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双*鱼

18、第 18 章

　　接着，皮尔斯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清晰字体，印着杰克穆勒的名字。
　　他避开克里斯的视线，去到一个比第五大街更能隐藏自己存在的地方。从两条街开外传来出租车摁喇叭的声音，鞋底防滑纹蹭着离合器的呼吸和竖在车尾的白色小旗子随风摇摆的动静，听那个街角上傻呆呆的红绿灯内部运作，它们一刻都不谦让彼此。
　　在他们的故事里，皮尔斯接下了这通他根本不想听的电话，现在杰克穆勒的名字代表来自真相的威胁，无理由蒙骗自己的荒谬，是肌萎缩侧髓硬化症患者最害怕看到的诊断书。
　　然后，在那头，是一段长长的嘈杂录音。
　　“我们必须核实病人的情况，要立刻采取措施进行隔离和治疗。”
　　“医生，已经通知近期检验者们…”电流声和剧烈的摩擦掩盖了相比之下从过去飘飘悠悠而来的句子。
　　陌生男声停止说话之后，是杰克的回答，他的声音更响亮更清晰，这说明他距离录音设备更近，比起那些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进行的私人谈话被录音的白衣天使来讲。
　　杰克是这样说的：
　　那就把他找来再做一遍血液检测吧。他说，似乎是在用一种早就掌握了棋盘上有利位置的主导者语调，接着从听筒里传来呲拉呲拉的电流声阻挡了第二句从杰克嘴里说出的前几个音节：——能告诉我有多严重吗，比起被推倒的太空针和哭泣的西雅图人。
　　皮尔斯屏住呼吸，已经不再像是为下水前做准备那样了，因为他有了一个异于常人的肺。皮尔斯奈文斯悄悄转过脸瞄了一眼仍然坐在箱子上的克里斯，好在对方在第一轮眼神接触之后就挪开了视线，干脆虚伪地望去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们从未得到过诸如此类的血液样本，在初步检测里，报告把这件事推向了一个非常不乐观的位置——血液中的某些变异的核酸分子很像是C病毒，但却不完全和它吻合。”那个能把人逼到绝望的声音说，医用平静和专属正经，“可能有其他病原体。潜在危险，且十分危险，必须尽快找到样本的主人…”他停顿了一会，似乎在等倾听者被勾起更强的注意力，“在他成为下一个地球灾难之前。”
　　从遥远来的溪水到这里刷地被斩断，播放的音乐被按下了暂停键，黎明时的灯管电路被毫不犹豫地闭合，就是现在，停在一个“去他妈的”的时刻。在杰克真正开始说话之前，皮尔斯保持着近期惯有的沉默，保护镜遮住了他几乎半张脸，看不出表情，或者可以说他根本没有表情，但是在成为一个真正的笑话和胆小鬼之前，皮尔斯奈文斯必须说点什么。
　　“这是我要复述的，但我不认为我的话比那个医生的原版讲解更有说服力，你觉得呢。”杰克说，此时此刻，他可能正泡在美国棕榈泉里，用他每结束一个任务都能拿到的几十万美金租来的私人游泳池，或者斜躺在斯帝罗兰黑色真皮沙发上，只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瓜，闭眼朝天地讲电话。他说，“正如你所听到的，你早就错过了‘冥想就可以纠正一切错误‘的年代。别说我没有履行那什么见鬼的约定，你有麻烦了，天才。”
　　两条街外的鸣笛汽车驶向了相反的方向，可克里斯雷德菲尔德却朝着这里走了过来。和平年代里，孩子们最怕这种悄无声息的突击检查，他们不得不让自己扮演成一个夏日炎炎的偷瓜贼，在夜晚承受着自身的谴责和对未知的兴奋。
　　“你来说，或者我来说。”
　　皮尔斯离开了克里斯的房间，在那之前他在桌子旁弯下腰把能拿走的酒瓶一并带了出去，为了抹去一种痕迹，仿佛是在提醒屋子里的人窘迫是由这些不合时宜的高纯度烈酒造成的。
　　和皮尔斯奈文斯无关。
　　和克里斯雷德菲尔德无关。
　　在这件事上，BSAA阿尔法小队前任副队长选择了后者。他本来以为在克里斯面前说实话会像砍瓜切菜那样简单，可当“我要对你说出实话”诸如此类的句子接近尾声，他就不得不去应对更大的压力——
　　狂风刮碎你家玻璃扎死路人这件事，几乎从来不会成为一个午间话题从你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就在蝴蝶拍下翅膀的一瞬间，秒针从三到四挪动的间隙，皮尔斯改换了原本的句子，让添油加醋变得生涩却充满真情实意。
　　那通电话成了别无他人知晓的秘密，执拗的皮尔斯。非此即彼的决定在一个简陋的岔路之后重新合并，但所有人都有去看沿路风景的权利，它们不需要缴费，也不需要一颗羞耻心。
　　第二天一早，一通来自BSAA总部的电话打扰了任务的有序节奏。
　　克里斯以为自己从上级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会非常愤怒，像在追捕卡拉的时候那样失态，也许不是因为皮尔斯把感染的事情隐瞒了那么久，也许也不是在前一天夜晚皮尔斯为了□□而委曲求全的□□。
　　克里斯突然很不明白这些是为了什么。
　　就像他突然也不明白自己对威斯克的执着换来了什么，直到那个名字真正从BSAA的名单上消失，很多年过去了。
　　这是一个得操且操的年代，可并不针对每个背靠背坐在床上的人。
　　皮尔斯被要求遣送回总部进行核实，而这件任务被授予给了阿尔法队的新任副官身上，特意明确了克里斯雷德菲尔德要留在任务地点进行持续深入调查，所以一同跟去的，还有一名普通的队员。
　　他们开走了来时用的直升机，上级要求他们用最快的时间返回，在“世界好好爱护者”团队，生化武器的消灭和黑死病的阻止一样刻不容缓。
　　而对于皮尔斯——高管冷冰冰的命令永远比诚恳的建议更管用。
　　旋翼发出巨大的噪音，风直着撞上没关飞机门的人脸上，身上，军用直升机正在跨越裂谷，做它做过无数次的事。
　　皮尔斯的眼神似乎早就透过了大气层看向更远的地方，即使他十几分钟一直不错眼珠地盯住同一个角度发呆。
　　“有空吗。”
　　皮尔斯眨了眨眼，他听到了，只是不想回答，像是在歌咏培训班里故意捣乱不肯说话出声的人。他又眨了眨眼，接着，又眨了眨。
　　“说说话吧，两个人坐着总比一个人坐着强。”莫里森说，他摆弄着手里的步枪，漫不经心，“昨天在克里斯队长的房间发生什么了？”
　　皮尔斯奈文斯看到了一双别有用心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