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青雨》渊尘

11、我开心我乐意

　　柯雨夕摇了摇头，相较于和吴文青在一起的记忆，和陈昊然在一起的记忆似乎并不是那么清晰，这让柯雨夕不禁要怀疑，和陈昊然的回忆是不是发生在更久远之前，不然为什么记得更不清晰呢？
　　陈昊然无疑是一个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男人，大多数时候，他总是顺着她的意，以一个陪伴者的姿态站在她的身边，她永远不知道他默默为她做过多少事，似乎在她每次看完书要喝水的时候，杯中都已经装了温水，在她需要铅笔的时候，铅笔都已经削尖，在借的书快到期之时，总会收到他的提醒短信……
　　唉，难道真的要在两个人中选一个吗？柯雨夕烦闷地拿起手机刷着朋友圈，突然看到一个故事，和她现在的处境如此相似——有一个女生，她因为自己同时爱上两个人而烦恼，到一座庙里向一位高僧请教，问，她到底要嫁给哪个男生？高僧告诉她，“你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爱得不够深，真正深爱着某个人的时候，你便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所以，这两个人你都不要嫁。”
　　柯雨夕恍然大悟，爱一个人并不是做选择题，你的大脑根本控制不了你的心去想谁，也控制不了你的心去爱谁。既然这样，何不就此放手过去的种种，跟着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走呢？
　　随即，她打了个电话给陈昊然。
　　“昊然，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约莫过了二十几秒，才有沙哑的声音传来，“你终于发现爱的是他不是我了吗？”给了你三个月，却原来，一个月都不到，你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离我而去了吗？
　　“不是。”柯雨夕停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只是发现，不知道如何去选择。爱，其实并不是选择题。我无法轻易地回答，我爱你还是爱他多一点，爱，只能对一个人。如果我随便写了‘A’或‘B’的选项，对谁都不公平，对我的爱也不负责任。”
　　没听到对方的回答，柯雨夕又接着说，“也许，你爱我也不够深吧，爱并不是一方一直迁就，而你，却一直都在迁就我。爱是两个人的事……”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些许疲惫的声音，“好，那我们都想一想吧。”
　　挂了电话，柯雨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某个重负，如此，她再也不用因为在和一个人在一起时心中偶尔会想到另一个人而愧疚了。放下，重新开始，也许，对谁都好！
　　陈昊然放下手中的手机，将它放在客厅桌上，自己却陷在沙发里，背靠着柔软的沙发椅背，双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遮住一室的灯光。他已经连着一天一夜站在手术台上了，那时候没觉得累，这时候，反而觉得似乎一座大山压在心上，沉重、烦闷、喘不过气……说什么我爱你不够深呢？你又怎么懂我爱你到了什么程度？

