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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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婆子见除凤姐之外没有旁人，不等凤姐起身给邢夫人行礼，忙依言跪下齐声道：“请琏三奶奶搭救！”
凤姐慌忙从座上下来，对邢夫人道：“这是怎么说的！这些人是谁？”一边拿眼看贾母。
贾母却不说话，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个，和颜悦色地问道：“你们几位，到底为了什么来此？”又看邢夫人。
邢夫人对那几人道：“别怕，横竖有我在呢，没有我，还有老太太在呢，你们有什么冤屈只管诉出来，若错过了今天，怕是连这门也难得进。”
凤姐也瞧出风头不对，忙道：“不错！有什么话今天好好说，别留到明日再胡说八道，那时我也不依你们！”
邢夫人听她话中有恐吓的意思，冷笑道：“这话还没开始说呢，三奶奶就吓唬起他们来了，这还是当着老太太的面儿，若不当老太太面时，怕早不是这个嘴脸了罢？”
凤姐被她一说，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好说的，红了脸道：“我多咱是这意思？她们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又不见得关我的事！”
说着就坐下来，听他们怎么说。
那几个老婆子见她们有吵起来的意思，早吓住了，什么也不敢说，邢夫人忙道：“不要你们的田和地了？”
慢慢方有人道：“我们只想求三奶奶一件事，我们在来旺大爷哪里借的钱，可否宽限宽限，我们几个，有的卖了田，有的卖了地，还有还不了的债，听说来旺大爷是三奶奶的亲信，我们也没别的法子，只求三奶奶帮我们说道说道，因此来了这里。”
凤姐听了，知道放账的事发了，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撺掇的邢夫人，心理有些着慌，嘴里却道：“谁借给你们钱你们找谁去，只找我作甚？按你们说，有事没事今儿也来找明儿也来找，我还做不做事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被邢夫人挡在门口笑道：“事情还没有说完，怎么就急着走了！”转头对那几个老婆子道：“只不过借几个钱，哪有你们就说得这样厉害，何况我们是远方亲戚，一笔也写不出两个贾字，这来旺借你们钱，我猜着利息也不高吧？”
那老婆子道：“回大太太的话，这来旺敢是借了琏三奶奶的势，这利钱放出来，一年要收八分到一钱的利钱。我家去年因着打官司，急于打点又无现钱，就在托人在来旺大爷那里借了一百两银子，说是看在亲戚的份上，给八分的利。一个月就要付八两的利钱，再加上复利，一年下来，光是利钱就要一百两，我们哪里还得起？只好抵了房子，如今一家人挤在天桥下睡，还被乞丐赶来赶去，实在是没法了，这才来央告老祖宗。”
凤姐道：“谁也没让你们借，求你们借，逼你们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是过不下去了，来找我们，我们也不会抹了亲戚的面子，十两二十两谁拿不出来？怎地不知受了谁的唆使，跑来这里哭天抢地？要是还要这张老脸，不至于叫亲戚之间过不去，一会儿老祖宗开了口，就拿了银子回去，别在这里不像个样子，坏了我们府里的规矩！”
邢夫人笑道：“我就说了，我们三奶奶是极心善的，在这府里，你们求谁都不如求她，她不但要给你们钱，还要处置那背主妄为的来旺夫妻呢，你们说给三奶奶听听，那来旺到底放了多少帐出去？”
那婆子道：“就我们知道的，最少也有两三千两，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怕少不了五千两去。”
邢夫人又一声笑：“想不到来旺夫妻这么些年竟攒了这么多的私房体己，怪道人家说我们府里有钱有势，连个小厮、陪房家里的就能拿出几千两银子放账，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万一给哪里知道了，怕是我们府里也过不去了！”
