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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破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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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起的厚尘遮住了半个天空,流失的岁月似乎在告诉后来者——往昔不过是虚梦一场。
幽之国,一个流离了几千年的种族生存的国家。那样的日子,估计是每一个幽之国的中野族后裔不会忘记的吧。
多少年了,在那片看似金黄的土地上,啃食的是难以咽下的鼌黄米,吞饮的是混合着黄泥的幽水河中的臭水,住的是盖不起楼阁的烂泥地,穿的是梯麻树上扯下的麻丝衣。
忘记了么?那个曾经挥舞着直刀的种族——中野族。忘记了么?那个曾经把古雭的洪荒变成桑田的帝国、古野帝国。忘记了么?那个曾经出动几十万骑兵攻入桑城的诸侯霸主、幽野国。忘记了么?那个差一点就让中野复兴的祈野王。
忘记了,全部都忘记了。记下的是蓝林国那些闪着寒光的长剑把古野帝国赶出历史的舞台;记下的是蓝魔诅咒后死去的数十万复国军;记下的是素非言带领诸侯把中野族后人再次赶到那片贫瘠的黄土荒滩;记下的是身边的人由于饥饿而吞食土壤的场面;记下的是无数丝绳扎发的尸体顺着黄流漂走的画面。
这是个让人害怕的地方,这是一种不忍看到的画面。那里有黄金色的土,有一脚就陷下去的泥潭,有突然就盖奔而来的洪水,有时刻在发臭的泥尸。那里就是古雭西南方那个金闪闪的角落,是那条黄橙橙的幽水的发源地。“——要想去看看穷人的生活,就去幽之国吧。”是有钱人笑着说可以和绿城媲美的幽城所在地。
而,能和绿城媲美的估计只有那些黄色吧。在那里一碗水是见不到碗底的,在那里没有一条鱼可以洗得干净的。
“在那里,却有着时刻想夺回自己的东西的种族!”
心底一个沉默许久的声音腾起,疾驰在部队最前方的黑马上的幽国之王湛卢一脸冷峻,闪着狼一般冷芒的眼睛凝视着远处高高的城墙,长满厚茧的左手紧紧拉着缰绳,右手高举着一柄长长的直刀,刀锋闪着无数星点般的太阳。
紧紧跟随在其后的士兵脸色一律是菜黄菜黄的,身子一律是消瘦的,手上一律是厚厚的糙茧,然而他们士气高昂,目光如剑,心志坚定。
胸腔吼出那震动大地的歌声——
“九天降下裂空震地的霹雳
巨浪淘尽扎发的英雄
奔马扬起弥漫天地的黄埃
刀锋割开混浊,劈开天地,裂扭乾坤
提着直刀扎着青发的野王
奔驰在古雭的最前方
长呼
中野,伟大的种族,让我们一起呐吼
举着直刀扎着青发的野人
一起高歌
狂刃在手,群雄俯首!
狂刃出手,天下所有!
古雭至尊,天祈中野!
”
部队潮水般的涌到绿城南门外,一切静止了——狂奔的马蹄,挥舞地直刀,热血的战士。
部队最前方的刀霸·湛卢,这个带领着子民攻打统领古雭五千余年的灵帝国帝都的年轻的诸侯王。城堡就在眼前了,而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呢?
他的出生是一个绝对的悲剧,没有人愿意没有母亲的。而他,就只是付在父亲身上的一块肉,一个寄生体。 他厌倦江湖,厌倦国家争斗,甚至厌倦人生。如果不是那个如母亲一样传授自己武艺的圣姑,他或许早就选择了幻灭吧。也正是那样的女子突然来到,才让他发现了一个活着的人原来也有理想这个美好的梦。他不休地强大自己,强大自己的国家。没有原因,不需要原因,只是为了从未在他面前露出面目的一个女子。尽管知道那个女子一直念念不忘的是一百多年那个死去的男子,但他还是无怨无悔默默地守护着。
攻打灵帝国,也是为了她吧。如果曾经不是她的族人那样残害她和那个男子,如今的她又怎么会不言不笑呢?
想到这里,湛卢偏头望了一眼跟随在身侧的蒙面女子,然而,只是一眼,又害怕什么似的很快地别开目光。
这份畸形的暗恋,应该是湛卢最为纯净的心了。然而,他这个只不过是一个幻梦吧,眼前的女子少说也有二百岁了,她的后代的后代都有他那么大了,可悲的守候啊。然而,他却不曾有一丝后悔,在他的眼里,这个像母亲一样的老师,这个曾经是玉灵圣女现在是幽国所有人都尊敬的圣姑的女子就是天空最纯洁的云,没有一丝暇癖。
是什么让从小接受神传的又已嫁人妇的玉灵圣女舍弃一起离开自己的种族呢?