　　放下之后，柯雨夕内心轻松了许多，连着两个晚上睡得很安稳，感觉工作也有了动力，平时看着都头痛的绩效核算也都在一片高涨的热情中解决了。
　　这天她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蹲在宿舍门口的身影，吓了一跳，走廊上的灯没亮，昨天坏了，物业还没过来修，她摸到包里，将防狼棒紧紧握在手中，才慢慢地往自己的宿舍靠过去。
　　直到在离宿舍三步远时，那蹲着的人突然抬起了头看向她，借着外面微弱的光，柯雨夕这才看清眼前这人是谁。
　　“清语！”
　　“雨夕……”蹲着的人看清了来人之后，猛然站起身抱住了身前这人。
　　“你怎么过来了？还蹲在这里？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柯雨夕问着话，任由对方抱着，直到她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微弱的光依稀看到对方脸上的两道水痕，这才惊讶又心疼地开口，“怎么了？”
　　“雨夕，我要分手了！”怀中的人轻轻地说着，声音却喑哑了下去。
　　柯雨夕惊讶，拍了拍怀中人的肩膀，看看她，又看看大门旁边大大的行李箱，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又拍了拍她的背，说，“我们先进去，进去再说。”
　　柯雨夕帮她把行李箱提进了屋里，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才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怎么回事？”
　　“我怀孕了。”
　　“什么？！”这是清语今天晚上继她说她分手了之后扔给她的第二颗炸弹，柯雨夕惊吓得不浅，姑且先不去计较未婚先孕的问题，也不去计较这是谁家娃的问题，柯雨夕吼道，“那你还敢顶着个大肚子到处乱晃！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我没地方去，夕夕……”清语可怜兮兮地看着柯雨夕，“你就收留我吧。”
　　柯雨夕被她一个撒娇弄得鸡皮疙瘩一个个冒了起来，她甩了甩脑袋，借以理清思路，“收留你当然可以。不过，先让我把事情弄清楚来。就从你刚才那句‘分手’开始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这么多年了，平时那么腻歪，吵架的时候也不见你拖个行李就出走，这次是为了什么？”柯雨夕顿了顿，惊讶地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她指了指清语的肚子，“难道是因为你肚子里的这个娃？难道这个娃不是方彦的？！”
　　“你想什么呢！”清语杀过去一个眼刀，继而顺手抽了张纸巾擤了下鼻涕，“我只是感觉，从他知道我怀孕了之后，就没那么爱我了。以前，他总是带我到处去玩，现在连出差都不带我，还要我在家里呆着，不让我出来玩。”
　　柯雨夕翻了翻白眼，“难怪说不要和孕妇讲道理，十个孕妇有九个情绪不稳、智商下降。你这顶着个大肚子，我出门也不敢带着你，何况你家方彦！他出差忙事情的时候怎么照看你？你要是不小心摔着了、磕着了，心疼的是谁啊？”
　　“可是，那么多顶着大肚子坐公交车的孕妇不也没事！”清语嘟了嘟嘴反驳者，气势却明显低了下去。
　　“那是你们家方彦疼你！”柯雨夕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清语的脑门，“真担心你现在这智商遗传给你家娃啊！”
　　“我这智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清语撇了撇嘴，却还是不甘心地小声嘀咕着。
　　“难道你是趁着家里保姆不在偷跑出来的？”柯雨夕看着手机屏幕蹙了蹙眉头。
　　“我就是生气、伤心嘛……”
　　“得！电话都打我这边来了，你是不是都没接他电话？”柯雨夕将震动着的手机递给清语，亮着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清语家那位”几个字。
　　“不要接不要接！”清语紧张地挂断了电话。
　　没过几秒，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柯雨夕抢在清语挂断之前接起了电话。
　　“嗯，她在我这边。”
　　“是，拖了个大的行李箱。”
　　“穿了挺多的，应该不会着凉。”
　　“在闹脾气，我看你出差完赶紧过来接她吧。她一个人就很难侍候了，何况肚子里还有一个。”
　　“嗯，好，我会跟她说。”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娃都有了，这证什么时候领啊？酒啥时候办啊？不是要等到我干儿子出生才办吧？”
　　“好，那我可等着咯！”
　　“嗯，我可不敢饿着她们娘俩。”
　　“好，挂了。”
　　柯雨夕自动忽略清语可以杀人的眼神，淡定地接完了电话，转头淡淡吐出一句，“孩子他爹让我帮他照顾好孩子，说不要让他饿着、冷着、困着了。”
　　清语一副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别扭表情问着，“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柯雨夕摇了摇头，而后突然想起来一般，“对了，他还让我注意着，别让他娘虐待了他。”
　　“混蛋！”清语“噌”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包里翻出手机，利索地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开口第一句就是，“方彦，你这个混蛋！”
　　柯雨夕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方彦总能轻而易举地主导清语的一切情绪，不一会儿，她该温顺得像个小女人一样了。
　　果然，当柯雨夕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清语已经一脸幸福甜蜜地窝在沙发上逗着乐乐玩了。柯雨夕不禁感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你这辈子算是栽方彦手上了！”
　　“我开心，我乐意！”清语贱兮兮地说着。
　　柯雨夕顿时无语了，她扶额，“爱怎的怎的去，没人挡着你开心乐意。我就不明白了，方彦怎么忍受得了你这贱兮兮的样子？”
　　清语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柯雨夕噤声，然后摇头晃脑地说道，“你错了！是他把我宠成这样子的！”
　　柯雨夕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最终却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没忍住，一口汤全喷了出来，“拜托了，让我安安生生地吃完这一餐吧！待你家方彦回来，我立马让他收了你这小妖精！”
　　“来呀来呀，你尽管来呀！”
　　“滚！”柯雨夕无力地吐出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