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金手指》羽小飞

8、被嫌弃的第八天

　　因为肖家兄弟俩并不亲近，苏黎对肖天的印象还停留在六、七岁软绵绵的萌正太上面，所以当电话拨通，对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清亮声音，他还略略恍惚了一下。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肖天就从一熊孩子变成青春期中二少年了，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肖洛凡眼中眸色变换，感慨中夹带着一点微不可见的希冀，握着电话的手指节泛白。静了半晌，他才以稍稍平静的语调说道：“肖天，我是你哥。”

　　还没等他把“哥”字说完，肖天就啪的一声果断挂断了电话。

　　肖洛凡措不及防地愣在当场。

　　苏黎默默扭头，假装神马都没有看见。

　　被弟弟抛弃了，天崩地裂心好痛神马的他懂的，这心情不就是传说中“在乎你的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你是否在乎在乎你的我，可是我在乎的你却不和在乎你的我在乎我在乎的你一样在乎在乎你的我”嘛。
　　苏黎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同仇敌忾、悲痛欲绝地表情，可惜憋了半天最终却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弯腰抱着肚子，肩膀一颤一颤的，过了好半晌才把笑声咽回肚子，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眼泪，猫哭耗子假慈悲地回头对肖洛凡说道：“不好意思啊，需要我安慰你一下吗？”

　　肖洛凡冷冰冰地飘过来一个眼神：“需要。”

　　苏黎正一脸的“=口=”表情，就听到他悠悠地说完了后半句话：“如果你能给我揍一顿，我的心情应该会好很多。”

　　苏黎识时务地离他远了一点：“还是不要了吧，我很柔弱的。”

　　肖洛凡收回目光，不再理会这个蛇精病，拿着手机正打算重新打过去，就看到屏幕一亮，伴随叮咚一声，一条短信到了，正是来自肖天。

　　微微愣了愣，肖洛凡点开这条短信。苏黎不甘寂寞地凑上去看，发现上头只写了一个地址。

　　“平海路稻茂巷37号？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肖洛凡一言不发地眯了下眼睛，沉吟片刻，忽然推开苏黎站起身来，把手机装进口袋就往外走。
　　苏黎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等到了酒店门口，见肖洛凡伸手招了一辆出租才开口问道：“你真要去？都已经九点了！”

　　肖洛凡一脚迈进出租车，转过头对他淡淡说道：“那条短信具体什么意思去了才知道，不过你就不用跟着了。”

　　苏黎瞪大眼睛，随即立马坐到了副驾驶上面，回头对着肖洛凡不爽地扯起嘴角一笑：“凭什么？”

　　肖洛凡皱眉，第一次用极其严肃的语气，直直地看着苏黎的眼睛问道：“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飞快地扫了司机一眼，随后装作漫不经心道：“我说了理由，你会相信吗？”

　　肖洛凡认真道：“不一定，但如果你说实话，我会试着去相信。”

　　“我不指望你相信我。”苏黎自嘲地笑笑：“我只想让你知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过是想试着帮你。”

　　肖洛凡不为所动地开口：“要么说出理由，要么现在就下车。”

　　“你一定要这样吗？”感情攻势无效，苏黎猛地抬起头，怒视肖洛凡，跟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大声骂道：“探寻别人的内心世界就这么有意思吗？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人拥有隐私权啊，知不知道我这样的人背负了很多心灵一般很敏感很脆弱的啊，你这样刨根问底有意思吗？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信不信我分分钟黑化给你看啊！”

　　肖洛凡沉默了一下：“……你这种的不叫内心世界，谢谢。”

　　苏黎噎住，默默地转身，低头，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然后在副驾驶座上，跟只小仓鼠似的委委屈屈团成了一团。

　　肖洛凡：……

　　司机：……

　　气氛太尴尬，半晌，司机清了清喉咙，小声试探着开口道：“这小伙子柔韧性真好啊哈哈哈。那什么，咱们还走吗？”

　　肖洛凡咬牙道：“走。平海路稻茂巷37号。”

　　司机眼皮跳了一下，完全没有一个出租车司机应有的没事唠嗑修养，安安静静地就把两人拉到了目的地，风一般地开车跑了。

　　感受到险恶的气氛，苏黎乖巧地远远坠在肖洛凡身后，敏感时刻绝不说话，努力地稀释着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这地方荒凉偏僻，整条巷子里总共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这一努力显然效果有限。肖洛凡烦躁地拽着他的领子，将人拖到自己旁边。

　　苏黎条件反射地双手高举挡在头顶，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打人别打脸。”
　　话音刚落就感到自己腿上被狠狠踹了一脚，当下炸毛：“靠，说不打脸你还真打其他地方啊！”

　　肖洛凡却一把将苏黎推到身后，苏黎朝地上细细一看，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看起来刚刚就是这东西砸了他小腿一下。
　　正疑惑着，两人便发现小巷两端都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一拨人。

　　一个头上顶着蓬松的金毛，乍看上去跟只松狮似的少年啐了一口，指着肖洛凡就说道：“就是这个，大家上，打死了算我的。”