世间千事,唯独让人脱不出也只有情了吧。
在幽之国,谁都没有在乎他们的圣姑就是曾经玉灵的圣女素静,这个数百年前曾是让多少男子拜倒裙下的女子,居然离开玉灵去了幽之国,让人多么惊讶的事情。然而,如果记起那个曾经和蓝林桑流隽一样叱诧古雭的男人,这样的事情就不会那么出乎意料了。
那样的故事也许被人遗忘,也许没有被人遗忘,《往事录·风青流传》记载就是和外族男子相恋的玉灵圣女素静在望瀑架上哭泣几天几夜愤然离开的故事。
风青流,是一个人的名字。斩刃如风,剑气起波,恋情一起风波林。曾经是一个男子,为了心爱的女子,抽刀孤身前往望瀑架,最终力竭而死在星占宫门口,他的刀横卧在地上,刀面留下了永远不可抹去的血迹,男子的青发随风飞起,飘落在白衣如雪的圣女手上。女子泪水断线般的落下,哭泣着相爱两人的生离死别。
“圣姑,父亲可曾来到!”蒙面的女子惘然地看着前面如此熟悉的城墙,耳边蓦地响起一个男子的叫唤。她一怔,发现来到身边的人是湛卢后,声音和缓地回应道,“他已经混在江湖人之中,估计此刻已隐藏在绿城里面。”
“这一战不知又有多少弟兄死去!”湛卢偏头,长叹一声。
“卢儿,后位一直空缺,难道就没有一个心仪的女子么?”看着男子高大的背影,被称为圣姑的蒙面女子淡然道出一句。
“心仪,多么遥远的笑话。我只是一个傀儡吧,我心中的爱恋是畸形的。”蓦然冷笑一声,湛卢抬头看着天空回头,声音颤抖地说道,“老师,我是不是和风波林有关,我的名字湛卢是老师给的,您说刀剑化水出于卢。让我不时想到曾经的风青流。老师,他其实并没有死是不是?只是化为肉灵与我父亲合为一体生存了下来,而我,就是曾经的风青流。”
“你是这么认为的么?难道你认为你可以回忆起你是风青流么?”蒙面女子声音变得冰冷无比,喝叱道。
“可是,可是老师为什么要让我出来这个世界承受折磨,难道,我只是一个傀儡吗?”湛卢转过脸,定定地望着女子地眼睛,像使了很大地气力说道。
“卢儿,这是宿命,老师开了天目看到的宿命,将来天空将出现一颗星星来代表这个宿命,老师因为不希望那颗星星出现才来照顾你的。”女子神色变得温和起来,叹息一般地道。
“宿命,弟子不懂!”
“老师也希望你永远不懂,所以在攻下绿城后,由我作主,你就和唪风扬妹妹青奕成亲,决不可违背!”女子甚是严厉地道完,不等湛卢多言,蒙面的女子调转马头走进部队。
湛卢呆呆地望着女子走进部队,嘴唇颤动得厉害。
“风青流!爱一个人未必是在一起的。”她一直默默地骑在马上,许久,一句蚊鸣般的话从面纱里滑出,两滴青色的眼泪滴下,沾湿她的面纱。
“陛下,幽之国击败潭天衍将军统领的青、白两旗,此刻直奔绿城!”
“玉灵族的事不是我所能管的吧!”
望着云端的望瀑架,这位在位一百多年的灵帝国帝君叹息一声,原本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更为沧桑了。老人移下目光看着眼前衣甲光鲜的战士,面色一紧,闷吼出声:“没有投降的士兵,只有战死的英雄!为了我们的荣誉,战斗吧!”
“锵!”利剑出鞘指天,帝国的战士目光如剑。
“只有战死的英雄,为了我们的荣誉,战斗!”无数声音呼应。
我们生存多少年的家园,绝对不容许敌人破坏;我们绿城的多少兄弟,绝对不容许敌人俘孥;只要还有一滴血、一星力量,我们就要战斗!
“中毒的士兵留下,其余的跟我前去南门城墙!”抛下一句话,野柯跨开步子走向前方。
“——不,帝君,请原谅你的战士违背你的命令,毒一定是敌人放的,我要去战斗,我要告诉他们——我是毒不倒的。”本来卧在地上的战士挣扎地站起,一脸决然之色。
也许,只有外来侵略时,绿城士兵才会像这样勇猛和团结吧。
没有人留下,能颤行的颤行跟了上去,能爬的爬着跟了前去。
毒,并不可怕,可怕的时没有战斗的勇气。
野柯笑了,就算亡国又如何,一个为了荣誉二战的战士,只要能在那本破旧古老的史书上留下辉煌的一笔就足够了。
说不定也可以像神话传说的魔宇,魔蓝扬名万世呢?
