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顾苏》赵莫非

7、异国他乡

　　寒假过后，父母建议苏兮去英国继续读大学，她并没有拒绝，也许换个环境，能够让她暂时忘记自己曾经那段愚蠢的过去。在和父母依依不舍地告别后，苏兮一个人登上飞向英国的飞机。此时的她也许不会想到，她这一去，竟然去了整整8年。

　　苏兮的学校是在伦敦市中心，没有校门，没有很明显的标志。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广场。教学楼很多都是临街而建，红色的古老的砖墙楼房。苏兮走到录取通知书标明的楼房里面，找到了新生报到的地方。里面围了一圈桌子，从第一张桌子走到最后一张，注册报名的事情就算完成了。之后她被老生领到了另一层楼里，这个是她们专业集中的地方。苏兮领了书本，同学之间认识了一下，很快事情就办完了。大概也就是1个小时。这让她有点惊讶，她一直认为英国人办事情效率是比较慢的，没有想到在报道这事情上面却非常有效率，有系统，有流程，一环接着一环。

　　第二天，学校发来邮件，通知了新生开会时间和晚上的迎新PARTY.学校的新生开会很短，系主任和校领导简单的做了介绍，大家又风风火火的去了另外一个礼堂。晚上的迎新PARTY 是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里面举行的。苏兮的专业大概有200个学生。晚上系里面的老师，教授都来了，大家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跳舞。苏兮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她的印度同学们的舞蹈，至今想起都让她忍俊不已。

　　由于英国的本科是3年，研究生是一年，所以课程压缩的非常集中。PARTY结束的第二天，就正式进入战斗学习状态。和中国的大学不同，英国的教学非常重视实践性，苏兮开学第三周，就接到了一项极具挑战的学习任务。老师任意把同学们分成很多组，苏兮的组员是2个泰国人，1个印度人，一个美国人和一个塞浦路斯的同学。苏兮她们需要在1周之内做好一个真实的案例，出分析报告，和解决方案。最后写出论文，并且做演讲。非常幸运，因为苏兮的组员非常厉害，所以她们组得了最后得了第一名。

　　苏兮的雅思虽然考了6分，可是她上课时基本上听不懂，恐慌的她下课后就立即跑到牛津街买了一台像Walkman一样的磁带录音机。说实话作用不是很大，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听力是靠日常练出来的。而且她当时很害羞，不敢和班上的人说话。她的害羞是来源于不自信——连听课都听不懂。苏兮并没有向老师求救，她更怕的是别人都知道她听不懂。

　　苏兮的第一篇作业是1500字的论文，研究语言学在广告里的运用。她非常努力地写那篇论文，读了很多书，天天熬夜，改了又改。最后她的论文好像在班上拿了还算不错的成绩，而且她是当时少数按时交了作业的。所谓的笨鸟先飞在各个国家都是管用的。

　　留学的路上总要经历那么一段独自一人生活的时光，这对于在国内倍受束缚的孩子而言，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憧憬着出国后，能摆脱所有束缚，一个人自由的生活。以为到了国外不仅能看到好山好水，还能尽情疯，尽情浪。后来苏兮才发现，初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语言不通，朋友寥寥，一个人住是多么的无助和凄凉。

　　初来英国时，苏兮遇到手机没电，没有网络，没有吃的，关键还不认识人的时候，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流泪。苏兮租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在洗漱的时候，她经常突然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感觉就像在身后走过似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惧。离家最近的超市在1公里开外，且没有交通工具，苏兮徒步拎着十多斤的东西回家，终于再也不用被嘲笑手无缚鸡之力了。连着烧了三天39度多，还要撑着改论文，无人照顾，保温杯、药和面包放在床边的椅子上，熬了一锅粥喝了两天，苏兮自己都被自己心酸哭了，忽然好想念父母。她下了课也不想回家，因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自己就会莫名其妙的不开心。

