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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佛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1
      “……我们只剩下一个床位了。”
      终于有一个不满员的宿舍了!莫归帆双手插腰,吁出口气。亏她跑了这么半天。
      “是两人一间的房间。”接待员继续说。“OK!我租了!”莫归帆不等听完介绍就把行李箱拎起来准备入住,“钱呢?要多少?”
      “一个月六百。你的室友是旁边那所职高的美术老师……”接待员露出古怪的笑容。
      莫归帆才不去留心他的表情,立即打断他的话:“我对室友不感兴趣!这是头一个月的钱,谢谢。”
      接待员耸耸肩,带着兴奋而暧昧的笑容对走来的同事说:“那个变态又有室友了耶!”
      “真的?是谁?这么倒霉?”同事有相同看好戏的表情,“最久的那个和‘他’住了一周吧?不知这回这个能不能刷新记录呢?”

      莫归帆用新领的钥匙打开这间走廊最尽头的房间的门,入目的并不是她想像的画架、瓶瓶罐罐,相反整洁得一尘不染,甚至连那张空床也是。她疑惑着:已经有人住了?不是还剩一个床位吗?
      四处看了看,才确定只有东边的床有人睡,西边的只是被收拾得十分干净而已。她把行李箱推入床底,就锁门离开。反正她只是晚上在这里睡,白天还要上课和训练。她也无意和室友有任何接触,与其说是她已经有了高宁舒和颜睿两个朋友,足够了,不如说她是不相信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别人可以与她深交。
      摸了摸已经长出一点的一寸长的头发,她沿着走廊往前走。今天不用训练,她决定去找那两个家伙——高宁舒和颜睿消磨时间。这宿舍又潮湿又郁闷,如果可恶的老爸老妈没有打着“成人自立”的旗号把她从家里赶出去,她才不要住在这种只有蟑螂才愿意光顾的地方。

      晚上,莫归帆回到新租的宿舍。仍旧空无一人。奇怪?那个室友呢?美术老师有那么忙吗?这样也好,落得清净。
      她铺好床,打开窗户通风,关了门。白天玩得太累,她正想闭眼睡觉,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相当高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白衣。夏天还未完全过去,她穿的却是长袖长裤,莫归帆看着都觉得热。她有一头长发,染成深蓝色,披在肩上。脸长得清秀极了,然而算不上美女。
      她看见莫归帆,呆了一呆,目光无意间落在她裸露的手臂和腿上。即使屋内光线很暗,莫归帆也看见她脸上泛出的红晕。莫归帆最怕同这种秀气的女孩子打交道,即使是室友。正想闭眼不理,那个女孩走上前一步,带上门,说:
      “对不起,吵醒你了。”
      声音很低,幽幽的。
      “不要紧,我还没睡。”莫归帆冷淡地回答。
      女孩在自己的床边坐下,犹豫地说:“能不能耽误你一些时间?”
      “嗯。”莫归帆转头看看她,才发现她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面容也带了一些西方的味道。大概是混血吧。
      “……你是女生吧?”沉默一会后,对面的女孩问出这样一句令人绝倒的话。可是莫归帆并没感到惊讶。把她误认为男生的人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问她是不是女生已经够清醒的了。
      “是啊。”莫归帆淡淡地回答。
      女孩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顺顺长发,说:“对不起,你可不可以找别的地方住呢?”
      莫归帆意外地瞥她一眼:“为什么?”虽说自己不招人待见,可也没讨厌到这份上吧?