六月六日,传说中魔蓝和雭星诞生之日,神事录里光明九天走向真正的神话的日子。这是古雭烈士的诞生日,这是以后活着的绿城人最难忘的一天,这是没有哪个后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不知道这一天的一天——那个血色笼罩的日子、六月六。
然而,就在所有灵帝国战士走向城墙的时;在无数中毒的人在房间里、石头上、街道旁呻吟或者死去时;在太阳把西天染红时;玉灵山中腰有一个落魄的青年,身上的银甲仿佛也不再和平时一样耀目光彩了。青年惘然地看着眼前那一股从地下喷涌而出的清泉,陡然,扑通一声跌入水里,激起白盈白盈的水花,瞬间又被喷涌而出的清泉打消推散。
水哗啦哗啦地响着,丝丝荧光水花顺着流水急奔而下,波的撞击一条小河,小河带着它们急流而下,湓的一声卷进一条大点的河,河水带着它们缓缓而下,啪的一声悬乎在半空,陡然直坠而下,崩的跌落在一潭深水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才流入一条平如玉镜的河里——这就是绿城的玉河。
而此刻显得很为安静的玉河发源地——玉泉,在青年入水不久后,突然浮出一团水草,水草一浮出水面,立刻分散荡开,随之而上的是一族黄黄的长发,长发还没飘开,一个身子倏地跃出水面,稳稳地站在地上。
青年把手中抱着的白石放在脚下,呆滞地看着绑在白石上的那条洁白的丝巾。
许久,他伸出颤瑟不止的手,缓缓伸向白石上紧绑着的蝴蝶结,抖抽一拉,此时,一阵风吹来,丝巾随风飘起,向空中飞去,落下几根不起眼的枯枝。
枯枝没有吸引他的目光;他半蹲着,手静止在空中,指着那条眼睛一直望着的飘扬的丝巾。
丝巾在飘,欢快地起舞着,远了——远了……
青年呆滞的眼中幻现一个娇美的少女——
那么天真的笑容,欢快的步子,甜美的声音。
少女一手挥动着洁白的丝巾,小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一只臂膀,摇荡着,娇声道:“夜大哥,我们把丝巾绑在石头上丢进玉泉,好不好?”
他一愕,低头看着少女闪亮的大眼,温声:“莹,为什么啊?”
“夜大哥好笨啦!”少女眼睛一翻,诮笑一声,接着沉下头,羞怯地道:“这丝巾是你刚刚送给莹儿的,所以——所以莹儿打算把它放到水底,好让!好让把这段相遇像玉泉一样永久不息地流!”
“啊!”他呐呐地捎着头,厚实地笑起来:“嘿嘿——我们一起的!”
少女白一眼他,走到一块白石边,摸索好一会,蓦然回头,唤他:“快来,快过来呀!”
他笑一下,走了过去。
少女望一眼他,又垂下头,蚊鸣地声音:“夜大哥,我刚刚把自己心里的话说给丝巾听了!”
他摇一下头,笑朗朗地看着少女羞红的脸,把嘴凑到她的耳边:“可以说给夜大哥听吗?”
“讨厌哦!”少女急呼,慌急站起,拍拍蓝裙,“好了,现在我们一起把它扔进龙泉!”
我们,一起?
一双小手,一双大手,大手握着小手,小手颤瑟一下。
“咚!”
白石激起水花,扬起几尺高。
哗哗地落在水面上,岸上是两个邂逅的男女。
两颗颤动的心,在阳光下幻灭——虚无主宰一切。
“也许,这个世界一切的相遇都是意外吧!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当尸体变得冰冷的时候,再来想起这些吧。”他终于不再颓气,潇洒笑一下,弯下身子捡起枯枝,“嚓”的一声轻响,枯枝断裂落下。他昂起头走向那个地方,那个地方需要他这样的战士,需要他们的统领,需要他们的太子。
绿城南门,喋血的战斗不久就要爆发了。
然而此时在古雭大地最高处的望瀑架上,气氛是悲凉凄惨的,素月的哭泣,白袍人流出的血泪,巫德的脸狰狞可怕,三个法老的鲜血还在溢出。
失魂落魄的桑流隽沉默许久后,突然转身走到素一前面,右手拎起抖颤的老人,发疯般地吼出声:“告诉我,是不是你下的命令!你难道不知道蓝林的叛徒要用蓝林的食人树吞噬吗?那个叛徒要被吞噬的。”
看着蓝林人可悲的表情,站在身后的巫德大声冷笑起来:“哈哈,那个叛徒和我一样是个混蛋,他化妆成桑蒇的模样杀了素清,还以为我不知道。他想勾起蓝林的灭亡,还以为我不知道!没想到,没想到我一个素清小姐身边的下人什么都知道。——我知道齐丰恨蓝林,恨桑流隽,哈哈,他跟我说——在蓝林,桑流隽就像神一样被人崇拜,老人怜爱他,同龄人跟随他,少女发疯般的想恋着他。”
话语没有停断,巫德几步走到桑流隽身边,指着他,讽笑:“他还说他新婚不久的妻子就是因为爱上你才去战斗的,最后被一个剑士一剑砍为两半,尸体也找不回来了!哈哈,看看你自己吧,说什么蓝林守护者,分明是勾引女子的魔鬼罢!”
