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顾苏》赵莫非

8、苏父离世

　　一天夜里，苏兮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刚要躺到床上休息时，手机却响了起来。苏兮精神恍惚地接起了电话，心却突然沉了下来。

　　“小兮，你爸……你爸他……”电话那端传来了母亲哭泣的声音。

　　“妈，你别急，慢慢说。”苏兮连忙安慰着母亲，感觉事情有点不妙。

　　“你爸……你爸出了车祸，去……去世了。”母亲悲痛欲绝地说。

　　听完母亲的话，苏兮顿时愣住，像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也不动。她心痛的如同刀绞一般，震惊、迷茫、绝望，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泪水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人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苏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小就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永远地离开了她。她不明白上天为何对自己如此的残忍，为何一次次无情地摧毁她绝望得已经近乎麻木的心。人常说好人一生平安，而父亲的和善，纯朴，与人无争却与磨难相随，命运为什么老和她开这天大的玩笑苏兮此时只感觉整个世界突然变暗，视线模糊了，心脏也变得异常沉了。脑子里一片迷蒙，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一种掉入黑洞般的感觉变化成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猛然发觉，父亲已经不在了!

　　淅淅沥沥恼人的雨声，把整个世界，都织进了无边无尽的迷濛和惆怅之中。雨，纷纷扬扬，还在不停地飘过夜的窗台。不知道，在这样的雨夜，又将有多少的生命，带着美好或遗憾，会在某一终点戛然而止。

　　当天夜里，苏兮搭乘了英国直飞中国的航班，准备去送父亲最后一程。当飞机降落后，苏兮踏上了这片阔别8年的故土，心中却没有任何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哀伤与绝望。回到家后，苏兮和母亲抱头痛哭。

　　“小兮，这8年，你怎么一次都不肯回来看看我们，难道你就不想家吗”母亲哽咽着说。

　　“妈，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对，以后我永远陪着你，再也不去英国了。”苏兮泣不成声。

　　父亲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只有她和母亲相依为命了。苏兮不禁感叹时光飞逝，物是人非。那种永无再见的绝望与彻心的冰凉的感觉让她对生命的体验是残酷、无奈、悲哀与愤恨。想想自己未能见父亲最后一面，甚至连他的葬礼都没来得及参加，苏兮不由觉得有些愧疚。看着父亲的遗像，苏兮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一直都不懂，小时候紧紧地攥着父亲的衣角傻傻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皱巴巴的钞票变成纸包的糖，她才懵懂地露出笑脸。现在，懵懂的她看着黑白的像框，残缺的笑脸，内心空洞得可怕，眼眶干涩。然而，一切都变成了过往，一切都成为了云烟，一切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已经在这个世界里被轻轻带走。如若可以，希望用自己在世的岁月，换取时光的倒流。她，仍是那个无忧无虑懵懵懂懂的孩童，而父亲，仍是那个耐心呵护她纵情宠溺她的老人。只是，她又是多么清醒地知道，所有的一切，仅是她一厢情愿的梦想，那些远去的时光，跌落在时光深处的宁静和欢乐，是再也回不来了，而沉睡在坟茔中的父亲，也再也不可能醒来了。

　　父亲的容貌依稀还在眼前，父亲的笑声宛如还在耳边，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熟悉的气息，但父亲的生命却已远离，化作了尘土，化作了一腔浓浓的思念！有多少遗憾存于心头，有多少愿望还来不及实现。生命不能重来，生命也没有第二次。父亲的离去，让她更懂得珍惜！珍惜自己、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许多早已消失的人或事，突然在这一天变得清晰。凡尘往事中的种种，重新在她眼前展现。对父亲的怀念，依旧在心底。扬起希望的帆，生活还是得继续。尘世的一切归于平静。每个人都自定义着自己的角色，做着最坦荡，最华丽的演出，一张张无可挑剔的笑脸，一双双操控物欲人性的双手，在阳光下，异常的闪耀……

　　苏兮最后决定留在中国，陪伴着已经有些年迈的母亲。几天后，她渐渐从悲伤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开始在北京四处找工作。刚开始求职的时候，苏兮并没有太过用心，认为凭自己这么多年在英国的工作经验，想在北京找份工作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于是她随便挑了十来个单位草草发送了简历了事，搞定收工。然后就等啊等，隔个三两天再搜索一下职位发几个简历，这样过了一个月了，只有两个面试机会。

