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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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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来美国已经快两个月了,其实对一个已经对生活产生了惯性的人来说,走到哪儿都是一样的。时间带来经验和领悟力的同时,也夺走了好奇,但我想这也因人而异。
开学第五周,我决定开始考驾照。在这个被称为车轮上的国家的地方,没车简直没法活,即便是在大城市。驾照是在家桓的指导下,考了两次才考出来的,这个挑剔的教练从我学车第一天起就不停地打击我,说我油门当刹车,刹车当油门,小脑不发达手脚不灵活,还不懂脑筋,根本不适合开车。
我骂他凶死了,他却正色道,这不能马虎,交通意外死的不是你一个人,驾驶员不单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路上的行人负责。
我发现家桓这个人性格很有意思,有时候很小孩子,有时候又很一本正经,当然也有可能是假正经。
不过考完驾照,他还是陪我去挑了一辆淡蓝色的二手福特,很普通,不过是代步工具,我不讲究,关键是价钱便宜,才三千多刀,美利坚的优越性,至少是它工业上的优越性一下子就展现出来了。
诚实得讲我一直没有发现美国对全世界人民有这么大吸引力的地方在哪里。
美国没有小龙虾,没有西瓜,没有小笼包,美国产的洗面奶全都不带泡沫,美国甚至没有正常尺寸的卫生巾,以前有出国的同学带了两年的卫生巾来美国念研究生,我以为她是开玩笑或者出于节约生活成本的考虑……
对美国最初的印象来自于《老友记》,念大学的时候时常窝在宿舍里,看得热泪盈眶,虽然现在已经不记得是被什么感动的了。
有一次我妈瞟了一眼我在看的剧,说了一句:“美国人也挺无聊的。”
她看到的是《老友记》剧中的两个主角拿着望远镜津津有味地观看对面的邻居在自己公寓里进行床上运动的画面。
而我住的地方好像连望远镜也省了。
我和家桓住的公寓套间隔壁住了两个德国学生,另一边住着两个印度人,楼上住着一个法国人和一个意大利人,这几位的床上运动简直不分时间地点场合,我有时候怀疑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留学生们难道……不上课么?我和家桓早上匆匆忙忙出门上课的时候会听到从某个方位传来的激烈的声音伴随着床的“咯吱”声,或者是刚把饭菜放上桌子的时候、准备开始画图或者看书的时候、家桓打游戏的时候都会传来这种会被和谐的伴奏。有一次我在阳台上晾衣服,我的德国邻居将床战战线延生到了阳台上,被搂在怀里衣衫不整的女孩子还对我微笑了一下,我尴尬地拎着湿漉漉的衣服走回房间。
家桓咳嗽两声,居然对我说一句:“习惯就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脸红了。
买完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去郊区的日本超市买洗面奶,开了近两个小时。
坐在边上的家桓揶揄道:“女孩子为了一张脸,还真不嫌麻烦。”
我说嫌麻烦你不要跟过来,他说我第一次开车上路,还开这么远,怕我有本事开过去没本事开回来。
到了超市的停车场,我自满地对家桓说:“我要让你看看我这一个月的学车成果。”
我看到一个空着的车位,企图一把把车倒进去,结果车确实倒进去了,不过略略蹭到边上的两辆车,车身一震,好歹还是停到了车位里。我朝他吐了吐舌头。
在超市认真得挑了几样洗面奶,又买了一大瓶洗发露。建筑工程管理还要学审计的东西,学得我头都大了,有发际线上移的前兆,需要好好保养保养一下。等我挑了一车的日用品回头找家桓的时候,却发现他没有跟在我身后。
我推着手推车在超市里转了半天,终于在卖锅碗瓢盆的地方找到了家桓,他正低着头和一个女孩子讲话,又拍了拍她的肩。女孩子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喊了家桓一下,他和那个女孩子同时抬头看了我一眼。
还没等我搞清楚眼前的状况,身后突然有一个老外朝我喊了一声:“Hey,you!”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健壮的白人男子。
“What?”我没好气道。
“You are the one who scratched my car and don’t even try to deny it,I see you in surveillance camera! ”(你就是那个挂坏我车的人,别否认了,我去看过监视录像了!)
我愣了三秒钟后第一反应是逃跑,家桓跟在我后面叫:“喂,你跑什么!”
我们跟上了发条一样从一楼跑到二楼,又从二楼躲到一楼,悄悄地躲在门口的货架边上,而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也好像没有再追来。
家桓气喘吁吁地说我素质差,弄坏人家车就知道跑,还说中国人的牌子都被我做摊掉了。
我狡辩说不过是碰了他一点点前灯,又在车门上敲了一个瘪堂而已,用得着追我们三条马路么。
认识家桓大约一百天之后发现,他除了喜欢做饭,做木匠和打游戏之外,还喜欢收留找不到地方住的小学妹。
没过几天,家桓就带着超市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和她的几箱子行李站在公寓的客厅里,女孩子生得眉目清爽,肤白大眼,闪动的双眸可怜巴巴地望着我,那小模样真真天尤怜见。让我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把家桓拉到一边,对他说:“说了不能带异性回来过夜的,你违反合住守则。”
家桓眨眨眼:“我没说要带她回来过夜啊,她是来和我们合住的。”
我瞪大了眼睛:“合住?住在哪儿?一共就两个房间。”
家桓说:“睡客厅的沙发,女孩子说了不介意,而且这是权宜之计,等她找到房子了就搬出去住了,她很可怜的,二房东卷了她的钱跑了,原房东不认账,你总不能让她露宿街头吧,大家都是同胞嘛,要有互帮互助的精神,况且我当时不是也收留了你么,总不算是留异性过夜吧,都是穷留学生,这种心情要互相体谅。”
我反被他教育了一通,一时语塞,只好问:“她打算住多久?”
家桓歪着头想了一下:“大概几个月吧。”
几个月……
艾米丽,就是那个家桓捡回来的女孩子,算是这么住下了,后来家桓的朋友再到家里来玩,问我家桓是哪里勾搭上这么一个美貌的小娘子的时候,我就背地里暗暗地说他坏话,说他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女孩子,就往家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