凤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道：“果是这刁奴瞒我，我决不饶不了他去！”
邢夫人转而问贾母道：“老祖宗怎么说？”
贾母叹道：“就让兴他们把钱都收回来，利钱也不要了，只还本钱就好。从前借了还的，若得了别人房子田地，一律让来旺归还。另外这钱也就别追究来路，都入了公账罢。来旺夫妻如此欺主，连凤丫头都给瞒过了，可见不能长留府中，就都打发出去，这事就这么了了罢。”
因打发了婆子们出去，每人给了二十两银子，嘱咐说，今天的事就此结了，若敢随便说出去，就要谁的好看，那些婆子见能拿回房契地契，又得了钱，于是各各退下，再无多话。
邢夫人道：“不是我说，俗语说，生娃蠢三年，凤丫头大约是刚生了孩子，府里头事情又多，便是我们凤丫头这么伶俐的，有那么一件两件照顾不到的也是难免，不如找个人帮帮她，甚或就接了她的事做，也未尝不可，老祖宗你说呢？”
贾母颔首道：“倒也是。当初是你二侄媳妇管事，后来生了荃儿，就叫她休养了，如今凤丫头也生了孩子，我们倒还叫她管着事，倒是我们不体贴她了。只是如今叫谁管呢？”
邢夫人心知水沅虽跟王夫人颇不相宜，但这人毕竟厉害，怕日后吃不住她，忙道：“要论资格和这管事的能耐，倒叫大侄媳妇管着，老祖宗看如何？”
贾母转头问凤姐道：“凤丫头，你说谁来管？”
凤姐素来也和水沅面和心不合，也道只李纨是好相与的，忙点头道：“太太这话，自然是好。”心道有一日李纨管不好时，这事不又轮到自己头上？
贾母笑道：“你们都属意我这大孙媳妇，我前几日早问过她了，她说只愿在家教养兰儿，这府里的事她本事不够，管不了。依我看，倒叫二孙媳妇管着，荃儿大了，她原本也是管惯了的，再拿起来手也不生，凤丫头可趁这机会好好休养你的病，再和新来的多亲近亲近——”说着，令尤二姐上前，跪拜了邢夫人。
邢夫人才知贾琏在外面又偷娶了一个，把尤二姐仔仔细细看了一边，只见她样貌美丽、举止温柔，又是尤氏的妹妹，心道琏儿到底有些眼光，如此一来，那头脑简单的秋桐也就不必赏下去，单看这一位的样貌，已足以挑动他夫妻的不和，再加上今天的事，凤姐还能跟王夫人沆瀣一气么？
转头偷觑凤姐，却见她满面笑容，正要搀起尤二姐，邢夫人却亲上前去，扶起二姐，亲热道：“本来也都是亲戚，如今正是亲上加亲，何必这么见外？”
那尤二姐早得人告知，那张华正是凤姐怂恿去告官的，深明凤姐是个口蜜腹剑的人，早不信她的甜言蜜语；又从尤氏那里得知，这凤姐与邢夫人不睦，心道将来夹在这两人中间，不知前途如何？忙又跪下道：“岂敢！我原是不懂事的人，多亏姐姐把我接出来，又蒙太太垂爱，实在是惭惶无地，哪里敢自持身份！”
邢夫人笑道：“好个小甜嘴儿，快快起来罢。”因带了凤姐、二姐告辞，凤姐自回院中，邢夫人却带了回自己房里，细细问了一回她的身世，方叹息道：“有这样的好孩子，怎么不早点带回家来？”
二姐只道邢夫人嫉恨凤姐，必然是个贤良的，她本身又温柔和顺，因极得邢夫人的喜爱，要走时，邢夫人道：“你且等等，如今睡在哪里？凤丫头可给你安排了房子？”
二姐点头道：“姐姐那边已收拾下了，姐姐另有个丫头给我，名叫善姐，脸善心善，也颇尽心。”
邢夫人心道那是你还没吃她的苦头，便道：“她给你一个丫头，我也给你一个罢。”因唤了秋桐出来，嘱咐了几句，就叫她们过去。暗里又派人叮嘱秋桐道，“你是我们这边给过去的，不要折了我们的威风，需知那边也不是好惹的，你若助了那边，这一个给你们或整倒了，你也不是那边的对手，索性跟了这一个，把那个整倒了，这一个还不任你拿捏么？”
秋桐心知肚明，自起心思不提。
却说黛玉这边，一日听说水沅重掌管事之权、二姐进了贾府的事，想起当年二姐被凤姐逼死的惨状，不由自道：“可别又出什么事罢！”
紫鹃道：“姑娘可是替那尤二姐担心？”正说着，薛蟠又拿了诗稿、花样进来，笑道：“什么尤二姐？可是琏三哥新娶的那一位么？”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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