不是一星半点,她要怎么提醒小姐比较好呢?
“他是个有定力的人,这么些年也未曾找个丫鬟伺候,能随便被这样个‘瞧起来可怜无依的丫头’迷倒吗?你未免太瞧不起你家姑爷了。”微蓝放下茶盏,小心地扭了扭腰,“我是才气不如胡媚,还是长相不如她,得这般忌惮她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南诗,觉得自己这一番比较实在是厚脸皮,“她想做那柔弱的丝萝,也不看看乔木是不是那么好依靠的,有我在,她休想!”
南诗叹口气,喜的是自家小姐还是挺有斗志和见解,忧的是这位姑娘太过乐观。不过话倒也没错,姑爷又对胡媚无意,无需……她的心思还没转完,便有人在外头大喊:“姑爷,小心啊!”
南诗犹在愣怔,微蓝已自己披上了外衣,打帘跳下了马车。
好吧,微蓝微微蹙了眉,丫的,好你个吴君峤,刚刚夸你有定力,你便跳到河里去救胡媚姑娘。哼,你好样的!目光扫过翠山和几个仆役,几人俱是惊恐跪下道:“小姐,奴不会凫水啊。”
行,微蓝摆手让几人起来,该拿巾子的拿巾子,待人捞上来,巾子一包也就算了。指挥好这些,微蓝侧脸再看看刘澄邈,目光不由得冷淡,面容如冰。
可不就是这小子跳蚤一般地上窜下跳,劝说吴君峤带着胡媚,就差把她说成是病弱不能自理的小猫小狗了,说是会找个合适的地方让她安顿。安顿到现在,没能安顿到吴君峤的榻上,先安顿到怀里也是好的?微蓝想想就来气,不悦地再用眼神剐刘澄邈几眼,就这水平和自己抢师爷的职位?以为她蓝楠二十多年书白念的!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她嘴里不好这样说,调整了几个呼吸后,微蓝神色如常道:“男女授受不亲,礼与?”
刘澄邈咽了咽口水,仔细观察微蓝的神色,只觉她目光中暗藏刀光剑影。昨日胡媚一股气上涌,决定用舆论威逼吴君峤,她一路各种折腾,手段使尽。吴君峤就跟早知道她要如何一般,一直未曾看过她一眼,更别说吃她做的糕点了。不想今日胡媚弱风扶柳地往河里一倒,吴夫人那里却要松口?
“礼也。”他谨慎地回道,并恭恭敬敬地给微蓝行了礼,吴君峤最重礼教,想来他的夫人也不差,毕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他二人又仁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吴君峤一会子可不得被逼纳了胡媚?
刘澄邈须臾间面有忧色,这女人果然心狠,全然不顾自己的名节,就算已此进了府,哪里会有人真正怜惜你呢?无奈她手里还有自己的把柄,除了被她死死捏在手里,他也别无他法。他当初,怎么就听信她的话,把那整个玉葫芦中的粉剂全部倒进汤里了呢?想着想着,刘澄邈莫名烦躁,而身旁女子的话却如泠泠冰泉,一字一句地敲击在他心头。
“溺而不援,豺狼也。女子溺,援之以手者,权也。”不过两三句话,微蓝将话说得清清楚楚,还不由地瞪眼挑了刘澄邈一下。
刘澄邈一瞬感觉自己与胡媚的计策完全被夫人看透,脊背僵了僵,撇开脸极力避开微蓝冰刀般锋利的目光。
嗯,微蓝招手让暴跳如雷的南诗回马车拿了个矮凳,如此英雄救美的画面还原怎能不看?就是可惜手头没有瓜子,若是兜里再有点绢帛什么的,她一定裹着银子往胡媚身上扔,好演技!
刘澄邈偷偷瞄着微蓝,一般女子定然要大发雷霆地上去揪住相公的耳朵,他想象了下此等行径在微蓝身上的模样,直直打了个寒颤。可眼前女子却是抖了抖衣裙坐下,勾唇,挑眉。雪青色的衣,皓白的腕,纤细的腰,眸中尽显心高气傲,难不成她准备将胡媚当个摆设?瞧她这模样,也不像是会暗自垂泪的样子,不由有些好奇她会如此。
也许是望着微蓝过久,连同吴君峤怎么带着胡媚爬上来的他都没注意。回神间吴君峤已站在他的面前,双臂直直地托着胡媚,眼中满是不耐,“伸手!”
刘澄邈被吴君峤的一句话震得头皮发麻,这分明是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威逼和审视。也不知是威压落在身上太重,还是怀里的胡媚不轻,刘澄邈弯了腰,抖了抖,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和情绪。
起风了,一片沙沙声中,刘澄邈发冷地颤了颤,怀里还有个昏迷的烫手山芋,他要如何是好?
“冷不冷?”微蓝从南诗手上接过绒毯温柔地帮吴君峤擦拭身上滴滴答答的水,又递过他的行头,“你去马车里把这身衣服换了?”半点责怪也没有,吴君峤本想和她解释一二,却一瞬失了勇气。他这一颗心猛然吊起来又瞬间落地,即便贤德如他家大嫂嫂,遇着此事也不会不说嘴一阵。她的蓝儿是不是太过平静了?
他跳进水时是一时恻隐,救人上来却忧心妻子不喜,不想她全无反应,还贤惠地替他准备新的衣服?任凭一旁的师爷色咪咪地盯着自己?吴君峤神色凝重,抓起微蓝的手腕,“我背上刚刚被河底的石头划到了,夫人陪我去换罢。”
微蓝眉心微动,吴君峤抓得很猛,疼得她得一颗心吊起,手腕也红了一片,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她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好。”吴君峤听到她顺从温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