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如故》池未堕

17、第十七章：医院

　　席间依然是热闹无比，潘茗的关切，韩诺的笑声，只是安一天都听不下去了。

　　她神思恍惚，拼命的去想又拼命否认。苏寅……是不是还在乎她？

　　可，他的疏离是真的，冷漠是真的。从再遇到现在，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欣喜。

　　原来他是住院了，她本来以为，苏寅只是不想见到她。

　　入口的每一道菜都成了酸涩，安一天腹中胀疼，她放了筷子，有些魂不守舍，

　　“潘茗。”安一天觉得再呆下去也是惘然，只好跟潘茗道：“我想先走了。”

　　“怎么了？”潘茗不解，还是照常的口气，“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安一天认认真真的，“老潘，我真的想先走。”

　　她忽然如此正经，潘茗去看她的脸色，竟是满面苍白。

　　“你没事吧？”潘茗吓了一跳，顿时也吃不下去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提到医院安一天就不稳，“我就是画图画累了，你让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安一天的扯谎功底实在不怎么样，至少每次都骗不过潘茗。但今次，她心神不宁，更无半点狡黠，潘茗顿时松了口，再不留人了，“那行，我跟你一起回去。”

　　“别。”安一天默默起身，来不及说上什么，快速的走了。

　　走出饭店的门，立是一股冷风扑面，才染上的热气立刻被吹的一干二净。安一天满心皆是冷意，离住的地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宋齐的每一句话。

　　夜晚的喧嚣与她擦肩膀而过，安一天想着一个地方，但仍在踌躇。她还浸在沉思中，等她回过神来，已经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

　　想了想，在出租车司机的催促下，她报出了医院的名字。

　　灯红酒绿，亮眼而过。安一天无数次想喊停，那个字却只能卡在喉咙里。

　　司机非常尽责的把她载到了医院楼下，安一天付钱下车，望着白色的大楼，无力动作。

　　她就这样不打招呼的来了，还挑在这个时间段，是不是不太合适？

　　虽然这么想，但是双腿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医院走去。

　　她将保存的地址递给前台护士，在护士小姐的指引下很快就上到三楼。安一天松了口气，只是普通病房。

　　她核对了几遍，确认这就是苏寅病房号。她小心握住门把手，可就是不敢有下一个动作。

　　哪有空手来看病人的？她是不是应该买点水果再来？

　　或者，再准备准备，今天真是太晚了？

　　安一天如此想着，走廊上走来巡房的护士。她看安一天动作诡异，仿佛在窥探哪位病人。

　　她轻声道：“这位小姐……”

　　安一天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打开了病房门。

　　她踉跄跌进病房，鼻尖消毒药水的刺鼻味更重了。她看到一张单人床，苏寅也是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到了，正诧异的看着她。

　　旋即，眉头紧蹙。

　　安一天更是有口难开，跟着她进来的护士还在不断的问着什么，直到苏寅主动替她解围：“她是我朋友。”小护士才终于红着脸离去。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此刻就算针尖落地，也足以造成声响。

　　安一天都不知道要去看谁，她毫无心理准备的就冲了进来。要怎么说，对病人关切的话要怎么开头？

　　最后，安一天的眼神停留在苏寅身上蓝白条纹的病服，呐呐道：“你怎么会突然住院？”

　　苏寅合上笔记本，反问，“你怎么会来。”

　　“是宋齐给了我地址。”安一天斟酌着谨慎，“他让我来……看看你。”

　　可是这样说，似乎她很不情愿，似乎是被逼迫的。

　　她接触到苏寅的目光，安一天匆忙的想改口，可是也来不及了。最后干脆道：“你肚子饿吗？”

　　一转眼，就看到苏寅床头摆着一个水果篮。篮子上的保鲜膜还在，装着各种水果，鲜嫩诱人，很是新鲜。

　　难道刚才有人来过？

　　安一天生怕苏寅又不开心，她顿时也顾不了其他，瞅准病床旁边的椅子就坐下了。“还是不要了，外面的食物不卫生。病人应该多吃点水果。”

　　她看了看，挑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出来，“你想不想吃苹果？”

　　苏寅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下来，他点了点头。

　　安一天本还在懊恼她突如其来的勇气，见苏寅点头，心才算定了。可找来找去，也没见有一把水果刀。

　　气氛又尴尬的凝住了，安一天又把苹果放了回去，“我去找护士。”

　　她起身走开，几乎是跑出去的，在带上门的那一瞬间，她听到苏寅沙哑的声音，“安一天，如果是宋齐的话，你不用勉强。”