      她抬眼望望莫归帆,充满歉意而迟疑地说:
      “因为……因为我是个男的。”
      莫归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使床板格楞了一声。她直直地盯着对面那张重又泛起红晕的脸,不可置信。
      他被看得坐立不安,目光游移着,无意中移到她为了凉快穿得很少的身上,被烫着一样猛地低下头去看地,表情复杂。
      她狠狠地看着,的确,虽然他的长相和气质都像女生,但他没有胸部,并且有喉结。她重新看他的脸。上面有自卑的意味,带着深深的疲倦。
      她又呆了一会,抓抓头发,突然明白接待员把自己和一个男生分在一起是因为以为她是男生。现在怎么办呢?她再像男生,再豁达,也不能与一个陌生的男生同室共寝吧。
      她长长出了口气,沉默。他为难地看着她。她抓抓头发,把脚套进球鞋,说:“好吧,我去朋友家睡。”说着准备穿衣服。“不用了,”他忙道,“都这么晚了,打扰人家不合适。我去美术教室好了,你睡吧。”说着急忙走了出去。
      她重新躺下。根本没地方睡嘛,她才不要回家去向老爸老妈诉苦以求容身之地。算了,明天再去找找吧。

      夜已经很深了。从宿舍到职高的教学楼是一条并不宽敞的马路,被各种停着的汽车堵得水泄不通。这所职高没有自己的围墙,几幢教学楼边就邻着住宅区。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两旁的加拿大杨树轻轻颤动着满树的叶子,隔断了本就淡淡的月光。他在阴晴不定的光里抬起头来看了看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月亮,抱着自己的睡衣走向沉默着趴在阴影里的专业课教学楼,拿出钥匙打开门,摸黑走上楼梯。
      他曾经无数次地这样在深夜里从床上起来,跑到二楼的天台上去画画。那种时候的兴奋感让他忘却了黑暗和白天的疲累。而今天,他没有画画的感觉,面对着无边无际的黑色,觉得很恐怖,想要快步跑到有光的天台上,却由于心悸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他睁大眼睛使自己镇定,慢慢坐起来,掸了掸衣服。楼道里有一股木板上油漆的味道,他笑了一下,站起来走向天台。
      美术教室有两间,一间较大的是正式上课用的,另一间较小的则是他自己的画室。两间屋子中间是天台,很窄小。
      他在天台上站了一会。月亮非常的亮,虽然大地上的灯光是那么多,却一点也没冲淡月光,相反使它更亮。他在画室里换上睡衣——洁白的衬衫和一条长过膝的格格裙,就睡在一堆画架、画板、画框中间。睡觉前他去把门反锁了,他能预见别人看见他的穿着时的反应。
      他把头枕在胳膊上,放到月光里,渐渐睡着了。

      也许是头一天太累,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反正他睡过头了,直到外面有人梆梆地敲门他才醒,匆忙中什么都记不得了,直接去开门,开了门才想起这里是画室,而且他还穿着睡衣。
      门外是学生们,来上课却找不着老师的学生们。看见他,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到意义不明的笑:“叶老师——”
      他手足无措地应着:“对不起,我睡过了,马上上课,你们先去教室接着上次的画吧……”
      他们互相看了几眼,为首的男生说:“好,老师你要快点来啊。”
      他慌乱地点了头,看着他们转身走向隔壁的教室,与此同时窃窃私语:
      “看见没?不愧是‘小雪妹妹’。”“变态——”女生低声的尖叫。“他有女装癖啊?学校怎么放心让这样的人来教书?”“怎么能这么说?他本来就是女的,有什么变不变态之说?”“唉,你们别太过分,体谅一下人家扭曲的内心嘛,小说里不也有这种人——”“可这是现实啊,好恶心哪。”“真庆幸我不是美术专业的。”
      他站在原地,原本潮红的脸变得苍白,手指紧握着衬衫下摆,眼神茫然。他并没听到他们的话,只是纯粹为自己所造成的失误担心。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除了画画,他一无所有。
      看了眼表,上课已经一刻钟了。他急忙去上课,让自己表现得就如忘了自己穿的是什么。虽然他很介意,但他不想让学生们耽误课程。至少是现在,他对他们背地里的议论一无所知。或者说,他努力让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并且他成功了。
      整整一天他都来不及把裙子换下来。每节都有他的课固然是原因之一,每个课间都有人叫他去干事帮忙才使他没有余裕。他对此是习以为常的,任劳任怨。他并没意识到今天与往常的本质不同——以前他们是使唤他,而今天他们则单单为了不让他有时间把裙子换下来。早在第二节课,这条新闻就传遍了全校,接下来不过是他们印证新闻、一饱眼福的时间。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自己——这件新闻本身。
      他在夕阳的光芒散落一地的时候走回宿舍。过多的工作让他非常的疲惫,已经不想去买菜做饭。他慢慢走回房间,发现昨天那个女生坐在床上,看见他笑了笑:“我实在找不着地方住。”
      他看看她男性化的外表,迟疑了一会说:“没关系,我可以睡美术教室。”
      “那么麻烦你了。”莫归帆打了个哈欠,这才注意到他的裙子,吃惊地说:“耶?裙子?——你穿着还挺好看的,不过别人没说什么吗?”