“恨啊,恨啊,我无法去恨这个世界啊!”等到他说完,桑流隽惨笑了,摇着头,回忆般地又厉然道:“他的妻子是个很英勇的战士,比很多男人都强。而他却是个懦夫,一个不敢面对困难的混蛋,一个绝对恐怖的疯子!他是我大伯的儿子,是我哥哥!是蓝林桑王的继承人。一个本应为蓝林而战斗的人却烧了自己的家园!可悲啊!”
渐渐的,巫德也不再言语,神色变得惘然起来。
桑流隽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望着天空,语气微慨:“上天让我出生也许是错的,我没有要什么权力的想法,我只知道我一出来就得战斗。然而,很多人却不那么想,他们认为我是他们永远超越不了的界限,是我让他们变得无为和弱小。——但我也是努力来的,我在荆刺族里穿奔,我每天都强行压迫自己劈出几万次的剑,砍倒几百颗大树。我去找比自己历害无数倍的凶兽搏斗,我不到十岁就走遍了整个蓝林。生活,我没有生活,我一回到部落就开始与你们帝国战斗,很小就开始在刀剑下面生存,一战就是十年,一战就是蓝林的灭亡。我的肌肉是经过多少次的鲜血淋淋才变的强硬的。——没有人的力量是天生的,天生的只有不断磨炼的心智。”
“魔桑,魔宇,魔蓝,他们的故事已经逝去,一个种族,一个国家,还有理想未来和梦想,你们谁能够明白。嫉妒的人啊,蓝魔死前的魔咒却没有阻止你们这群悲哀的人。我告诉你们——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像混沌世界一样幻灭的!”说着,说着,再次激动起来的他伸出手,一会指一下这个人,一会又指一下那个人,声音尖锐与自嘲与伤感与悲愤:“一定会的,因为出了你们这一群懦夫,你们只知道认为没有敌人,没有强大的对手,你们就安全了。你们错了,世界只有竞争才有进步,你们看看绿城外的幽国人吧,他们曾经因为骄傲而跌下高峰,被迫生活在那些没有好的食物,没有清水的黄土坡,然而,这些东西都不曾将他们压垮,他们现在正像大海的巨浪一般盖来。而看看你们自己吧,什么行为方式——变态可耻!”
说完,他又抓起素一,使劲摇动着,火目瞪着他:“你这个最可耻的家伙,居然贪图一个比你小那么多的少女。这是变态的爱你知道吗?一个老得快死的人,一个靠力量来延续生命的人,你能给少女什么,给她们阳光般的热情吗?给她们亲密的情话吗?可笑的人啊,看看你自己丑恶的嘴脸吧!如果不是我母亲的脱逃,我想,你这个禽兽一定不会放过她吧。不然,不然你怎么又会如此记恨我们蓝林呢?恶毒的人呀!”
说完,猛地丢开那个死去一般的老人,几步走到素五面前,用脚无情地踩着他:“还有你这个恶魔,是什么人给了你那么邪恶的思想!你在这个里面完全是一个局外人,但你为什么又来踹一脚呢?”
