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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2棠白拜见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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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强光一闪,眼前有剑光雷电般爆开!
剑光刺得她双瞳紧缩,她甚至闻到生铁贴近皮肤的无情气味,来不及震惊,来不及害怕!
前无退路,后是巨石,左右深潭,右边?
不!
出乎意料地,应笑冲天而起。
少女匀称的身形一跃而上,如同冲天而起的火令旗,修长笔直、柔软坚韧,迤逦一路光辉。在半空中她的手臂如白鸟展羽般挥转,洁白的指尖破空伸出,像摘下了空中的星辰,指缝之中已然扣住了四支毛色湛蓝的羽尾箭。
利箭乖顺地排立在她的指缝中,如同贵女手中随意展开的纳凉扇,然而箭头处箭锋凌厉闪耀,映射着衣的白月的黄天的苍,如凌驾在这死气沉沉的山谷之上的惊虹一道。
然而就在羽尾箭即将脱手而出的刹那,鼻端传来了熟悉的白茅香,她一讶又一惊。
已箭在弦上!
就在她心绪紊乱的那刻,身畔似乎刮来一股狂烈浩荡的飓风,一截白色的衣袖忽然凭空自飒飒风声中清游递出。
衣袖的主人如同安抚自己豢养的幼猫般自她手腕轻轻一滑,应笑的手背立刻就麻了,手指紧跟着脱力,指缝中扣住的箭自然也使了力道,便放箭不及。
与此同时,身畔喷散的血珠便将夜雾染成瑰丽的深红,空气中蔓延着厚重的血腥气以及令人作呕的腥臊。
亮光一闪又一灭,周围有种混沌开破的静。
尺余宽剑如同秋水化成的镜子,照亮应笑眸中凝聚的笑意。
剑身花纹古朴雄厚,如有龙啸吟游。冰凉剑锋如锋锐冷冽的霜,一寸寸地从凝固的躯体中抽出,每出一寸便亮一分,每出一寸血腥味便重一分。
杀气激荡,山寒经霜泛红的秋叶簌簌飞旋,错过他清白明烈的衣袖。
箭袖振振,白袍皎皎如月,随着抽剑的动作,露出剑锋后狡黠的双眼。
他明亮灵活的眼角弯弯,唇角微微翘起,微微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风流讨厌又有几分讨人欢喜。
圆蟾不明,混沌深山,仿佛因为他的出现而亮了亮一亮,那些惶惑不安,只在靠近他现身的瞬间便一扫而空。
应笑落在原地,笑容灿烂地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轻松地吹着口哨,置若罔闻。
手腕一翻,随着最后一截剑尖的离开,一头健壮的成年棕熊如垮塌的泥垛般栽倒在潭畔的乱石中,压伏一大片蒲草,蜿蜒的血迹顺着石缝沙砾缓缓蜿蜒,直至洇入黑黝黝的潭水之中。
他这才倨傲地抬起脸望向她。
四眸相对,两人相视而笑。
在师兄妹四人中,他排行老三,是跟应笑穿过同一条裙子、尿过同一张床的青梅竹马。
——二师兄,棠白。
应笑跟棠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那是对真正的闲云、野鹤。
应笑向来好吃懒做,如同陀螺般整日懒洋洋地歪着,大师姐的鞭子甩急了她就转两圈,否则便闲散度日,师兄妹四人中样样不如旁人,因此成为最没用的那个。而棠白剑法精绝,修为更是不知道比她高出多少,同样在大师姐手下日子过得也不知比她好出多少,却与她共同进退、共甘共苦,乃是天下顶顶义气的兄长。
应笑眼角弯弯闪动,几日不见,棠白的修为又精进了一层。
棠白笑得像只得意的松鼠:“看见师兄高兴吧?是不是想我啦?可是我一点都不想你!”
这风格真是毫无改进的趋势啊。
应笑打哈哈:“彼此彼此。”
棠白居高临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然后视线停到她脸侧。
她耳朵上有道细细的划痕,已经结了痂,好像贴在耳廓的红线般。
“你怎么这么大意,被东西跟了还不知道。”他沉默了会儿又转开目光,开始没话找话,“没有师兄保护你怕不怕?”
应笑翻个白眼:“怕,怕你无所不在。”
二师兄这个人怕寂寞,蹲个茅厕也一定使个传音术同她聊天,还聊得兴致勃勃,每当她被传音术骚扰的时候,第一句话:“你又上茅厕了?”
这几天进山没人听他叨念,他一定憋坏了,应笑便贴心地帮他找话题:“你怎么找到我的?”她觉得自己问得挺好,这时个富有延展性的问题。
然而棠白一副不屑回答的模样转身向潭边走去。
他穿着几天没换洗的白袍,闲散自在,在夜色中分外明显,宽松的袍角随着步伐摆动,像抹流淌的白月光。
他蹲在水边洗净剑上的污血,凌乱的发梢垂下来,扫过他的眉,他不拘的眉眼笑得放肆霸道。
应笑一脚踹他屁股上:“说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