      他微微笑了一下,把教案和衣服放下,有点不安地说:“学生们不知怎么对校长说的,准许我以后穿裙子。”
      她为学校这不同寻常的反应惊异着,没说什么。这时走廊里传来喊声:“叶老师,你能不能来一下,水管堵了——”
      他连忙拿了自己的东西,对她说:
      “我的东西你都可以用,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房管处,晚饭可以自己做,锅啊什么的就在外面,随便用。”
      她点了头,他走出去,轻声喊:“来了——”声音逐渐远去,低下去,然后就听不到了。

      现在正是九月下旬,晚八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莫归帆跑步到离宿舍三站地的地方去找那三个人——颜睿、高宁舒和萧楚策。
      “好慢啊——”颜睿拖着长声说。莫归帆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擦了把汗:
      “废话,三站地呢。”
      对面的萧楚策没说话,眼睛在眼镜后面闪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光。旁边的高宁舒朝桌上俯过身去,一边念叨:“好饿——”
      四人默默无言了一会,互相看看,举起手来猜拳。先后被选出的两人负责去买吃的。莫归帆和颜睿极有默契地保持一致,于是这回被选出的仍是那两个人。高宁舒看看他们,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和萧楚策走向柜台。莫归帆在后面叫:“老样子——”颜睿则说:“老样子加一个圆筒——”那两个人沉默着,开始排队。
      莫归帆盯着他们的背影,说:“气氛不太对啊。”
      颜睿用手掌拍着桌子,应道:“对的气氛是如何的?”
      莫归帆看他一眼,说:“高宁舒不会还没——吧?”
      颜睿摇摇头,把手平放在桌面上,说:“我觉得不可能的,那么勉强。”
      “但她无法开口对萧楚策说呀。”莫归帆叹了口气,“挨一天算一天。”
      “那以后还帮不帮他们制造机会?”颜睿踢了一下对面的椅子。
      “帮呗,就当是为萧楚策制造美好回忆。”莫归帆低头看见他的手,二话没说抓过来:“颜睿!”
      “不要啊——”颜睿叫归叫,并没有用行动使自己的双手获得自由。
      “我最喜欢你的手了。”莫归帆忍不住说,盯着他,“多么的——有骨感啊!”
      “我知道——拜托,不要像个花痴好不好?”颜睿叹气,“不伦不类。”
      “何况而且没人觉得你是女的。”高宁舒出现在他们面前,对莫归帆说,放下满满的盘子,坐下。
      “哦,我喜欢食物胜过你的手。”莫归帆对颜睿说,放开他转身去吃饭。
      “不要说得那么一本正经!”颜睿无奈地喊,转过头吓了一跳:萧楚策不知何时已坐在他对面。这个人总是显得神秘莫测。颜睿叹了口气,嘟哝道:“一帮疯子。”
      “那请问你为什么会和我们在一起呢?”莫归帆及时抛出一句,继续吃,一眼都吝于看他。
      颜睿瞥到高宁舒忍着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在桌子底下踩了莫归帆一脚。
      “好小子!敢反抗了?”莫归帆暂时放下食物,抓住他的衬衫领子晃了几下,“要单挑到外面去。”
      “别,我这可是工作制服,天天穿的。”颜睿忙举手表示投降,不胜痛惜地松松被她拉紧的领口,整理一下领带。
      莫归帆不禁皱起眉来,怒道:“靠!”