“为了我们玉灵,很多东西虽然邪恶,但却是为了我们玉灵,因为我们玉灵不能没有圣女,而你们蓝林却是我们玉灵圣女的天敌,这是蓝魔诅咒圣女的无法改变的宿命,但只要你们蓝林一灭,什么都可以改变的。那次一切都来得那么凑巧,你们的叛徒居然告知我们陷井的所在,我想,如果不是你们蓝林自己的问题,也不会就这样灭亡吧!”素五挣扎几下,看着他,表情不变,声色甚是激昂。
“可笑的借口!”桑流隽冷哼一声,表情不屑地走向一边。
“月儿,老师对不起你母亲,更对不起你。”忍着剧痛,素五颤巍巍地站起来,看一眼满脸泪痕的素月,面色突地镇静地走动几步,声音坚定地昂言,“但为了玉灵,就是犯下一切错误我也不后悔,素清圣女的欲药是我下的。”
“哼……”桑流隽再次冷哼一声,不屑。
“素四法老,你也是被下药后才犯下错误的。”没有理会蓝林人的表情,素五顿了一会,走到素月身前,突然跪地,抬头面色井然道:“圣女,我不后悔自己的错,因为我造就了一个天分可以超过任何历届圣女的你,就算我们玉灵今天失去一切,但我相信不久后的一天,你将带着圣祖的神剑让玉灵族空前强大起来。这么多年来,素静素盈的离开,素清的死亡,虽说是这个古雭的最高统治者的灵帝国,只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
最后的话一出,除了失神呆立的几人外,不少人很是为之一震。
似乎早已知晓,表情不变的桑流隽瞥一眼素月——昨天还不知所云懵懂的少女此刻却是那么安静,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不知名的空气。
“是什么东西让一个纯洁的少女如此转变啊?难道这个世界不容一丝洁白存在么?千百年来,杀了圣女的难道真的是我们蓝林人么?但是曾经的风青流又是谁的过错呢!”桑流隽蓦然感到心痛,暗叹不久,很快又变得惘然起来。
望瀑架上一下无声了,在西边黄阳的斜射下,近在咫尺的诸人各自沉默着,仿佛有无形的幕布展开在彼此之间,相互都猜测着对方心里此刻的所思所想。
星蝶公主蓝郁只是站在桑流隽的后面,默默地看着他,什么也不想,作为少女的她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她只想一直跟着前面的男子,哪怕没有目的没有理想也无所谓。
面对安静异常的圣女,玉灵族的法老们看来是高兴了,放心了,无忧了。多少年的努力估计就是为了造就出一个如此的圣女吧。
素五再次苦笑一下,继续他未完的言语:“灵帝去世几百年后,灵帝国就是一个幽之国都不如的空壳了——在这个绿城里,时常有饿死的尸体躺在大街上,商甲都聚集在青城,丰收的粮食都堆积在北之国,而南方的圣洛兰又是一个四季花开的城市。幽之国的战士,青城的繁华,北之国的富有,圣洛兰的美丽,而这个绿城,什么都没有,没有诸侯的贡品,没有他们的朝拜。只是个只有一个口子的空桶,一个绝对的空壳啊。”
桑流隽沉默如常,他不想再说些什么,好像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抬头又看了一眼西天的云彩,似乎在等待什么到来,许久,缓缓地转身,轻唤:“蓝郁,我们走吧!”
“呃,走……”蓝郁一愣,很快小跑了过去,笑着颔首:“嗯,都由灵神决定。我们走!”
桑流隽在走之前微微瞥一眼玉灵圣女,余光却撇到让他本能憎恨的老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倏地把手伸出:“把星蝶蝴蝶珠给我!”
素五身子一退,摇一下头:“没有了,蝴蝶珠被青河会抢走了!”
“青河会,那个青之国最为霸道的帮会?”桑流隽脸色稍稍一变,瞪出一道冷光,声色俱厉地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素五又是苦笑一下:“没必要骗你了,青河会在青城的权力比青王还大的,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和他们抗横。所以不得不把蝴蝶珠给他们!”
桑流隽一一把几个浴血的老人看一遍,头也不回地走向矮屋,冷声讽讥:“你们还真的忍受得了,这么多年的软帽子戴着估计还是不错的!”
然而,就在两人踏进矮屋时,素三叫住他:“等等!”
桑流隽缓缓转过身子,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发呆的素月,点一下头:“我可以帮你们把素月带出城去,不过别的人不行!”
素三摇一下头,歉意地笑笑:“不是——我是说前辈留下来,因为你带着一个人,估计走不出幽国的部队!”
桑流隽脸色不悦,冷笑一下,不屑:“我要走,谁也挡不住我!”
素三没有在意,继续劝道:“如果射出无数弓箭的话——前辈固然可以逃脱,但你的锁链只会保护你一个人吧!”
桑流隽无言了,他看一眼蓝郁,又看看绿城外飞扬的尘土。
蓝郁霍然出声,仰起笑脸看着他:“灵神,不要担心我!”
桑流隽对着笑颜如花的少女笑一下,静静地看着素三,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素三道:“帮我们解开血飞马的封印!因为三位法老已经身受重伤了。”
桑流隽蓦然仰天长笑:“哈哈,几个幽国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一群死亡猎人的力量不是他们挡得住的。还有,你们的血飞马估计也没多少吧?”
