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约》尚云汐

6、到访

　　“父王，母亲。”门启处，姐弟三人迎了上来。这些天的种种惊吓、种种无助，所有委屈在见到父母的那一刹那都涌了上来。姐妹俩一左一右的扑进母亲怀里，泪水止也止不住，连罪魁祸首君宁都抱着父王的手臂死活不松开。
　　见到自家委屈的儿女，夫妻两个瞬间心疼了，再顾不上其他，连忙问孩子现下如何。
　　鬼手关了门，换了面具，抱了酒坛拎了酒杯进来，拍开泥封斟了三杯酒，自己坐下后，狠狠灌了一杯下去。
　　酒气冲喉，泪，在面具下无声滑落。
　　当年七岁的男孩，在这里独自求生的时候，何尝不希冀父母的庇佑。然而到头来，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等荣亲王抬头看过来时，只见到少年杯中重新斟满的酒，以及少年重新掩饰好的情绪。
　　鬼手向夫妻俩举杯：“上好的竹叶青，王爷王妃可愿意品鉴一番？”
　　竹叶青是王妃最爱的酒，王爷亦是颇为偏好。
　　馥郁的酒香，清透的酒色，冷冽的味道，确实令人沉醉。
　　上官雨恬抿了口杯中酒，轻轻一笑：“却是上好的竹叶青，这么好的酒，怕是价格不低呢！”
　　鬼手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救自家孩子。现下他们夫妻已到，便可以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坐地还钱了。
　　鬼手晃着杯中酒，微微一笑：“于我而言，自是价格斐然，与王爷王妃，便算不得什么。”
　　“哦？”
　　“我所求，只王爷一个承诺。”
　　“本王从不轻易许诺。”
　　“王爷一重陵国，二重家人，我早已知晓。”鬼手抿了口酒，压下唇边的涩意，“只是我所求，就算于王爷无益，也不会有害。”
　　“你要本王许诺什么？”
　　鬼手微笑。笑容却分外苦涩：“请王爷，在我需要的时候，契约我。”
　　室内一片死寂。
　　“虽然契约大部分已经失传，但据我所知，陵国皇室中还流传下一个。而且，虽说只有皇上知道方法，但圣上已经告诉王爷了，不是吗？”
　　沐程昱眼神锋锐起来。不愧是杀手圈的情报网，不愧是首席杀手！这件事，连离落姐弟三个都不知情。
　　【其实王爷，杀手圈情报网真没有强悍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王妃慢声细语的问，心下却震惊不已。
　　这可是鬼手啊！混乱之领的王者，杀手榜上的首席，医毒榜上的第一！武功独步天下，医术天下无双！
　　杀手榜单上的前五名，一般留不长。不是死了，便是退了杀手圈。做到这个地位的杀手，没有缺钱的，他们缺的是身份地位。而各国皇室，很乐意用一个□□品的官位，换一个名杀手为他们效力。
　　但眼前这人是鬼手！当年岚国开出了六品官身，这已经是天价了，起码杀手记录上是前无古人了。也难怪，杀手榜上的第一不少见，但十四岁的杀手之王就难得了。然而面对如此高价，当年还只十五岁的少年只丢下四个字：
　　“本座不屑。”
　　一个骄傲如斯的人，怎么肯主动要求被契约？
　　陵国皇室的契约着实麻烦，各种物华天宝不必赘叙，契约者必须是沐家血脉，一生只可契约一人，而且双方必须心甘情愿。不过契约之后，被契约者是完全在契约者的掌控之中。
　　【剧情需要，所以无视这段魔法乱入......】
　　鬼手，他怎么甘愿？
　　“王爷王妃或许听说过，天罗残卷？”
　　上官雨恬满目惊讶：“不是说，已经消失了吗？”
　　鬼手低低一笑：“王妃，这里是混乱之领。”
　　他向不明所以的君宁解释道：“天罗残卷，是极品功法，可以快速提升人的功力。但所谓残卷，也确实是邪功，有很大缺陷，对练功人伤害极大。比如，心理阴暗；比如，不可控制的想起人生中最凄惨的记忆；比如，嗜杀。”
　　“所谓嗜杀，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人的欲望。无法自控，只能借助契约由别人控制。”鬼手向荣亲王看去，唇边勾了一抹自嘲的笑意，“我师父，不甘沦为没有思想只会杀伐的机器，又不甘被人掌控。他在我面前自杀了。”
　　“如果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去练？”离歌轻声问。
　　“练了，十年之后才会死；不练，十天之内就会死。“鬼手微笑，”总要试过，才知道有没有一线生机。”
　　“以你鬼手的能力，想被人契约任谁都是求之不得，为何选了本王？”
　　“一来，世子殿下给了我这个机会；二来，我是陵国人；三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让我听从。”只会向您，臣服。
　　“本王答应了。不知你几时准备将契约？”
　　“总要过段时间。杀手圈里许多事要交接整理，而我也想，再试一次。”鬼手给自己满上酒，有意无意的露出了手腕。苍白的皮肤上，青紫的束缚痕迹分外醒目。
　　用这种方式控制自己么？荣亲王暗暗思忖。
　　“我可以再求王爷一事吗？”鬼手抬眸，眸中充斥着悲哀与绝望，“王爷若契约了我，可否不要过问我的过去。”
　　“本王答应你。”
　　“多谢王爷。”
　　双方对谈判结果都很满意，荣亲王起身告辞。沐君宁这次没有半句废话，乖巧的准备同父王离开。一则，他早上实在被鬼手吓到了；二则，他坚信父王真的会像昨天鬼手说的那样，自己不走就打晕带走；三则，鬼手都要去他们家了，他留在这儿有什么意义吗？！
　　“我书房里的书本字画，两位郡主若是喜欢可以挑几样带走。”鬼手浅浅笑着。
　　“真的可以吗？”离落离歌眼前一亮，那些孤本绝本，真的都是有银子也没处买的精品啊！
　　“......我都快成你家下人了，拿走我的书有什么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