      颜睿看看她的脸色,明白她生气的原因,不吭气,开始吃饭。高宁舒看着莫归帆。三人皆默默无言。萧楚策坐正了身体,捧着汉堡说:“好吃。”
      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突兀地说一句,高宁舒诧异地看着他,颜睿笑了出来,莫归帆则没反应地继续吃。颜睿笑完又叹了口气,对莫归帆说:
      “是我不好啦,没遵守当初的约定去找了工作,可高宁舒现在不也去上了大专?你那么像男生,怎么在这件事上这么看不开?“
      “男生就不会介意,是吗?”莫归帆盯着食物。
      “不会啊。”萧楚策忽然又开口,头也不抬,“因人而异吧。”
      高宁舒不以为然地说:“女生也不一定就会介意吧。”
      莫归帆打个哈欠,吃光自己那份,说:“今天去哪儿?”
      “回家。”颜睿说。“我也是。”高宁舒有点抱歉地看着莫归帆。萧楚策抬头看看他们,最后开口:“我要和莫归帆去跑步。”
      三人看看他,都没说什么。莫归帆弯腰系了系鞋带。

      “说吧,什么事?”莫归帆目送公共汽车晃晃荡荡地开走,问道。
      萧楚策站在站牌的阴影里,面容严肃,声音沉静。白色T恤上有汗湿过的痕迹,贴在身上被风弄皱。布鞋被汗粘在脚上,让他很难受。
      “高宁舒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莫归帆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抬腕看了看表:“有时间吗,要不要去喝一杯?我租的房子旁边有好多酒吧。”
      萧楚策毫不犹豫,摘下眼镜放进兜里:“跑着去?”
      “嗯。”莫归帆原地纵跳了几下。

      莫归帆从灯火通明的二十四小时超市走出来,把一罐冰冻啤酒递给等候的萧楚策,把自己那罐贴到脸颊上降温。这家超市位于她住的楼之后,藏得很隐蔽。
      “走走走,去我的屋子吧。”莫归帆自说自话地七拐八拐,萧楚策只好跟在后面:“室友呢?”“是个男生,我让他搬出去了。”
      说话间上了三楼。莫归帆开门。屋里和她出去时一样。室内弥漫着一股冷清的味道。她开了灯,映得墙和地一片惨淡的金色。
      “高宁舒没想分手什么的。”莫归帆边开窗边说。萧楚策坐在她的室友的床上,握着啤酒沉默,摸出眼镜戴上,这又使他的表情深沉起来。别人总是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可是,人的表情往往与心里所想的不一致吧?既然这样,还是根本看不清更好些。萧楚策是这么想的。
      “真是拿她没辄。”莫归帆坐在自己床上把脚放上凳子,“你自己想怎么样?”