“死亡猎人!”素三惊呼,等到他再次看向桑流隽时……
“素三,如果你知道那首秘密的诗就自己去体会,不要让她去受罪。”
抛出一句极为严厉的话,桑流隽已经拉着蓝郁消失在矮屋里,剩下一群再次吃惊的祭师们。
“素月,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眼睛让我不由自主地救你,因为那是世界上最纯最洁的美丽吧——我希望,以后不管改变什么,这双眼睛还是不要变!”矮屋耀起一片光芒,一个慈温的声音传了出来。
“用血控制的尸体,他到底有多大的力量!”素三似乎并没有听到,只是呐呐自语。
“不是他的力量,而是蓝林人燃烧自己的血液和灵魂迫使自己成为僵尸的,这应当算是血歃的一个小插曲吧”素五沉思片刻,淡淡地道:“他们都将永不复生,这也难怪桑流隽的仇恨那么深!”
“但,他还是放过我们!”一个冰冷异常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循声望去,才发现说话的是一脸平静地看着矮屋的圣女素月。
也许,一切往事闪电般地揭晓后,一向温婉安静的她想清楚了很多东西吧。玉灵圣女,一直都是悲哀的,而今,她根本无力反抗些什么。
素月转过脸,没有表情地看着众人,走到白袍人身边,扶起那个可悲的中年人:“你是以前的素四吧。如果在你眼中,我还是玉灵的圣女的话,那么,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都结束了,我也不想在回想些以前的什么。但,现在敌人已经冲来了,所以我们需要做的是——要么战斗——要么回到霰雪山脉的玉灵部落去!”
“谨尊圣谕!”所有人俯身在地。
“不必多礼!”素月做了自己不知道何时学来的动作——把手一挥,冷漠,“先看看有多少敌人来了!”
“圣女,大批敌人停在南门不远处!”没过多久,一个从神殿后奔出的祭师禀报。
“圣女,西面外出现大批敌人!”又是一会儿过后,一个站在祭台上观看的祭师慌急奔来。
“圣女,东面有敌方部队驻扎!”星占台探出一个脑袋。
“圣女,绿城北面扬起灰尘!”矮屋后传出一个声音。
素一缓缓地阖上眼睛,叹声:“看来,该来的都来了!南门应该是幽国部队吧,西门的部队应该不是很多在那里的。北面应该是北之国的部队,不过他们应该是来走一趟的。至于东面!”
“不用担心,只要我们不从玉灵山悬崖上跳下去,他们就什么也做不了!”素五又是苦笑一下,“还是灵帝想得到,在玉灵山建绿城,然而,虽然北面玉湖、东面玉灵山和西面有山林之地格挡敌人,但也绝了我们的退路啊。”
“灵帝是要告戒我们,从一个地方得来的东西也将从一个地方失去。现在先看看多少敌人再说!”素月突然开口,说完,转身向神殿和祭台中的那块空地走去。
几人没有再言语,一起跟着走了过去。
星宫数人一字排开在石栏边,静静地凝望着那个地方。
这个地方、绿城唯一的一扇大门——南门。
帝君夜柯拖着长剑,站在城墙跺上,怒视着下面骑在十尺巨马上的扎着青发的幽国战士,吼骂:“你们好大胆子,难道不知道这是帝都吗?”
“知道!就是知道所以才来的!”下面一个高大的汉子跨马前行几步,仰头看着城墙上穿着金甲的夜柯。
“大胆,湛卢,你身为一个诸侯王,居然敢叛乱!”夜柯再次怒吼。
“对不起,夜柯帝君!我们不是来叛乱的,而是来废黜你和星宫法老的!”湛卢阴鸷地笑着,眼睛也眯了起来,“百年前你们逼迫我父亲合谋假传神谕,烧了蓝林,这种行为是要受到天遣的,而我们幽之国的部队就是神派来的正义之师!”
“混账,来人给我放箭!”夜柯气急大喝。
然而。久久都没有一根箭矢射出。
夜柯忿然转身,正要喝骂战士的声音吞了下去。他的后面是一些拿着长剑的战士,战士后面是一些长剑支撑着身体的中毒士兵。
“帝君,城防部队大多数都毒死了,已经没有弓箭手了!”一个领头的将士垂首,猥猥地言语。
全身猛一颤,夜柯转身怔然地看着下面准备冲城的幽国部队,心里不自主地回忆起来。遥想当年他还是青年时,尽管几千年的灵帝国早已衰落,但由于素静、素盈、素清三个接连诞生的圣女强大的占测灵力,很多暗流都在望瀑架上的无形之镜中显露,每次五色骑部队在他的带领下成功剿乱党,完美平叛军。
而后是素静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叫风青流的神秘男子突然离去,接任她的素盈圣女又在不久后去蓝林做了桑后,于是五行法老堂发动了毁灭蓝林战斗,这一战就是十年,十年中,帝国仅存的精锐部队在那片蓝色海洋死去,国库被掏空。更为无奈的是,代理圣女素清居然在星占宫北林苑死去,于是灵帝国就像突然瞎了一双眼睛一般,再也不能在望瀑架上看清前面的古雭风云变幻了。
年幼的圣女继承人素月在蓝林彻底破灭后进入百年沉睡,在这样对于灵帝国来说完全是黑暗的一百年,别的国家却在飞快的布施一切,这些布施好的一切终于在这样的一个日子涌起。这个六月六。
“六月六,多少飘荡的灵魂啊——”年老的帝君长长地叹息道。
“冲啊……勇士们!”