　　安一天心酸的厉害，“没有，一点也不勉强。”

　　走廊外，刚才的护士小姐已经没影了，安一天在病房外供人休息的椅子上坐下，苏寅刚才那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想留下来。

　　安一天为自己打了打气，她想再去一次前台，等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妙龄女子朝她走来。

　　安一天眼前也是一亮，这女的细腰美臀，大高个，大长腿，容色艳丽。完美的拥有了安一天渴望而求不得的标准S型身材。

　　“真漂亮。”她在心里感慨。

　　这么晚了还来医院，工作人员吗？病人家属吗？是来看男朋友吗？

　　安一天不着痕迹的盯着这位越走越近的长腿美女，但她的目标不是安一天，而是越过她直接推开病房门。

　　看了看病房号，愣了片刻，她是来看苏寅的？

　　安一天离得近，在病房门还没关上之前，她听到女子的慰问，“感觉好些了吗？”

　　简单的一声里有说不出的温柔。

　　苏寅说了什么，她就听不清楚了。

　　突然想到，那篮子水果，应该是她送的。

　　“安一天，你这个笨蛋！”她在心里咆哮着！“看到水果篮就该清楚了，肯定是有人来过，你还跑上去凑什么热闹！”

　　懊恼过后，安一天如泄了气的皮球。其实勉强的不是她，是苏寅。

　　只剩下消毒水的刺鼻味，安一天只是坐着，她感到身上越来越寒冷。像下霜一样渐渐加重，最后冷空气肆虐，迎来了大雪冰雹。

　　其实，又有什么意义呢。同事、朋友、同学、恋人，她根本一个身份都对不上。最正式的，其实是房客。

　　就连苏寅住院了，她也是最后一个知道。其实明明多想想就清楚了，苏寅根本什么都没有告诉她，若不是宋齐，她根本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可是宋齐又能代表谁呢，只是他自己。

　　苏寅，其实根本不想让她来吧！

　　安一天站了起来，她不敢回头，只能往前走。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多少年了，苏寅早就有了完整的人生。而她，根本连一个来探望的理由都没有。

　　安一天冷的打了个哆嗦，她往走廊跑去，快速的跑出医院。

　　冰冷的夜风让她冷静了不少，安一天抚了抚脸，这时候才惊觉，她这次又不告而别了。

　　也许苏寅并不在乎，安一天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简单明了：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

　　她念了一遍，又改成：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需要先回去。等明天再来看你。

　　想了想，还是把“明天再来看你”改成了“改日再来看你。”

　　手指点上发送，信息飞然而至，震响了苏寅的手机。

　　苏寅盯着屏幕，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捏了捏额间，一脸的倦色。

　　“许烟。”他问道：“刚才，你在门外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奇怪苏寅怎么会这么问，许大美女摇了摇头，“观察路人并不是我的兴趣。”

　　她将削好的水果切成片，然后一一摆在瓷盘里。许烟手指纤长，最擅细致，很快就摆好了一份水果拼盘。

　　精心布置的像一盘艺术品，反而不忍心下口。

　　许烟突然想到，她刚才在门口，似乎是看到一个人。她就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傻里傻气的。

　　苏寅没有再问，许烟也不会说。

　　病房里安静极了，过了一会儿苏寅就重新打开电脑，键盘的“啪嗒”声不断。

　　他连头都没抬，“最近有什么动静？”

　　许烟眯起眼，“苏总，你放心，公司不会倒的。你好好养病才是真的。”

　　二人一直都是亦师亦友，许烟也向来尊重他。不过，始终是无法赞成他工作狂的态度。

　　“你最近有点不对劲。”许烟细长的手指一下下敲着，“也没什么大项目，你用得着夜夜加班吗？还把自己弄成这样模样。”

　　她拿手比了一下，“心力交瘁。”

　　苏寅不理会她的念叨，“你什么时候学的心理学，还是加入侦探社了？”

　　许烟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她不以为然，“还是说，你的前任来找你了？”

　　苏寅终于抬头看她，无奈至极，“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好奇心这么重。”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许烟毫不客气的反驳他。她从椅子上站起，将近一米七五的身高显得有些压迫，“苏寅，你真没有聊天技巧。”

　　她是真奇怪了，“怎么你跟客户就能口若悬河？”

　　苏寅置之一笑。

　　前任回头，他倒是很希望如此。

　　有短信的声音提示声，苏寅眸中一动。打开一看，发信人原是宋齐。

　　“怎么样，她到了没有，有没有得偿所愿！要怎么谢谢我这个媒人？”光看着就知道他有多得意。

　　苏寅把手机扔下，他不想承认有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