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寇诗然

2、初次了解

　　秦府的宅邸不像在外人眼里看见的那般，进了深阁便别有洞天。树木茂盛，墙里过了三尺全是树。冬天不似夏天树荫漫天，可不管哪里都是一片白，看起来倒也可爱。只是太静。尤其是在晚上。其实府里上上下下人不算少，可平日里却见不着几个，也许和秦府太大也有关系。身后跟着二娘还有几个随身的下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幽径走的飞快。突然一个东西向我扑过来。到了怀里一碰我才反应过来是秦萱这个小丫头。二娘则被吓了一跳。嘴上虽没说，但已然板起了脸。秦萱红着脸吐了吐舌头。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一脸宠溺的顺了顺小丫头耳边落下来的头发，不顾冬日里严寒伸出手来拉起她一块走。
　　“二姐，太子哥哥和你说了什么？”进了屋，二娘帮我脱着外衣。秦萱就紧忙的拿着纸笔跑了过来，放在我近处的桌子上。我拿开二娘送进我手里的暖炉，在纸上写：太子殿下说很喜欢你送的礼物。看着小丫头异常在意的眼光，坏心眼的继续写着：殿下希望小秦萱能快点长大，到时候好迎娶你。我笑着看她的反应。可还没等她看完，纸就被二娘一手夺过，团在手心里。小丫头惊得喊出了声，我也不解的看着二娘。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可二娘的反应太过了。“秦七小姐请回吧，太晚了，二小姐要休息了。四夫人她们也得等着急了。”我眼看眼泪在秦萱的眼里打转，“郑二娘真是讨厌。”说完就跑出了门。
　　“二娘要是和我生的气，就不要撒在别人身上。”临熄灯的时候，我躺在床上阖着眼幽幽的说了一句。二娘像没听见似的，熄了灯出去了。我脑袋使劲的往后一仰，遂了叹出一口气。
　　第二天三杆后才醒。昨天的事压在胸口，睡觉都睡的不安稳。起来了之后，看见洗脸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好了。心想二娘一定还是在生我气，来都没叫醒我。背对着门，干净的手巾轻覆着脸。门吱呀一声，又轻轻关上。先前没听见脚步声，进屋后，门被关上。动作习惯像极了二娘。还有这个时间，一般全天还没出阁时是不会有别人进来的。我虽然眼睛没睁开但也没多想，略带委屈，“二娘不还生我气吗？”身后的响声戛然而止，当下没人回我。我心下觉得坏了，连忙转过身一看，竟是不论我怎么问，二娘都绝口不提的人。
　　她今天仍是宽布麻衣，零落的发散着额角，未施半点粉黛的脸上依旧能看出姣好的面容。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温柔而圆润。只是眼角细散的皱纹掩盖不了已经到了中年的年龄。我惊得半张着嘴，想问的话都如噎在喉，看着她同是震惊的脸。慢慢的她看我的眼神变了味，从惊讶到了惊恐。连带着端在手上的糕点，开门又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二娘就进来了。看门开着，就问我“刚才谁来过了？”我一下回过神，摇摇头。心里还是想着刚才的事，看她的样子好像很怕我？
　　饭后，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秦湘拍了我肩膀一下，从我身后绕出来。
　　“二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嬉笑着坐在我一旁。我不似往常一样，把了她一下，待她抬头看我，手在唇上轻轻一点。“我—有—事—问—你。”她困难的看懂了我的口型。笑嘻嘻的答应我。两个人一前一后背着人似的进了屋里。拿笔在纸上写：总是一字不吭的那个女人是谁？我紧紧的盯着秦湘，就怕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谁料她看完大大咧咧的说是秦府的下人，不必多说。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也是，让二娘那么守口如瓶的人，她怎么会知道。我反复斟酌着又下笔：大哥是怎么死的？早在我来之前，二娘就有告诉我，秦家只有我和大哥是大夫人所生，只是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在去年五月的时候就过世了。至于原因不用问，二娘绝不会告诉我。秦湘面露难色，开始支支吾吾。“这个原本是府里忌讳，不许人说。但是看在你和大哥是一母所生我就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再和人提起。”身子慢慢往前探，手盖在嘴上。“就是……”
　　门猛地被人推开，被吓到的我和秦湘，一下子分开了刚才凑在一起的身子。“是二娘啊，怕是我娘找我有事，先走了。”看着秦湘灰溜溜逃走的背影，刚才的一幕还是惊得我没醒过来。“二姐，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若是错了你可别怪我。说是大哥在外面和别人通奸才被罚死的。”我一下怔在那，“所以二娘现在管你这么严也是有原因的。”秦湘略感难堪又说的语重心长。想必她是把二娘管我的原因联系到了这。不是，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好家伙原来全府上下竟都是这么看我的。就因为一奶同胞的哥哥通奸，就给我扣上了这么一顶帽子。见我略微恼怒，她又接着说，“二姐，我个人是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正说到这，二娘就突然进门了。秦越啊秦越，你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你和那丫头说了什么？”二娘表情严肃。我摸了摸僵住的脸，只觉得自从回到这里，头疼得次数越来越多。“没什么，了解了一下我的家族。”听我说完，二娘表情逐渐缓和，“你是这个家里的一员。而你想知道的这些，早晚都会知道。还有。”稍微停顿了一下，“至于那个女人，叫慕慈。她不是这个家里的人，自然和你没有关系，你就不必多问。”出意料之外的，没想到二娘会主动和我说起她。最开始我也不关心她是何许人，只有后来发现她见我总是一副害怕的样子，才慢慢好奇的。这回听二娘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了底。她虽然不想告诉我过多的事，但也绝不会骗我。只是秦越，我想不明白。突然想起早上慕慈撞见我说话的事，我看见二娘一副终于放心的表情，把想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