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曰》山岫

18、圣子曰祸之所伏

　　Charpter 18
　　远在西斯廷的巴顿得知付念搅了一趟浑水的消息，很是忧伤了一番，特意派人送了个水晶球过来。画面里的人要多哀怨有多哀怨，一张被儿子抛弃的苦瓜脸，开头是“兰不要父亲了吗”结尾是“兰以后要和父亲说好不好”，看得旁边的奥克斯汀再度刷新了教皇陛下的子控下限。
　　付念知道巴顿对自己的宠爱，即便是亲生父亲也未必能做到，看到影像里无奈的教皇陛下，他心里暖了暖。故友托孤并不需要这样尽心，到底是十年的父子感情，也许有些方面巴顿站在圣殿的立场上不能纵容，但付念明白作为一个父亲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有了巴顿的默许，付念算是放下心了。两个月以来，关于明城一事热度丝毫没有减退，当初付念提点马修这可能是切入点时也没有想到那两人能炒作得那么成功。既然舆论始终关注着明城，那么这种关头牵连出的东西必然无法轻易平息下去。
　　从明城城主的风流韵事到城民爆出的桩桩罪行，再到涉及矿脉的黑市倒卖，无一不是现在街头巷尾随处可闻的谈资。国王自然是盛怒的，布莱尔的城主头衔注定不保，但即使马修打点卫兵严加看守，布莱尔还是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的名头只能用来骗骗老实人，一听到这消息马修就气得翘胡子，他真没想到在这种风尖浪口雅爵居然敢光明正大地给他施威，转念一想他的心就沉了沉。
　　王城监狱到底是王室掌管的地方，他用心良苦也不过安插几个人手，此种不触犯核心利益的动作无伤大雅，国王也是有数的，可要说劫狱或者在狱中杀人，没有上头默许他绝对办不到。所以显而易见，国王同样在施威，意思是这事情无需再查，一切到此为止。
　　可马修能止了吗？付念说马修老泥鳅还真是没说错的。他对国王的意思看得不要太懂，不过就算懂，他也装不懂，嘿我一大贵族以布莱尔为耻要抓余党翻旧账多高洁的事儿啊，完全为国为民嘛，弄得王座上约瑟是咬牙切齿，偏还不能直说你错了不准查，而不直说人家就给你装糊涂 ，这叫个什么事啊。
　　付念在这事上要给马修点赞，他不能保证马修的人品多好，但至少他奸猾有度，一开始决定让贝丝借助翡南图的力量也是因为这一点。就一个度的关系，他不担心对方会因为国王的暗示而弃暗投明，除非王室不想留翡南图家族——目前是绝不可能的。
　　而马修做得确实好，比想象中漂亮的多，他宣言以身作则，拉出几个自家的老鼠屎大力敲打，借助贝丝雇佣兵的民间渠道爆出许多各地贵族的腐败龌龊，整个度还是把握在不伤筋动骨的范畴，顶多叫大贵族伤个财坏个名声，小贵族就看你人品。这些曝光都不致命，可架不住爆出的范围之大，几乎开展了一次全国大扫荡的运动，让约瑟国王头痛地转移了部分心力。
　　这一场腐败大革命成功为马修赢得了好名声，然后民众对于布莱尔这腐败先锋的唾弃又更上一层楼，于是他畏罪自杀的消息还没冷却，民间突然流言四起，隐晦地传言着布莱尔倒卖矿脉另有黑幕。
　　付念就在这时候把从明城带回来的传讯水晶球交给了马修。也就在这时候，国王终于按捺不住了，宫里隐秘地来人请付念一见。
　　比预计早一些，付念倒是不慌，做到这一步他当然知道早晚要和约瑟对上。虽然和马修两人除了第一次在家见面之外，全部联系都在私人渠道，仅凭些蛛丝马迹是查不到证据的，但猜也知道他脱不了干系，只是约瑟注定说不出罪名，相反还是得客客气气接见然后客客气气暗示。
　　付念主动涉的水，能上岸吗？答案是否定的。
　　接人的马车绕着偏僻小路向王宫后门前进，奥克斯汀陪付念坐在车内，垂着车帘的封闭空间有些沉闷，光线昏暗。
　　付念微微觉得气闷，想到阿尔还在学校，让佐博去接他应该不会有事，只是有种会发生什么的不安之感依然隐隐缠绕在心头。