　　直到一个法国女同学搬到苏兮那儿，她的境况才有所好转。那位法国女同学搬来她家是因为她当时被房东赶了出来，她给她所有在伦敦的朋友发短信，只有苏兮在第一时间回了她。她真是苏兮当时的贵人。她们之前只在学校里说过大约10分钟的话，她搬进来时她们两个都有些害怕，毕竟不熟。但是在第一个晚上她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聊到3点。她发现了苏兮的饮食不规律，就开始控制她的饮食，并且多次和苏兮谈了这个问题;她介绍苏兮去参加LIFE COACHING，在那里的经历使苏兮开始正视自己的问题，不去逃避，而是去改正。苏兮真正变开心的时候是在本科第三年。她搬到了学校，开始有很多机会和老师同学在一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苏兮便从大学毕业了。大学期间她便一直计划着毕业之后要试着在英国找工作。虽然她之前听过太多的人说英国找工作有多难，经济不景气，但还是想试一试，不想让自己后悔。原本想一边上学一边申请，可是专业太忙，她根本没有时间。毕业后，苏兮分析了一下自己的优势，最终决定向一家伦敦的广告公司投递简历。结果还算顺利，过了一个多星期，她就接到了这家公司的面试通知。

　　接到通知后，苏兮出去买了一套职业装，对这家广告公司做了一些research，又准备了一些网上常见的面试问题练了几遍，接着她就去面试了。面试地点在伦敦市中心的一幢大楼里，里面有不少公司。苏兮先去reception登记了一下，给了她一张临时卡，便坐电梯上去了。这家广告公司的楼层还挺气派，墙上有着公司的标志，一个很宽敞的接待大厅，里面的电视不断播放着公司拍的广告片，还有一些介绍他们的杂志。接待苏兮的一位女士让她先在大厅里坐一会儿，她去安排一下。苏兮就拿起杂志看了一些，希望再多一些了解。随后一位面试官过来了，他说不好意思，刚才在开会，有点迟到了。他把苏兮领到一个挺大的会议室里，另外一个面试官已经坐着了。给苏兮倒了杯水，就开始了面试。

　　他们手上握着苏兮的简历，先问了她毕业实习的一些事情。苏兮大致介绍了一下实习的内容。接下去的面试他们就问了一些特别基本的问题，苏兮虽然对答如流，但心里感觉有些奇怪，这些问题也太基本了。比如你在英国期间是如何提高英语的，你对我们公司这个项目有什么了解。苏兮就把自己做过的一些research都说了出来。他们听了之后，就开始又说了一遍自己的项目。说他们这个工作需要处在一个busy environment下，你要不断打电话接电话，同时电脑操作，你能行吗？苏兮当然回答definitely，然后她又举了一个之前大学期间实习的例子来证明。最后他们就问苏兮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苏兮说any time available。心想他们都已经问她啥时上班了，那应该成了。最后他们又提起日语，说如果苏兮会日语那就太好了，还能和日本客户交流。这时一个面试官离开了一下，苏兮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不一会儿，他带了一个亚洲人进来，原来那个亚洲人是个日本人，他们想让苏兮和他交流一下，看看她的交流能力。苏兮就和他握了个手，介绍了一下自己。但苏兮感觉这个日本小青年从开始进来到和她说话，脸上都没有表情，甚至连微笑都没有，感觉特别不友好。后来也就随便聊了聊，十几分钟之后他就走了。最后苏兮提了一些问题，比如你们需不需要学习一些新的软件之类的，他们说不用。

　　就这样面试结束了，他们把苏兮送到了电梯口，说明天还有一个人来面试，大概后天会给结果。苏兮和他们说了再见，就回家了。一路上她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虽然自己对答如流，但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那个日本人给她的感觉也非常不好。但不管怎样，这算是她的第一个正式面试了，积累到经验了。

　　苏兮忐忑不安失眠了一个晚上，早上就把手机放在桌边。两天过去了，没有音信。第三天下午一点半了，依然没有。她开始渐渐失落，心想肯定没戏了。结果就在两点半的时候，电话响了。苏兮激动地接起来，果然是那家公司打来的。打来电话的人夸了苏兮一大堆，她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求职，过程竟然如此顺利。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兮每天如同机器般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紧张而繁杂的工作，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比起这个，内心深处的寂寞更令她感到折磨。

　　时光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逝，不知不觉间，苏兮已经在英国呆了整整8年。青春流逝得如此之快，转眼间，8年的悠悠岁月已如同手中紧握的沙子，无声无息地流失了。

　　这8年，苏兮的齐腰长发早已变短，脸上的稚气也渐渐褪去。这8年，苏兮拿过辉煌的成绩，也跌入过令人懊恼的低谷。这8年，苏兮结交了很多朋友，有些人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客，有些人则成为了她的挚交，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慢慢理解了＂渐行渐远＂这个词背后的无奈。这8年，他还在那里默默地等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