　　肖洛凡脸色一变，侧身屈肘就给了一马当先冲上来的鼻环骚年一下，随后将人推向前方，顺势又弄倒了两个。
　　作为一个魔攻型的脑力劳动者，苏黎被这凶残的画面弄得后退几步，紧紧贴在墙壁上面，试图充当人形背景。可惜虽然光线很暗，骚年们的眼睛也还是没瞎，见硬骨头难啃，都纷纷朝着苏黎这个软柿子冲过来。

　　苏黎暗骂一声，正打算偷偷施了个法术放倒这群不长眼的小崽子，就见到肖洛凡硬挨了一拳，不管不顾地朝着后头金毛那个方向冲去，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机会！

　　苏黎趁机环视四周，便看到远远站着一个黑发少年，立刻猫腰巧妙地钻过人群朝着那人跑过去。
　　擒贼先擒王，一般老大都是动口不动手站在幕后观望的，这人独自站在大后方暗搓搓地看，肯定是个BOSS无误，不管怎样先拿下再说。

　　本身是个战五渣，苏黎格外谨慎，想着实在不行就下个睡眠术，谁知那个少年比他还迟钝，注意力全集中在肖洛凡那边，苏黎扑过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可惜动作慢了一拍，力气又不大，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苏黎对着人群大声喊道：“别打了，都给我住手，你们的老大在我手里！”

　　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下来。
　　那个金毛松狮维持着一脚踹上肖洛凡肚子的动作，呆愣愣地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怒道：“呸，老子才是老大，都给老子继续动手！”
　　苏黎：……
　　等等，这跟剧本说好的不大一样啊。

　　眼看场面就要再次失控，肖洛凡眉头一挑，伸手轻松拉住金毛的脚踝将人往怀里一带，借势往他脸上砸了一拳。伴随碰的一声，金毛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肖洛凡将委顿在地的少年压制住，冷冷开口道：“现在老大在我们手里了，都给我停手。”

　　金毛一听便立刻不屈不挠地挣扎起来：“呸，别听他的，这兔崽子不敢对我动手。”

　　肖洛凡毫不客气地在他小腿上补了一脚：“肖天，你消停点行不行？”

　　金毛立马萎了，只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对手下的马仔们怒吼道：“行了，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老子滚蛋！”

　　看人都成鸟兽散了，苏黎傻傻地扯着那个黑发少年，慢腾腾地挪过去，不可置信地指着某人开口说道：“这个是你弟？”
　　之前他去抓这黑发的，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人长得和他印象离的肖天有点相像……
　　肖洛凡的弟弟肖天难道不应该是张相清秀，甚至还带点女气，被宠得微微有些霸道，但总体上乖巧可爱的萌萌哒骚年吗？
　　金毛松狮神马的……
　　男大十八变可以理解，可变着变着连物种都给跨越了算怎么回事啊！

　　肖洛凡闹心地点点头，证明了这个悲伤的事实。

　　苏黎无语地摸了摸肖天的松狮头，开口感慨道：“岁月是把杀猪刀啊，怎么就长歪了呢。”

　　肖天顿感不爽：“呸，你他妈知道三角函数怎么化简吗，知道椭圆面积怎么求吗，知道双星运动轨迹半径怎么算吗，知道中国周边有几个名字带斯基的国家吗？”

　　某一碰就碎的伪学霸真学酥目瞪口呆地摇头。

　　肖天头一撇，语气特别拽地开口道：“就你这熊样，还敢鄙视老子？”

　　一直没说话的黑发骚年幽幽补充：“我们老大常年考试都是年纪第一。”

　　苏黎智商瞬间被碾压，无语凝咽了一会，对着肖洛凡内牛满面地控诉道：“卧槽，这绝壁是你亲弟，这目中无人的小模样跟你一样一样的。”

　　“你这玻璃心含嘴里都怕给化了。”肖洛凡无情地补了他一刀，随后冷着脸对肖天开口道：“你是不是又在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肖天斩钉截铁地否认：“没有。”

　　肖洛凡表情略微松动。

　　肖天继续说道：“都是别人跟着老子混好么。”

　　肖洛凡：……
　　他顶着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语气更为低沉地问道：“爸也不管你的吗？”

　　“他？嘿。”肖天不屑道：“他眼里有我这个儿子吗？我成天在他眼前晃悠，他压根懒得理我，心思不全在你身上？”说到这里，肖天忽然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你丫不知道吧，老鬼在你家里安了一个摄像头。”

　　肖洛凡眯了下眼睛，漠然地回答：“我知道。”

　　不是吧！他在厨房施法的样子难道早就被人看光了？

　　苏黎闻言，心中顿时雷鸣电闪。
　　肖洛凡那时候怪不得没有深究，原来是在装他的大尾巴狼……知道你妹啊！知道了就不要把那种高科技外挂留在家里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请你给小偷、田螺姑娘和金手指们以起码的尊重好么！

　　瞬间被世界的恶意精准击中，苏黎正打算心塞无比地开口询问摄像头的位置，就听到肖天以同样心塞地语气说道：“卧槽，你个变态，安你卧室了你居然还这么淡定？”

　　肖洛凡眼皮一跳：“……不是在客厅吗？”

　　肖天怜悯地看了肖洛凡半天，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肖洛凡：……

　　小剧场：
　　肖天：哥，五十二乘以三十七是多少来着。
　　肖洛凡：一千九百二十四。啧，你自己的作业不是应该自己算吗？
　　肖天：哦，但是书上说了，可以用任何一种方法解答。
　　肖洛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