“杀!”
城下喊声顿时响起,烈马再次塌响大地,屹立数千年的城墙开始瑟抖起来。
夜柯面色勉强镇定,已经没有一丝怒火的眼睛望着下面冲来的敌人,长剑指天:“战士们。为了我们的家园,战斗!”
“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荣誉,战斗!”灵帝国战士鼓起气力呼应他。
“唆唆唆!”急箭裂空的声音,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是无数箭支射上城墙。
“啊——啊!”几个来不急躲闪的帝国战士被射飞起来,急箭把身体射穿后继续飞行,殷红的血从小洞飙射出来。
夜柯脸色铁青,但丝毫没有办法。敌人的弓箭手绝对不是普通的士兵。
在弓箭的掩护下,前面奔驰的幽国士兵飞身而起,一条长长的索绳抛出。
锁绳前端钩子唆的一下飞了上去,咔吧一声轻响,有力地扎进城墙跺上的巨石缝里。
“砍断绳子!”夜柯大声指挥着,长剑同时劈出多多剑花。
“啪!”的一声,一根绳子立断,爬了半个城墙高的幽国士兵呀的一声叫喊,接着“轰通”一声闷响,摔死在城墙下,震起不大也不小的一股黄尘。
越来越多的绳子砍断,城墙下的尸体也多了起来,整齐又杂乱的排列在椭长的城墙外。然而,顾着砍绳的士兵也似乎忘记了射来的弓箭,城墙上很快落满星点密集的血块,战士死去的尸体很快被拖走,留下大片大片血渍。
亲自冲过去的湛卢也抛出了索绳,但爬到半空时,索绳突的一下被砍断。就在他身子一抖正要立坠下去时,手上的直刀猛地插进厚厚的城墙石,他向下猛地一拉直刀,直刀陡然借力飞起,忽地跃上高高的城墙,幻出光刃,劈翻几个战士,身子又是一掠,接着又是几个身体在刀光中抛裂。
见到有人上了城墙,城下弓箭手也停止射箭。他们丢弃弓箭,抽出长刀,跨马奔向城门,紧跟在他们后面是一对架着拉货马车的部队,马车上是一块块白黄相间的石头。
城墙防守空门一出,越来越多的人涌上城墙,两只部队渐渐又很快地搅缠在一起。
“绿城没有内城,这里就是我们扬名的地方!”野柯没有后退,眼睛的余光瞥到神勇无敌的湛卢。他一剑砍抛前面墙垛冒出的人头,身子一闪,长剑化为白虹射向湛卢,“我来战你!”
湛卢侧身躲过着刺来的一剑,顺手一刀劈翻一个士兵,淡笑一下:“好,能和帝君交手——”
“废话少说!”
夜柯跃起,削出朵朵剑花罩响湛卢。湛卢又一晃躲过,身子急转,使出一招连环劈削的招式。
“当、当、当”
剑和刀每一次碰击都发出尖脆的响声,率先攻击的夜柯被生生逼退几步,身子一幌,片刻才稳住身形。
“帝君,你老了!”
湛卢自然不会让他休息,直刀狠命地劈来。
“当!”
夜柯再次直线震退,胸腔里一阵火热,口舌尝到一丝咸甜,“噗”的吐出一口血。
“快救帝君!”不远处几个士兵飞身跃来。
“就你们!”湛卢冷笑一下,直刀劈出漫天光华。
“啊呀!”几个身子随着光华的耀闪而粉碎在空中。
湛卢没有停下身形,又是一刀毫不留情地劈向夜柯。
白须被刀气斩断飞起,然而,就在刀锋临近老人颈脖的那一刹,几只光形羽箭闪电般地罩响湛卢,湛卢一惊,身子陡然后退飘开,望着夜柯前面突然出现的青年。
“父王,儿臣来了!”青年手腕一抖,光剑裂成几道白光,分别从三个方向『左、右、上』射向湛卢,身子随后旋转一圈,光剑一转横削过去,带起片片光羽。
“凤羽,剑圣门下!”