      “我喜欢她啊,我追了三年了,最后她同意当我女朋友我当然很高兴,可是……”萧楚策停顿了一下,字句在他喉咙里变得艰涩无比,“她从来没真正喜欢过我,我总觉得我像是……沈严的代替品。”
      莫归帆明显地动容了一下,没想到他知道沈严的事。和他对视一会,她摇摇头:“虽然高宁舒喜欢过沈严,但那已经过去了,沈严对她只是一段回忆,根本没影响。”
      萧楚策喝了一口酒:“是吗。我其实不是太介意沈严。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喜欢我还答应我。”
      莫归帆犹豫一下,说:“我想她并不想告诉你,不过我觉得你们这么耗下去也不太好。怎么说呢,……她是借助你走出沈严的阴影吧。然后她努力让自己喜欢你。”
      萧楚策在镜片的掩护下看着她,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说:“傻。”
      “为什么?”莫归帆可不喜欢别人说她朋友的坏话,不管他是谁。
      “她这样做谁都不觉得快乐。”萧楚策发现自己看不清地砖的纹路,知道自己近视又加深了,把腿换了个姿势,“我根本不需要,反而被伤得更重。”
      “如果她喜欢上你呢?”莫归帆挑衅似的反问,“那大家不是都好了。她设过一个期限,到时如果她还没成功,她会提出分手。”
      “她可以喜欢上我再答应,我不喜欢违心的行动,即使是她自己愿意。”萧楚策用牙齿咬着罐沿,“那么我提出来好了。”
      莫归帆耸耸肩:“我可不管。”
      “我也不想再夹在你们三个中间,我知道我是个局外人。”萧楚策吞下最后一口酒,转头把易拉罐咣当一声扔进床边的废纸篓,“谢谢你,我走了。”
      “我也下去。”莫归帆伸伸胳膊说,把啤酒塞进兜里揣着。这里实在太闷,她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哦。”萧楚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把她当女生看,一笑了之。
      两人来到楼门外,莫归帆冲萧楚策摆摆手,转身走开,打算绕楼一周进行氧气补给,结果一转身就愣得将口哨消了音——
      她没看错吧?
      对面的楼她一直不知道是哪,这会儿门大开着,里面是个走廊,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地上躺着个人,以她5.2的视力来看——她的“室友”?
      距离不太远,她甚至看清他身下床单的图案是HELLO KITTY的。他没再穿裙子,换成了宽松的长裤,仍然是一身白。脸朝着墙,被散落的长发挡着看不清楚。团成一团的毛巾被放在身边,而姿势怎么看怎么像是睡着了。
      她愣着,下意识地向他走过去。不会吧?她再怎么想也无法相信这走廊就是所谓的美术教室。如果不是,那他难道没地方睡——?
      一向最讨厌欠别人人情的她急于查明事实,几步迈过去摇晃他的肩:“喂!”
      “什么?”他惊吓地爬起来,蓝眸睁得好大,看见是她,愣了愣:“你——”
      “你怎么睡这儿?美术教室呢?”她皱眉问。
      “……那个……”他像干坏事被人捉住了一样的心虚,“没什么——”看见她的目光,不觉垂下眼去,小声说:
      “我睡觉习惯不好,会踢到东西,教室里都是学生们的画……”
      她刚要说话,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迅速抬头,举起手乱摇:“没关系的,一层很凉快,你快回去睡觉吧,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吧?睡眠不足不太好……啊,我刚才没关灯没锁门就睡着了,真是……”
      她不耐烦,一手拽住他乱摇的手把他拉过来,使他离开床单,然后二话不说把枕头、毛巾被等物全部扔到床单中央,把床单一叠一包拿起来往外走,头也不回地指示他:“关灯锁门。”
      “你干什么?”他急忙跑过来,“我没关系——”
      “我叫你关灯锁门。”她白他一眼,“做人没必要好心到这种程度。”径直上楼去了。
      他只好关灯锁门,跟着上去,一边还小声说:“轻一点,大家都睡了——那个,我真的没关系,要不然你睡哪儿?”
      她充耳不闻地开门进屋,把他的东西往床上一扔,坐下来说:“简单,挂帘子隔开就好了,这不是两张上下铺吗?上铺又没人。”
      他愣了一会,说:“我作息时间不固定,会打扰你——”
      “我白天不在,早上很早就起,晚上很晚才回来。”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看着他。
      “我半夜有时会出去画画。”他不安了。
      “我有时也会出去……上厕所。”她把啤酒取出来。
      “我是个男生……”他挪到床边坐下,随时可能跳起来出去。
      “你第一天就说过了。”她不为所动,把酒喝光。
      他一时语塞,看着她起身从箱子里找出块布扔给他:“挂上吧。”
      他看着布发怔。她打个哈欠,爬上自己的上铺找扔在那里的毛巾及牙刷,想起房租的问题,转头叫:“喂——”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他的名字,岔开去问:“我叫莫归帆,你呢?”
      “……叶智雪。”
      她点点头,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也就算了,爬下床去水房洗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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