　　马车在后门停下，等候的侍女沉默地领路，上面交代过不准嘴碎，她不敢拿命开玩笑，索性牢牢闭嘴。
　　一路无事，在国王私人议事房门口却碰见了一个气质温和的中年男子，如果要让付念形容，就是四个字：温文尔雅。只一眼，付念就很确定他是个大贵族，还是个冤家路窄的大贵族。
　　果然侍女惶恐地弯腰行礼：“雅爵阁下。”
　　雅爵挥手让她退下了，面带笑容地看着付念，说：“你好呀，孩子。”
　　真能作，付念见着那极有欺骗性的笑容就反胃，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有鬼呢。
　　不过付念也是演戏演大的，脸上的微笑连弧度都一点没变，声音和气得测不出波动：“你好，雅爵阁下。”
　　奥克斯汀知道付念不耐应付雅戈，很有眼色地说：“雅爵阁下，请让个路，国王陛下要等急了。”反正你雅，你倒是发个火啊？
　　看雅爵带着歉意让路，奥克斯汀有点惋惜地想，还是教皇陛下最可爱了，这些人一点都不懂配合。
　　付念表扬他：“回去我让父亲少请你喝几次茶。”
　　其实教皇陛下的茶挺好喝的多几次也没关系……奥克斯汀默默地想，下回还是不要帮殿下了吧。
　　议事房里格调严肃，台阶上正座的约瑟国王还是个英俊的壮年男子，但那十多年来上位者的压迫感和凌厉气势通常会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付念对这是无感的，他的地位和国王没差多少，而且因为他是一个被神化的光明代表，国王都要礼让三分。
　　约瑟是第一次见付念，他看得出来面前的圣子易了容，不过依旧算得上美貌，周身的气质虽然弱化了，也还是有那一分圣洁在。可想而知在明城未曾易容的情况下有多么惊艳，布莱尔会对他起念也不是没道理的。
　　约瑟想过对付念动手，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掐灭了。如果是普通贵族哪怕大贵族，此时否认身份，双方心知肚明地会面，他也能在背后让人消失得干净，说起来还是一句不知身份。可是付念实在特殊，他无法承担这么做的后果，也估测不了西斯廷的反击。同时作为一个在光明阵营的人族，他不知亵渎光明神的代表圣子是否会降下神罚。
　　若付念能听见他的顾虑，必然会为脑补帝点蜡，同人文里魔族占领大陆了光明神都没出现，你还指望杀个圣子有神罚？
　　且不说两方各怀心思，至少现在气氛尚可，互相寒暄过后，约瑟进入主题：“付念知道最近从明城闹出来的事吧？想必也听过些不实的传言，令人头痛得很。”
　　端一副长辈的样子要促膝长谈吗？付念亲切地说：“陛下要好好保养身体，奥克斯汀有些好的头痛药剂，陛下想要试试吗？”
　　这重点不是头痛！约瑟国王马上认清了圣子的本质，心想果然是和马修一起混的，一样气死人不偿命，干脆说得更清楚点：“多谢付念关心。之前付念应当见过雅爵，我利第尔一大臂膀牵扯众多，过去年轻气盛，难免有差错，不知为何流言不绝。”
　　“雅爵光明磊落，流言想来影响不了这等人物。”付念说，语气真挚，“陛下无需忧心。”
　　这是讽刺呢还是讽刺呢，约瑟噎住，直接说：“有些流言甚至胆大地暗示十二年前的旧事。付念，你我心知肚明，此事绝无翻盘余地，我能退一步到此，已经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付念微笑：“陛下不多退几步，如何知道只能退一步。”
　　被挑衅的帝王理所当然要怒，约瑟压抑着怒火，目光锐利地盯着台阶下的付念，他知道今天请人来也多是谈不拢的，但没想到会不拢到这么明白的程度。
　　付念风轻云淡地对他一点头：“陛下要保持心情愉快，不可经常上火。付念就先回去了，陛下注意休息。”然后他施施然带着奥克斯汀走了，根本没在意约瑟国王全开的气势。
　　约瑟给他气得眼睛冒火，冷静下来之后当即招了下手，一个黑影凭空出现：“去查，利第尔的星辰！”

　　对于和约瑟接近撕破脸的会面，付念并不觉得不妥。只要西斯廷还在，约瑟奈何不了他，面上还是要礼节到位的，而且如果这事成了的话，贝丝在一定程度上能制约利第尔对圣殿的觊觎。
　　顺着来路往王宫后门走，原本领路的侍女被雅爵挥退后就没出现，付念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离后门越近，心里那股不安就越强烈。
　　“奥克斯汀……”付念停下脚步，转头道，“你觉不觉得有点……奥克斯汀！”
　　付念瞳孔一缩，奥克斯汀不在！
　　他在脑海里飞快地回想一遍，一切都很正常，进宫，侍女，碰到雅爵，见国王，出来……等等！雅爵在他们见国王的时候，做了什么？
　　身后似有风声，付念全身的细胞都警惕起来 ，然而他连一击都无法抵抗，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家里等着付念的阿尔，突然心头一震，转头见到门口奥克斯汀的身影，手里拿着想送给付念的那束蔷薇直直掉在了地上。
　　——“哥哥呢！”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有点忙哈
更的不太规律
一句话的下期预告：
付念：啊，放手，乃们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