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青雨》渊尘

12、你家那位呢？

　　“你家那位呢？”清语问。
　　“我家哪位？”柯雨夕扒了一口饭，淡淡地问。
　　清语惊愕，“你家还有哪位？我说的就是那陈昊然啊。”
　　“哦，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柯雨夕继续淡定地送进一口饭，语气淡淡地说。
　　“什么？！”清语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撞得桌子往前推了一寸。
　　柯雨夕忙起身扶住她，“小心，看看有没有受伤，别动了胎气。”
　　清语定了定神，扶着桌子坐下，“我没事，先说你。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也就几天前。在我住院前一晚我们吵了一架，后来我住院了，我们也基本没说话。”柯雨夕慢慢嚼着嘴里的饭，目光有点呆滞。
　　清语皱了眉，犹豫着说，“难道，是因为，吴文青？”
　　柯雨夕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想起那个晚上，吴文青和陈昊然先后出现，也是从那个晚上开始，一切变得不一样了，又或者，更早？在吴文青时隔七年之后第一次出现时就变得不一样了？
　　说到底，她本来也没想会再碰到他，也没想两个人会在七年没联系之后再次有交集。如果没有再次遇到他，她确实是已经准备好了就这样和陈昊然过一生了的，毕竟，两人交往了两年多，他对她一直温柔体贴，她毫不怀疑他会这样子一辈子对她好。可是，在这个当口，吴文青出现了，他的出现同时带来了两人之间的那段回忆，这让她迷茫，让她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道，感觉没太明白自己的心意。”柯雨夕咬着筷子，看着窗外，远远近近的灯光明明灭灭，似乎也有无尽的未知在其中。
　　“也许，上次，我和方彦不该答应让吴文青的请求，带他去见你的。”清语低低地说着。
　　“不，你们没有错。他如果不出现，我可能就这样和昊然在一起了。可是，如果我不爱他，嫁给了他，不是要辜负他一辈子？现在这样也好，彼此不耽误。”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没什么打算啊。”柯雨夕故作轻松地说着，“我现在是单身，一个人自由自在，反而没有那么烦恼。以前还会因为和昊然在一起的时候想起吴文青而觉得对不起昊然。现在好了，我的心想要想谁就想谁，还不用觉得愧疚，多好！”
　　“其实，我觉得，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吴文青，而你对陈昊然，更多的应该是愧疚，因为他对你很好。”清语犹豫着开口。
　　“是吗？”柯雨夕轻声地问着，却像是说给自己听，而后耸了耸肩，无所谓一般地笑着，“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是自由的，大不了再找一个。也许这两个都不是我的真爱，说不定我的真爱还在路上呢？”
　　清语看着她表面上像是无所谓，眼中却藏着无限落寞的样子，顿时不知道要再说什么，只要她觉得好，其他的便都不重要了。
　　“你还是回去吧，现在你也知道你家方彦是为你好了，在这边，我又要上班，顾不上你，不然把陈姐叫过来给你做饭也好。”饭后，柯雨夕坐到清语边上，手里逗弄着乐乐，看着它一张一合的小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啃咬着自己的指尖。
　　“你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保证不给你添乱。”清语往柯雨夕身边蹭了蹭，大有一副撒娇的架势。
　　柯雨夕无语，无奈地抬头赏了她一个白眼。

　　“雨夕，场地选好了，今天是在三四号场地，等一下还是我载你过去哈。”丁言拍了拍柯雨夕的肩膀说道。
　　公司每周四下午下班后都会组织员工打羽毛球，场地一般也都没有多大变动，基本上是在同一家会所。丁言都是自己骑电动车上班，而柯雨夕都是搭公交，于是，基本上每次都是丁言载她到会所。
　　“好的，言姐。”柯雨夕一边更新着手头上的员工花名册，一边应着。
　　“这样的日子似乎也还不错，有稳定的工作，一个人，不用考虑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要一起去哪里玩，要吃什么。”柯雨夕想着，抬头看看外面，走廊上摆着几盆植物，现在依旧翠绿而生机盎然，阳光透过玻璃映照在明镜一般的瓷砖上，折射着晃眼的光，在这冬日里，倒显得暖融融的。她不自觉地抿嘴一笑，笑容刚达眼底还未及扯动嘴角，便被一阵手机震动声打断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吴文青”，柯雨夕盯着看了许久，却仍处在一片晃神之中，来不及接起电话，震动便停止了。
　　又盯着暗下去的屏幕看了好几秒，柯雨夕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双手握拳了又放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就在她重新将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两声短促的震动——是短信。骤然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的仍旧是那三个字，如同梦魇一般萦绕她心头脑海的三个字。
　　“晚上一起吃饭？我去接你？”
　　两个疑问句明明都可以轻易地用“好”或者“不好”来回答，柯雨夕却想了好久，最后想到晚上公司组织去打羽毛球，正好可以借此推掉时才堪堪吐出一口气，回了短信，“不好意思，晚上公司组织打羽毛球，你可以约别人一起。”
　　只是柯雨夕万万都没想到，只过了几分钟，对方又回了短信，说很久没打羽毛球了，正好可以跟他们一起去。
　　柯雨夕纠结了，要不要拒绝？怎么拒绝？公司组织的活动一般都可以外带家属或朋友，如果跟他说不让带朋友，他估计也会说没事，他自己过去订个场地。所以，再拒绝总显得太过矫情了，那就带他一起过去吧，反正，也只是朋友。

　　下了班，柯雨夕跟着丁言一路到了楼下。刚出大门，柯雨夕一眼就看到了吴文青那辆黑色的奥迪A4L，低调的车型，一如他的为人。
　　“雨夕。”在看到柯雨夕走出大厦大门的时候，吴文青从车里跨了出来，向她招手示意。此时的吴文青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的运动衫，看起来俊逸洒脱。
　　“小夕，那边有人叫你。”丁言听到吴文青的声音，看了他几眼，转头问着身边的柯雨夕。“是你男朋友？可是看着也不像小陈啊。”
　　“哦，是我中学时的一个学长，听说我们公司组织打羽毛球，想过去一起打。”柯雨夕只看了吴文青一眼便转回了头。
　　“是这样啊。”丁言若有所思，而后又说道，“说到小陈，他好像有段时间没来了，以前他最少一周都会来个两三天接你回去的。”
　　柯雨夕不想把自己的私生活带入工作之中，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哎，没事。他最近比较忙。”
　　“既然你朋友也要过去，那你就坐他的车吧，虽然是南方的冬天，坐小电动还是挺冷的。”看着向她们走过来的吴文青，丁言说道。
　　柯雨夕想了想，现在是下班时间，马路上估计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丁言骑小电动载着她确实也比较不方便，于是点头答应了。
　　“那我先走了。”丁言向她挥了挥手，然后走了。
　　“好的，言姐，你路上小心点，到会所了再见。”柯雨夕目送丁言一路往电动车停车场走去。
　　“你同事？”吴文青站在她身边，看向她看着的方向。他刚才已经有看到她在和一个人聊天，只是他还没走到她身边，那个人就已经离开了。
　　“嗯，我主管，待我很好。”
　　吴文青没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那个远去的背影，而后转过头说，“我们也走吧。”
　　两人一路没说什么话，车里放了暖气，很暖和，轻松和缓的轻音乐一路萦绕在两人耳边，似乎不需要说什么话，就这样静静地彼此坐着，也像是一种陪伴，也能感到温馨一般。
　　这个冬日的傍晚，不知是因为这车里的暖气，还是因为这样和缓的音乐，亦或是因为这旁边坐着的那个人，显得不再那么湿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