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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雇佣兵通常不都是很忙的吗,是什么时间允许你说服外面的医生,还有重重安保人员大摇大摆走进来。”
      “我已经很久没再当个合格的雇佣兵了。以及,门没锁。”
      后院的树静静地站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旁,植物比人更敏感,在对世界是否已经生了病这一方面。
      我们看不到,是因为我们假装看不到。
      墙下没有阴影,阳光让它黑色的替身倒戈向了两外一边,铁网外,高墙外,栏杆外,人们总是喜欢用这些来形容自由,他们所向往的生活——一个永远没有真正无拘无束的世界。
      因为即使是鸟,也被天空束缚。
      涂上了白色油漆的刷子,热量蒸发了水,刷头在太阳底下折射着光。它被曝晒,日日夜夜躺在墙下,早就被还活着的人遗忘在了上个世纪,遗忘在了建造这所隔离设施完备的医疗建筑里。
      这里的草刚割过,这种用来比喻新生命的味道,是被伤害后自主散发用来保护自己的气味,绿叶挥发物,却让人们觉得恬静,自然。落在紫罗兰上的蝴蝶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泥土里掺着人造沙子,树干里掺着塑料支撑架,头顶的玻璃干净极了,以至于足够让抬起头的人忘记自己和外面的世界还有一道玻璃的隔阂,让他永远被困在了里面。
      成为温室里的一员,被禁锢在玻璃盒子里的珍惜野生保护动物。
      皮尔斯坐的长椅,像每个城市的公园都会有的基本设施,涂着让它的档次更上一层的漆料,粗糙的做工却雕着复杂的花纹,黑色的,它们通常都是,象征高端典雅的颜色。
      “这也是你预料之中的吗。”
      点着的烟顺着空气飘到了皮尔斯鼻子前,他偏头看了看说话的杰克,又把视线重新抛向看起来千篇一律的树叶上。有很长时间,他都没回答,直到杰克第三次把烟卷送到嘴边。
      “如果他们看见你在这里抽烟,铁定会赶你出去。”皮尔斯说。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他们真想赶我出去,早就那么做了。”杰克的左腿压在右侧的大腿上,他没拿着烟的那只手搭在长长的椅子背上,胳膊径直伸开,从皮尔斯右端所靠着的直背直到左端。“一场火不能阻止这里成为大多数人脱离地狱的逃生通道。”他说,“不会用太久。”
      “也不能阻止一个被判定最终注定要死的人回心转意。”
      杰克把烟头摁灭在长椅的把手上,他没去注意皮尔斯说出这些词语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他只是吹掉了剩下的烟灰,把那小半截烟屁股重新塞回了烟盒里。
      “别搞笑了,你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个假正经的演讲家。”杰克说,“你当然会死,衰老致死,唯一的可能。但如果你依旧打算每次都用自己的身体给雷德菲尔德做肉盾的话——”
      “克里斯和我,还有我和你,以及克里斯和你是三码事。”皮尔斯的言外之意是不需要穆勒来插手除他之外的一切。
      “对没错,现在你在隔离所,你的队长在哪?”
      但杰克穆勒在这。
      杰克说:“这回‘任务排在第一位’又是你要用来反驳我的理由?”
      皮尔斯在辩解,用他所认为可行的理由。然而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要对杰克穆勒解释,这个问题早就被谈话的进行而直接跨越,仿佛他们是在讨论一个出轨的问题,是否出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
      “专治主义的上级裁决都是扯淡,他们要是想避免,就该自己坐那架直升机,而不是在一旁祈求死神快些离开,或者是埋怨周遭的人,再把责任推给你。即使你确实不应该把感染的事瞒这么久,不过没有太大影响。”杰克向前挪了挪身体,把后脑勺靠在金属制的椅背上,合上眼睛,“注定要死的人,谁也拦不住。”
      “没有谁是注定要死的。”皮尔斯皱起眉头,他烦躁的情绪毫无征兆的涌了上来,像喷泉池壁突然碎裂了一块,那些水就接踵而至地离开原本的位置,这种易怒的感情比先前更加严重,他不得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皮尔斯说:“本来他可以不死的,直升机也不会坠毁。”
      他说:“是因为我被陷害了。”
      他被陷害了,是在从克里斯雷德菲尔德带领的队伍前往的任务地点返回BSAA总部的过程中。不是天上的闪电陷害了他,让那些几乎不可抗的力量击中了他们的直升飞机,不是直升机陷害了他,隐藏了细微的隐患在此时此刻爆发。更像是个蓄谋,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个蓄谋。
      阿尔法的新副队长为克里斯提议他们返回的行程中只需要第三个人,第四个只是多余的那个,恐怕这是第一步,让整个事件能顺利进行的第一步。
      或许不是。
      因为不是每个举起刀柄的人都是想杀你的人,不是所有把手放到你腰上的人都是想□□你的人——他们也许只是刀店里推销菜刀的小贩,是在公交车剧烈摇晃时想保证你不会摔倒的好心陌生人。
      但真实发生的事,是皮尔斯在直升飞机上为自己注射的时候,莫里森打掉了他的针剂,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否有必要这么做?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接着没用太久时间,他们的飞机就坠落在了英国境内。
      死去的飞行员,就是莫里森带来的第三个人。
      “两个星期以后我会有个手术。”皮尔斯对杰克说,更像是对自己说,“他们会把我的右手截肢,被感染变异的内脏也会一起处理掉。医生管这些叫更大存活几率。”
      更像是打着正义旗号的毁减和报复,在不知不觉中错过更好的方法。
      “对于我跑到检测中心揭发你的这件事,你有多憎恨我。”杰克依旧没睁开眼睛,懒散的,叶片的阴影照在他脸上,让那张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花纹,皮肤白斑。
      皮尔斯站了起来,动作引起了穆勒的注意力,他说:“我得回去面对那些没结果的检查和治疗了。”
      杰克扭着脖子,他发现皮尔斯真的开始朝连接这个“虚伪的外面世界”和特殊医疗诊所走廊的单向门走了过去,就也从金属镂空雕花的长椅上离开跟了过去,他跟在皮尔斯的交错蓝白长条衬衫的身后,推开门一同踏上那两旁有无数间一模一样房子的走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副队长。”杰克抓住皮尔斯的手腕,在他经过几个拐角和几个走廊之后阻止了对方想要回去病房的欲望,“看起来你处在这些昂贵设施里比较像是我害的吗。”
      皮尔斯背对着他,没有了遮挡之后,那只右手以一种非常扭曲且干瘪的状态暴露在空气里,从衬衫袖口伸出来的,不像是手臂,更像是烧焦的粗根藤条。皮尔斯从门板上窗口玻璃的反射看着身后的杰克,几秒钟之后他拧动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别叫我副队长。我属于BSAA——那是曾经。”
      门板闭合,接着他们就在病房里吵了起来。
      皮尔斯难以在执着和自身之间抉择,那来源于一种特殊的力量,就像他能在千分之一秒的空隙下意识地推开克里斯雷德菲尔德,在危险面前推开他,在代价面前推开他,成为不得不承担后果的人。
      他总是选择克里斯,在潜意识里,行为上,让其他人更容易嫉妒,艳羡。
      甚至某些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往往不是雷德菲尔德,他也愿意跟从心之所向,他追寻脚步的人——从来不愿意让其他人走在自己身边,即使他明白自己或许永远都没法赶上那个脚步。
      因为克里斯也在追,没人停下来等谁,他们都在追逐不可能的人。
      “明天见,副队长。”
      这是在几乎僵硬地空气里最后一句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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