湛卢暗呼,飞身跃起,直刀力劈而下:直接,狠命,准确。
“锵!”刀剑击出一串火发,两人皆退三步,拿桩站稳,互相逼视着。
“湛卢,让我来!”一个极为森怖寒心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夜旒和夜柯本能地仰头望去——空中蓦然出现一个黑纱蒙面的剑士,蒙面人嚓的一下分成两个,接着又嚓的一下合二为一。
这一招显然是镜像境界的高手。
蒙面人飘落在两人前面,眼射一道蓝光,瞥一眼微惊的夜旒,不紧不慢地道:“这位后生的凤羽剑法已经很不错了!估计再过个几年就可以达到剑圣·卫鞅少时的境界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就是无人见过的青河会会长——青龙!”夜柯看一眼蒙面人的雕龙剑,沉思片刻后道,起步挡在夜旒前面。
“哈哈,非也——剑圣·卫鞅就见过我的真面目!”青龙仰头长笑,走前几步,“今天有人出一颗星石请我来,所以……”
青龙还未说完,身子就倏地一闪,消失不见了。
夜柯大惊,身子一退,后背猛地将夜旒撞下城墙,“皇儿,速去通知剑亭,要他们全部逃走,快,一起躲……”
夜柯没有再言语,也不能言语。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心窝上那柄青绿色的长剑,张开嘴巴,在血流出时也吐出几个字:“躯体自爆!”
“呀……快退!”一些爬上城墙的战士慌喊着跳了下去,湛卢也高高地跃起避开。
“小小一个自爆!”蒙面人却丝毫没有躲避,只是冷笑一声,铁钩一般的左手发出一道蓝青光抓向野柯的脸面。
“轰!”夜柯瞬间化为乌有。
城墙一处被断裂炸开,扬起巨浓的烟尘,烟尘里夹杂着鲜血和肉沫。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在丢落在地上的夜旒的前面滚了几圈,停了下来,那双逬出的眼珠仿佛在看着他。
“父王——”夜旒嚎哭一声,没有逗停一下,决然转身奔向绿城北面。他是剑圣门下弟子,青龙却是剑亭的仇人,剑圣的圣剑一定要保留,因为……
蒙面人抖出气劲挥开眼前遮挡的迷尘,急速地跃飞下来,追向夜旒。
“把城墙全部炸倒!冲进去!”湛卢大喝,随后跃下城墙,掠到百尺之遥的空地,转身冷漠地看着。
城外,巨马拉着的货车撞翻在城墙,撒出一块块白黄相间的石头!
火廉嚓的一声吐出火焰,一个火把的燃烧,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跌落在黄石堆里!
“膨轰……”
巨响,火龙一腾,石头怒散,城墙上还不及走开的战士瞬间化为碎末,与扬起的灰尘混合在一起。
——五千多年的绿城,就在灵帝国最后一个帝君——夜柯战死后,被幽之国部队攻破。六月六日这一日在绿城南门的一切景象,似乎也宣告那个传奇人物——素非言创立的灵帝国的灭亡。
屠杀仍在继续,脱体的灵魂在绿城南门上空聚集,聚集成一朵虚幻的魂云,朝西方飘去。
仅存的有数的帝国士兵逼退到南桥上,就再也不退了,这里应该是他们成为荣誉战士之地吧。如果他们的后代可以复兴自己的国家,这里应该会刻上他们壮伟的名字吧。
然而,他们的后代会怎么样呢?如果夜柯还活着,他一定开始微笑了,因为他们的将来的复国着就是凌晨出发的故意败退的黄白旗部队。
远处,一个长满绿草地土坡上,一个白披风青年望着东方这团扬起的巨大黄尘,脸上肌肉抽动几下,强忍欲滴的泪水。
清风吹起披风,一朵红色的蔷薇花在飘扬,飘扬着未来……
“放心吧,我的帝君,你的战士会回来的!”长剑驻地,单膝跪地,潭天衍声色不动地看着东方的星瀑道。
“破也许是新的开始,碎也许是完美的起源!走吧,将军!”身边一个星袍中年人,沧桑的脸是镇静的神情,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两人紧紧地握着。
“一定会的!但是就是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不是真正的美丽!”
许久,潭天衍转过身子,和星袍人一起默默地走下土坡,前面是一排排声色不动的青年骑士!
“为了灵帝国和死去的战士,我们应当忍受这个亡国的痛苦!目标——绿湖的青之国,出发!”
潭天衍一骑跃出,披风扬起,那朵红色的蔷薇花在阳光下显得更为殷红,像新鲜的血液。
……
统治古雭五千余年的灵帝国也许过了今天就成为过去了吧?
遥想当年那位神传的灵帝。出玉灵,破青城,统两河,和五国,驱祈野,败蓝林,建绿城,盖天塔,封五旗,与神语,创灵帝国,威震古雭,遥传千年。
这种种辉煌如今已如逝去的流水,奔入大海不复来。
而此时静静观看南门这一幕的灵帝国最高握权者,他们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他们最后的决定呢?那些消失了无数年的血飞马呢?