　　第一次的面试，是一家外企，做医疗器械的，因为要开发欧洲，北非市场，估计是苏兮会说英语吧，就叫她去面试。面试地点，在北京某偏远的科技园。面试的过程很一般，没什么新意。苏兮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关于工资要求这一块。她说的是月薪6千，是不是开的有点高呢其实苏兮自己觉得是蛮高的。但是她的同学从英国回来的，找的工作都在6千左右，所以从这点来说，也不算是狮子大开口啦。当然这个数，远远高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HR诡秘的一笑，说:“难道你认为一个刚回国不久的人也能拿到这么多吗”苏兮心想6千还高啊在国外没工作经验的新人起薪至少也是三四倍啊，莫非传说中的国内薪资这些年形势一片大好是假的抑或现在留学生太多实在不值钱苏兮也诡秘的一笑，虽然她心里知道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嘴上还是说：“恩，我觉得可以。”后面的谈话都不重要的，苏兮想自己已经得到否定的答案了，唯一的想法就是面试快点结束吧。

　　第二次的面试，是一家瑞典的咨询公司，他们给客户招英语文档工程师。先是北京总部一个非常和蔼的HR姐姐，给苏兮电面了半个小时，其中有大半是英语，还好她还是可以应付的。苏兮对这个工作也是比较感兴趣的，因为说到底也就是个翻译嘛。苏兮本身对语言也比较感兴趣，所以这个机会，她是在积极争取的。上午电面完成，下午就被告知第二天去海淀区见公司的中国区负责人，是个德国人。直接面老外啊，这让苏兮感觉既兴奋又紧张，不过要是个英国人就更好了。第二天苏兮兴冲冲地来到海淀区，面试是在海淀区的一家星巴克里进行的，苏兮本以为老板会请她喝杯咖啡，谁知道她到那里看到的却是一杯已经喝完的咖啡。谈话可就这么开始了。40多分钟后，苏兮结束了面试，老板说了句，他觉得这是一次很不错的面试，苏兮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能用英语跟个外国人说上40多分钟，她已经对自己刮目相看了。老板还说，他们跟客户的项目正在谈判当中，两个星期之内会由HR跟苏兮联系。但是两个星期之后，HR并没有联系她。苏兮倒是自己主动打了个电话，HR只是说，准备跟客户协商时间，把苏兮她们都送到客户那去面试。在这之后，正当苏兮在苦等那个最终能让她得到工作的面试的那天，他们又由广东的一个项目经理，电话给她面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经历了这些事后，苏兮调整好了心境，打算认真求职了，因为她听说海归回来时间久了身价也会缩水的，她回来都一个月了，再不找就怕缩成一堆干巴巴没人要了。苏兮首先就开始改简历，说的简单点，尽量把自己往好了夸，因为有信心不会在面试时把牛皮吹爆，就把经历写的花团锦簇了一些，至少要在自我认定的水平线上Plus30%吧。没工作经验，就扯上实习经验，打工经验，再怎么也算是个自BUFF，不能伤敌也能给自己状态加成啊。搜了三个单位投了简历之后，第二天一家位于朝阳区的4A广告公司给她打来了一个面试电话，和她约在次日下午四点钟面试。电话里说，CEO亲自面，让苏兮带电脑展示作品，AE和Planner会全程英文面试。苏兮大喜，赶紧去买了件职业正装。

　　第二天，苏兮早早地来到了这家4A广告公司。只见门口一群人，好热闹，好像在举办活动，又好像在排练节目，苏兮无心顾暇就径直走到了会议室，按照HR的安排坐到自己的位置。不久人基本都到齐了，会议室外很吵，那群人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但会议室里很安静，可能是拘束，也可能是紧张吧，大家都彼此不怎么说话，苏兮环顾四周，和之前自己在英国工作的那家广告公司装修差不多，玻璃、椅子、大桌子，放大版的会议室，桌上放着些铅笔，之前自己在英国有见过，现在还留有一支。时间早到四点了，可是CEO并没有出现，不久，HR进来很抱歉的说，CEO在开会，还要再等等。唉……差不多等到了六点，CEO才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和大家说声抱歉，面试开始。等了这么久，等得苏兮都有些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